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不落联邦：下沉之地（下）》拂忧界

23、023.几个联邦普通人的选择与人生

　　【死亡倒计时……#3】

　　那个转到韩宁班上的女孩很快就又走了。

　　然后，韩宁的言行举止就开始频频表现得怪异起来。

　　首先是她夜里开始频繁地做噩梦；

　　其次是夜晚房间里一片黑暗的时候，她总说自己会在墙上看到血；

　　然后就是她老是说自己会在楼道和邻居家里看到一个天天穿红裙子的年轻女人（但韩聪和明晓凡很确定他们对门那家家里根本就没有年轻女人——更没有天天穿红裙子的年轻女人）。

　　起初韩聪两口子认为女儿这样是因为看了太多的恐怖动漫和电影——但韩宁看的动漫和电影其实并不恐怖，因此韩宁非常强烈地向他们否定这一点；

　　于是他们又开始怀疑是不是韩宁的学习压力过大，从而产生了错觉，韩宁依旧强烈地否定了他们的观点，但这次韩聪两口子背着韩宁好好地谈论并复盘了一下韩宁的现状，最终他们选择坚持自己的看法。

　　韩聪和明晓凡开始不再催促女儿学习了，他们甚至开始愿意给韩宁请好几天的假，让她待在家里玩手机或者什么都不做——
　　因为此时韩宁已经开始因为自己频繁做噩梦和出现“幻觉”而变得整个人都有些压抑阴郁起来，她也开始变得时常精神不济，因为她总是白天睡觉、晚上熬夜失眠（她不想晚上睡觉，因为她晚上睡觉总是做噩梦）。

　　韩宁的奶奶知道后便让韩聪两口子把韩宁带回老家，她要给韩宁叫叫魂；

　　但韩聪和明晓凡都不是迷信的人，他们都觉得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鬼啊神啊的东西，那都是骗子用来骗人的把戏。

　　只是韩宁的言行举止确实也是越发古怪，而他们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于是为了好好地给韩宁排解一下压力，韩聪和明晓凡开始更频繁地给韩宁请假、并轮流着带韩宁出去旅游。

　　而出去玩玩，换个地方呆一呆也确实是个好办法。

　　因为韩宁每次出去玩的时候，她在外面的言行举止就会重新变得正常起来，她也不会再说自己又看到了什么恐怖古怪的东西——只是每次旅游结束，她回到家里后，没过多久她就又重新变得阴郁古怪起来。

　　而韩聪两口子依旧不认为这里面有任何邪门的地方，哪怕有时听到女儿自言自语地嘟囔说自己不想待在家里，他们甚至也还是连房子的风水都不会怀疑一下。

　　因为韩宁越来越严重的怪异行为，整个家庭的氛围和境遇也开始变得糟糕起来。

　　韩聪跟明晓凡用尽了他们所能做到的一切努力，但韩宁就是时常就跟犯病了一样，而且还是“病”得越来越严重、越来越频繁。

　　好多时候，韩宁的脸上总是布满阴霾，她看上去就跟被诅咒了一样，她很难变得正常，也无法变得快乐。

　　看到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韩聪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他以为这是许愿系统给他施下的那个诅咒的缘故。

　　于是韩聪也开始彻夜彻夜地失眠，他感到很痛苦，他的心里充满了心事。

　　有一次，他的内心痛苦到了极致，他对明晓凡说，女儿变成这样很大程度都是他的原因。

　　明晓凡不明白他的意思，她以为韩聪说的是韩聪自己的性格跟对女儿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因为韩聪的性格跟教育方式确实有很多问题）。

　　不过明晓凡并不喜欢抱怨什么，所以在韩聪跟她倾诉的时候，她也没说什么。

　　日子就这样艰难地过着。

　　而韩宁在意识到自己总是跟父母说自己见到怪东西、父母是不会理解自己——甚至还有极大可能会把自己当成精神病以后，她便不再跟父母说太多自己的事情跟自己心里的想法。

　　这天夜里十点多，韩宁肚子饿出门买吃的准备为接下来熬夜做准备。

　　她去的是家附近的一家连锁汉堡店。

　　韩宁点了不少东西（包括一只烤全鸡），她在汉堡店里等了半个多小时，一直到十一点多一点儿才从店里出来，并且因为时间太晚，韩宁待在外面的时间太长，期间明晓凡还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催她赶紧回家。

　　从汉堡店出来，感受着大街上橘黄色的路灯灯光和夜里的凉风，韩宁的精神状态罕见地平静清明起来。

　　她走在夜晚的大街上，马路上时不时有背着书包的高中学生骑着电车快速驶过；

　　韩宁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先前没遇到这些怪事、精神状态还很好很正常的时候，这个点儿，她也应该是晚自习结束、她在教室里努力学习到学校熄灯，
　　然后才打着折叠充电台灯不紧不慢地将书包收拾好，
　　接着或是跟某个顺路的同学一起、或是自己一个人，也是走在这样吹着凉风的夜里、走在橘黄色的路灯下、走在同样没什么人经过的马路上，
　　并且在她回家的过程中，她有时候会一边走一边回忆自己今天都在学校里学习过什么内容，有时候她则会想，今天在班级里她跟哪些同学说过什么话、做过哪些事情，而还有些时候，她则经常喜欢幻想自己的未来，自己将来会上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做什么工作，以及会有怎样的余生。

　　然而，想到这里，韩宁不由得黯然，自己如今经常请假，每次请假她都会好长时间不去学校，她的学习肯定是落下了，而且还应该落下了很多很多，但她现在的状态既不好又根本没法好起来，她总是会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的脑子也总是乱糟糟的，她压根儿就没法静下心来认真学习。

　　不过，因为此时韩宁的内心又恢复得足够宁静平和，她又开始觉得自己这会儿内心能变得这样平静，说不定自己已经好了、恢复正常了。

　　等会儿吃完汉堡和炸鸡，她就准备重新开始学习，韩宁想，说不定，这回她就能静下心来认真学习——
　　也说不定，过了今晚，她的一切就又都重新好起来了，说不定她很快就能重新回到学校、重新开始投入到学习中、重新让自己的生活和人生迈入正轨，去学习，去考大学，去上大学，去工作，去努力打拼自己的事业跟人生。

　　韩宁想得很美也很天真，但在她这样天真的年龄，她这样的天真是很正常的。

　　韩宁是一个好孩子，她是值得拥有一个好的人生跟幸福的未来的；

　　只可惜她的父亲跟愿望公司许愿做了交易支付了那样的代价；

　　也可惜她在无知的年龄遇到了大雾伊甸园，被她们看中，也通过了她们的考验——但，我想，其实可能最终他们又都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因为他们或是已经，或是将要，他们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并且同时，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只不过是多少跟早晚的代价与回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