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凤》十顷疏梅

14、第七章 水畔桃花，院中梨（上）

　　凤珏巴不得他从自己眼前消失，高兴的拉着楚衣一起进了如意楼上楼，到楼上才发现原来秦玟也在。
　　“呼，得救了，早知道江家的人会怕齐家就不会被他一直缠一直缠了。”凤珏输口气，坐到软榻上。
　　“你呀，幸灾乐祸，我看那江家公子也够可怜的看上了你这个小恶魔。”齐守业宠溺的摇摇头，不自觉的在凤珏面前老气横秋起来，就好像他比凤珏老上一二十岁似的。
　　凤珏不停的点头，“对呀，对呀，我是黑心烂肺满肚子坏水的小恶魔，你快去告诉他千万要离我远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快去！快去！”一边说一边挥着手催促着人去。
　　“少没正经！多大的人还这样！”齐守业就是拿他没办法，从小当弟弟疼到大的那些习惯怎么也改不了，“我从银淼给你带了白梨，尝尝吧。”说着从袖子中取出只小竹罐，可能一路上他都是贴身带着，生怕丢了。
　　白梨不是白梨花，而是一种茶，当年的清茶用初春盛开的白梨花熏制而成，有清茶的香，白梨的味，茶味初苦回甜，制作繁琐不好储藏，很少有人饮用或是出售。
　　除去封蜡，打开竹罐，扑鼻的茶香带着花香，凤珏深吸一口气，“好香啊，我院子里的花开了吗？”
　　“全开了，比去年还美。”说着齐守业递上一张纸，他打开，里面是一朵被压平的干梨花，娇美漂亮，花蕊清晰，看着它仿佛就看到那一树的梨花。
　　他们这一言一语透着亲近，秦玟听了半天也听出来他们之间交情不浅，他都听出来了，楚衣怎么能没听出来？但是，很奇怪他一点也不嫉妒。
　　“喂，你们俩个到底认识多久了？”秦玟终于忍不住了，他认识凤珏也有十五年了，却没有这般了解他过。
　　“想听吗？那可是个不太有意思的故事，那时的凤公子很小。”齐守业耸耸肩，好似他与凤珏认识是很自然的事。
　　“说来听听，我想知道珏儿很小时候的事。”楚衣非常感兴趣，而他对凤珏的称呼也从昨晚开始变成了珏儿。
　　银淼是个与水为伍的国度，都城汇江坐拥两条主水道，是货船游船必经之路，而皇宫更是建在水上，一座十分神奇的宫殿，然而齐守业的家却不是在这个繁华的都城，而是在离汇江很远的一个小镇，那里叫做泽的城镇，也许就算银淼的国民听到这个城镇都会陌生，但它的别称，就能让人知道那里，几乎没有人会陌生，桃花城。
　　桃花城的这个称号非常的贴切，那是个家家有水，家家有花的地方，而且那花就是桃花，桃花城四季如春，什么时候到桃花城映在眼中的都是满眼的桃花，那里一年四季都开着桃花，只有花没有果，两岸水畔，家中庭院种的全都是桃花，传说这里曾经出现过桃花仙。
　　齐守业第一次见到凤珏时，凤珏还是在襁褓中的小婴儿，他家与凤凰家只有一墙之隔，安静的城镇，突然有外人搬入，出于好奇他和其它孩子一样趴在墙头看着那一队马车行入桃花城，正好停在了他家旁边。
　　马车停稳，从里面走出两名抱孩子的女人，两色布一金黄一火红，两个小婴儿睡得正香，齐守业听大人们议论，那是凤凰家的一双凤凰，是从内战的紫辰而来，金黄的是凤，火红的是凰，他伸长头想看看那传说中的凤凰长的什么样，只可惜什么也没看到。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凤珏凰晔，而后再见已经是三年后。
　　全城家家户户种的都是桃花，只有凤凰家的院子中的是梨，也不知是从那移来的梨树，春时开的那一院的花冲去了桃花的香，淡雅淡甜的香飘过院墙飘进他家的屋子，那一年，他娘亲病重闻到那梨花的香味，喃喃的说，好想要一枝梨。
　　家中的仆役去凤凰家要过，却没要回，因为没人敢去折，齐夫人的病越来越重，齐守业看着削瘦的母亲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不过是一墙之隔，去折一只梨花给母亲！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然而他万万也没想到，他会遇上凤珏，而且是非常不正常的相遇。
　　他本是想折一只梨花就走，但是，当他抬头要折时，才发现树上有人，一个全身雪白的宝宝，正趴在一根树枝上，伸着手去折树枝尖上的一枝梨花，就在他折到花的同时，身体来了个自由落地，顿时把齐守业吓的魂不附体，忙伸手去接，要想想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接得住一个三岁的孩子，所以结果就是他倒在地上，凤珏坐在他的肚子上。
　　齐守业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压出来了，抬起头看到小宝宝正在咯咯的笑，一双好看的凤目成弯弯的月牙，再然后一群少男少女扑了过来，抓着凤珏问东问西，似乎是被问烦了小嘴一扁看样子马上就要哭了，红衣的娃娃将凤珏拉到身后，很有气势的扫了众人一眼，顿时都安静，然后他在凤珏身上摸了个便，确定人没事。
　　“你摸得出来吗？”白发白衣的少年走来抱起凤珏，抱离红衣娃娃让他够不着，顿时红衣娃娃很幼稚的对他踢脚当然没踢到，少年眼一厉，“凰晔。”娃娃当时就老实了，少年看向齐守业，“小公子与我来。”
　　齐守业到了大厅见到了凤凰家的长老，一个年近古稀的老者，他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了一遍，长老点点头，“多谢小公子救了我家大公子，鸠盘你与小公子过去看看，能否救得了齐夫人。”长老都吩咐下来了，可鸠盘依旧抱着凤珏对于他人而言不入耳，长老的脸拉下三分。
　　凤珏两只小手抓着鸠盘的头发，摇呀摇，拽呀拽，“鸠盘……看看……去看看……”一边说一边揪，大有你不去，我就揪掉你头发的意思。
　　鸠盘轻笑对他一点头，“是，我的大公子。”
　　“多谢。”齐守业道谢，转身要走时，凤珏叫住了他，将刚刚折的梨花送给了他，当时他并不知道，他是凤珏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而后的几年里，凤珏五岁时回到紫辰读书，三年后却又回来了，一直到楚天登基前，他一直住在银淼，也就是同一年，凰晔去了沙陵，齐守业还记得他们兄弟分开前，一个擦剑一个喝茶，就那么坐了一天什么话也没说，直到最后，凰晔先开了口。
　　“我走了。”
　　“嗯，一路当心。”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