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不落联邦：下沉之地（下）》拂忧界

7、007.几个联邦普通人的选择与一生

　　自那天以后，韩宁再想约福格出来见面就见不到了，不过她俩倒也没有断了联系：福格经常有事要忙（她说自己才来这里，暂住手续和搬家的相关事宜都还没有处理完，所以韩宁很难见到她的人），但她也会时不时地在“聊天”上跟韩宁聊一聊彼此身边最近发生的事情。

　　而韩宁——自从她认识了纳西，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如今在自己周围遇到的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人怪事已经越来越多。

　　她对门那户新搬来的邻居就是如此——不过严格来讲，主要是对门家的那个红裙女人奇怪，他们家的其他人倒也还好。

　　也许是韩宁太过年轻，每次她见到对门的那个红裙女人（韩宁每次见到她，她都穿着红裙子，纱的、棉布的、丝质的，各种布料，各种款式，但她穿过的所有衣服都是红色的），她都会下意识地在心里重新再猜一遍那个女人的年龄；
　　韩宁有时候猜测对方是二十岁，有时候猜测对方三十岁，有时候她又觉得女人可能是二十多岁、三十多岁，不过她没猜过对方的年龄是四五十岁、或者更大的岁数，因为女人的皮肤状态看起来很好很年轻，很是白皙光滑（不像韩宁的妈妈，她妈妈今年四十多，皮肤虽然也算白皙，但可能是生完韩宁后没有做过护肤，又或者是她有了孩子后日复一日地过度操劳，总之，在韩宁开始记事时起，她妈妈的脸上就已经长了不少斑了），所以韩宁觉得，那个只穿红裙子的姐姐应该是比较年轻，而且还很有可能应该是没有结过婚的。

　　红裙女人的年龄很奇怪，而红裙女人每次碰到韩宁时，她看向韩宁的眼神也很奇怪。

　　她总是用一副有些微妙同时又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着韩宁——直到他们一家搬过来有大半个月了，这天，城市上方的天空格外阴沉，天上打着雷伴着闪电，外面狂风呼啸，振得韩宁家的窗户都时不时发出“咣咣”的响声。

　　这天也是一个周末，韩宁听着外面狂暴的风声，她透过她房间的窗户，看到窗外香椿树的树枝被风刮得“呼呼”地在空气中扫来扫去，顿时她的心情就跟被风暴搅动起来的海平面一样，她的心情兴奋起来，她心情一片大好地跑到阳台上，拉开纱窗，然后将脑袋探了出去。

　　“要下雨了。”

　　韩宁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隔壁那家阳台的窗户后面传来。

　　韩宁微微探出身子扭头向隔壁的阳台看去——是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

　　然后，韩宁听到对门那家的男主人对那个红裙女人说道（韩宁看到对门的阳台上只有红裙女人和那个男人）：“妈，要下雨了，别站在阳台上了。”

　　“我扶你进去。”那家的男主人说道，说着，他关上阳台的窗户，然后应该是扶着红裙女人回屋了。

　　韩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门那家的那个红裙女人分明那么年轻，怎么他们家的男主人会喊她“妈”呢？

　　韩宁静悄悄地在阳台上又站了一会儿，才关上纱窗，她来到客厅，对正在看电视剧的母亲问道：“妈，咱们对面那家一共几口人？”

　　母亲明晓凡正看电视剧看得起劲儿，她对韩宁的问题想都没想就答道：“四口。”

　　“那他们家都有谁啊？”韩宁又问道。

　　“小孩、小孩他爸、小孩他妈，还有小孩他奶。”

　　“那，”韩宁问道：“对门那家的奶奶是不是喜欢穿红衣服。”

　　“是啊。”明晓凡眼睛都不带离开电视机的，她随口答道：“他奶好穿红裙子，不过人家年轻，气质好，身体也好，穿红裙子也挺衬的。”

　　听到这话，韩宁感觉自己的内心似乎静止了一下：她感到很是怪异，甚至还稍稍带了点惊悚——因为这次，她好像遇到了真正的怪事。

　　韩宁并没有跟母亲说自己眼里的隔壁“小孩他奶“非常年轻，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思考这件事，并且随后她很快就想起了先前自己在楼道或者下面的院子里碰到红裙女人时，她向自己投出的那种怪异又欲言又止的眼神——这一次，韩宁终于回过劲儿、彻底明白了红裙女人看向自己时露出的那种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她大概知道自己眼里的她的模样、跟周围人眼里的她的模样是不一样的——并且非常非常地不一样。

　　韩宁不知道对门的那个红裙女人，她的真实年龄到底有多大，她的真实面目到底是老还是年轻；她在发现自己的身边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怪人怪事后，她的首先反应是怪异中又带了点惊悚，但想到一直以来，这个红裙女人其实并没有对自己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情，她又开始有点想要安下心来；

　　韩宁准备，也许今晚——不，今天要下一整天雨，而且今晚她应该也有别的事情要做，她决定，等明天，明天早上吃过早饭，她就去纳西的店铺，去找纳西，去告诉他自己发现的、一直潜藏在自己身边的这件怪事。

　　想到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韩宁突然就开始感到无比困乏，此时时间已经接近傍晚，韩宁便打开房门跟母亲说了一声自己想要先睡一会儿，让她待会儿到饭点再喊她，然后韩宁便躺到床上睡觉去了。

　　只是她这一躺，再醒来就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而当韩宁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并吃完早饭，她总感觉自己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醒来后自己好像忘记了不少事情。

　　我昨天下午说今天早上吃完饭要去做什么来着？韩宁双手托着下巴，坐在桌子前苦思冥想道；

　　还有我怎么总感觉自己好像认识什么人？我好像还有一个很奇怪的朋友？但我身边除了菲菲还有学校的那些同学，我认识的哪有什么别人？更别提多出来的‘奇怪的朋友’？

　　韩宁想着，她一直想了好久，但脑子里就是理不出半点头绪。

　　于是她放弃了，她再次从兜里拿出手机，然后输入密码解锁，结果发现自己的手机上好像少了一个软件，但具体是什么软件，她想不起来——反正她看了下，自己学习娱乐用的软件一个没少，她便把这当作是自己的错觉；

　　同时，她打开自己常用的社交和聊天软件——果然，那些软件上已经没有先前她跟纳西的那些聊天框了——她的好友页面也没有纳西这个人了。

　　但韩宁并没有发觉，她只觉得自己的记忆中少了点什么，并且这会儿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发想不起自己被遗忘的是什么了。

　　而这一切，大抵都是对门那个红裙女人的杰作——不过，她这么做，在接下来的几年中，韩宁反而变得比以前正常努力得多了；许是因为韩宁不再总是自由散漫地胡乱幻想一切不切实际的事情，在接下来的这几年，韩宁在学校的学习成绩得到了不小的进步，并且她还如愿考上了理想的高中。

　　这大概也是韩宁往后余生中最后一点简单平凡又最正常容易的幸福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