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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中唐小学·作文鉴赏】 ...

  •   题目:总有一件物品、一样东西、一个地点、一句话、一个表情……让你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请以此为中心,自行命题,文体不限,写一篇文章。

      优秀范文:《长庆路的纹》小作者:白居易

      长庆路的纹

      -

      我们家乡有一条长庆路。

      开在这条路上的挂历小店,卖的日历叫“长庆历”;十里香面馆,煮“长庆寿面”;“长庆牌”自行车卷着一阵风,“铃铃”声不吓人,柔得要命,却总是一下子叫醒走在路上睡眼惺忪的我。

      我和微之走在长庆路上,手拉手上下学,成了每日常态。

      记得一日,路边有了新面孔,一个小摊支在街边,挂着漂亮的毛笔字写的招牌:免费看手相,算命、算姻缘、算事业价格另谈……

      “手相”这东西,在班上流行过一阵,现在这风从忘川路吹到长庆路上。我和微之走上前。

      老板细细端详微之张开的手心。

      “这手纹呢,生命线……很浅,不算短……但,也不算长,大约能活到五十岁吧!事业线啊,弯弯曲曲……深邃,分叉……感情线和生命线,交叉。”老板慢悠悠、用有些沙哑的嗓子说,“小朋友,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五十岁呢,已经到达人生旅途的一半喽;事业嘛,你看,像不像树枝?小鸟筑巢,也是要飞上最高的枝头的;感情和生命交叉,说明小朋友你呀,要劳逸结合,学习不可以太累哦。”

      微之捏紧了我的手,说:
      “那,谢谢。”

      他拉着我跑走了。

      我们奔跑在长庆路上,脚步声哒哒哒、哒哒哒。

      我说:“微之,下次我来给你看手相。看得绝对比那个老板准,他都没收钱,肯定是瞎说一气。而且,科学课上,老师不是说了……”

      微之果然笑了:“手纹是会变的。”

      可我心里担心,万一是真的怎么办?我不由得偷偷张开自己的手,“生命线”几乎要深邃地刻进我的手腕,我心下一紧,手攥成一团,也不再去看了。

      微之继续说:“我听说,写字写得多了、翻书翻得多了,手纹就会变。”

      “真的?”

      微之说:“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听了微之的想法,眼里也闪着光。家里正好有一本超厚的本子,我问微之:“那要给它取什么名字呢?”

      “《长庆集》。”

      我们的作文、小诗、在江梅诗社诞生的奇思妙想,通通进了这《长庆集》里。被墨迹晕染开的纸页变得褶皱,我想,这些干涸的纹路会不会也是书的“手纹”?

      微之是忘川文学刊上的“常客”,次数不算多,但一定是好的那一批。他好学,写的课外题总是比我多两三本;听默写,一直是一百,本子上的小星星没断过。长庆路上呀,出了个小才子,哒哒哒,哒哒哒,踩上石板砖。赞美声是落叶沙沙,和风共起;红领巾是落日道道,与云同卷。

      我以为,《长庆集》会这样一直写下去,不会断的。有一天,我照常去敲微之的窗,用花枝打在玻璃上,花瓣雨一般洒落,可是雨后彩虹并没有出现。

      微之生病了。

      我一个人走在长庆路上,脚步声不是“哒哒哒,哒哒哒”,而是——“哒、哒、哒。”

      花枝照旧撞玻璃,花瓣照旧撒雨滴,窗后照旧无人应,我闻到了冲鼻子的中药味。忘川文学刊照旧发,陌生的小诗和文章散发出浓重的油墨味,署名是:忘川小学,元稹。

      微之从学校消失了,但自从这之后,“微之”又重新出现在学校里。

      食堂里,我听得见他的名字;操场上,有他的诗文的碎纸片;教室里,他的空座被人塞了纸条;有些人看见我,甚至都躲得远远的。

      “学习成绩和个人素质,是没有必然关系的!”

      我曾听到一个人这样说,皆时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空书桌。

      落日把人的影子拉得极长,坑坑洼洼,倒在长庆路上。我明明走出了校门,脚步却越拖越慢,哒、哒、哒……哒——哒——哒——

      我明明来到了长庆路,影子也越来越长。麻雀叽叽喳喳,算命小摊吆喝声不断,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瞬间,我转头,抓紧书包肩带,奔跑起来。

      奔向学校。

      教室被清扫得一尘不染,我来到微之落了灰的空书桌,一把抓出抽屉里涂满字符的纸,看也没看,揉成团,扔进外面的垃圾桶。书桌上铅笔写下的话,就用橡皮用力擦;如果是刻痕,擦不掉的刻痕,我相信这也不过是桌子的“手纹”,是可以改变的。

      花枝也倦了,打出的雨不再清脆,却意外地叫醒了人,这时间也不过大半个月,我终于在长庆路上等来了微之。

      微之呀微之,他们说的话你不要听;
      微之啊微之,他们看你的眼神要无视;
      微之呀微之,他们编造出的文字要打散;
      微之啊微之,要勇敢地走在长庆路上,让《长庆集》越来越厚。

      长庆路上的赞美声不似落叶沙沙,也不和风共起;落日却依旧红光道道,与风同卷。微之苍白的脸只有在这时候才有血色,朝阳太薄,正午太烈,唯有此时的日光最最柔和,映得出一张芙蓉面。

      与此同样柔和的,就是那“长庆牌”自行车的铃声。

      微之竟然学起了自行车,我万分担忧,没想到有天他真的摔倒在我面前,手磕出了血。我急得要命,离卫生所要两里,离学校医务室却只需要过两个马路——如果运动会上凑数的我,也能这样快,也不至于只拿第五名。

      每每路过长庆路上那块凸起的砖,我都要狠命踩上两脚——然而后来我才意识到,那块砖早被不知道多少人踏过了,我这两脚又充作什么数呢?只是为微之不甘。

      “手纹”或许真的变了。微之和以前一样,除了他变得更容易生病,纷扰声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当真?我从来不怕这些声音,可我怕极了细想。忘川文学刊上的诗文仍不断,熟悉的代替了陌生的,名字仍然是那个名字。

      一天上学路,微之同我说明日一早不用等他了,他需要在家把药吃完再来。

      我再次一个人踏上长庆路,顺路踩两脚那凸起的砖,走了。

      哒、哒、哒。
      哒——哒——哒——

      “铃铃——”

      风裹了叶片撞开薄雾,那分明太淡的阳光忽然冲破了云层,透过树丛荡在石板砖上。

      “乐天,乐天!”

      我回过头,是微之蹬着“长庆牌”自行车,朝我笑。

      我又慌慌张张,怕他摔了,又怕他崴了;想张开双臂,又想伸出手搭一把,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微之意外地稳稳当当停在我面前,游刃有余地伸出一条腿搭在地上,手上还缠着白纱。

      “乐天,坐我后面。”

      “你的手……”我小心翼翼说。

      “喔。这个。”

      微之一层一层剥开纱布,破了皮的伤口还没完全长好。

      “不一样了。”他笑着说。

      我好奇地低头,轻轻掰开微之的手指。

      “噢!”

      我惊叹道。

      “原来是无病无灾、常乐常安、长庆长青。”

      我们家乡有一条长庆路。

      长庆路上,有一条条深刻的“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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