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空中孤月轮》陈落微

5、第 5 章

　　走了一整天，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满地黄沙像是白花花的碎银，铺了满地。我跳下马在银子上奔跑，活动着麻痹的双脚。
　　李未达拿出一块大毡布铺在地上，又搭了个简易的棚子，说：“小姐在这里休息吧！”
　　“那你呢？”
　　“我给你守夜。”
　　他跑了一整天，应该也很累，我拍拍毡布，说：“不用守夜，你也来休息吧。”
　　李未达俯身看着我说：“晚上可能有狼，很厉害的沙漠狼。”
　　我吓了一跳，可真不知道这一眼就看遍全景的地方会有狼。
　　我抬头，看到李未达潭水般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着亮光，精神抖擞。我不禁看呆了。
　　倒是李未达先反应过来，他起身退后一步，说：“我先守夜，后半夜换你来。”
　　“好！”
　　然而我一觉睡到了天亮，等醒来的时候，李未达已经准备好了干粮和水。
　　我有点尴尬，抿一下嘴，说：“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李未达把水递给我，说：“没关系，我习惯了，小姐喝水。”
　　吃过早餐，我们继续快马赶路，待天黑时，终于见到了二哥，我累得快散架了，一头扑在二哥怀里，二哥把我放床上休息，又命人赶紧去做饭。
　　“大哥也真是的，也不传信我去接你，看把你累的！”二哥一边抱怨，一边拧干毛巾给我擦脸。
　　我接过毛巾坐起来自己擦，说：“二哥还把我当小孩子呢，我不怕累，我都十六了！”
　　“二哥不是心疼你嘛，再说了，你长再大也是我妹！快给我说说，这几年在家里看了什么书，有什么进步？”
　　“大哥甩手啥都不管，二哥一见面就问我学业，三哥常常惹我气我，我遇上你们三个哥哥，可真倒霉！”
　　“老三咋惹你了？跟我说，我揍他去！”
　　“行了吧，你俩见了面还不是联合起来管教我，我更气了！”
　　“好，好，哥不问了，哥陪你吃饭，吃完饭休息，等你休息够了哥陪你玩！”
　　二哥果然说话算话，把军中事务交给副将，专门陪我四处逛。二哥教我射大雁，带我看大雕，又找人演示摔跤，我玩得不亦乐乎。
　　李未达有时候陪着我，有时候会自己四处闲转，也没人管他。但是闲下来的时候，我莫名的想他。
　　那天在郊外我想起李未达的时候，他刚好过来找我，“小姐，将军传书让我们回去，丞相要回皇都了。”
　　“我不回，我要留下来！”
　　李未达疑惑的看着我，我提醒他说：“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帮助牧民吗？我得留下。”
　　二哥柔和的眼神一下子变得严肃坚硬了，“玥儿，赶紧回去，不要胡闹！”
　　“我没胡闹，李未达，你把那天我们说的话告诉我二哥！”
　　李未达头上微微渗出汗珠，一定是二哥吓到他了。
　　我拉住李未达的手，传递给他力量，说：“别怕。”
　　李未达把我们的谈话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二哥，二哥耐心听完，坚定的回绝：“不劳你们费心，我送你们回去！”
　　我知道二哥是要押我回天堑关，而到了天堑关，大哥肯定又会把我押回家，我得阻止他们。
　　“主将不得无故离开岗位，随时防备敌军偷袭！”
　　这是兵法师父讲的，我知道二哥一定比我更懂得这个道理，果然他犹豫了。
　　“我派兵送你们。”
　　“好。”
　　我这几个哥哥，虽然娇惯我，但在军国大事上都是说一不二的，我知道怎么说也没用。不过只要二哥不跟着，不管派多少人，我都能甩得掉，我也相信李未达有这能力。
　　我们刚启程没多久，就遇上了沙尘暴，一行人被吹得四分五裂、人仰马翻。还好李未达把我死死护在怀里，躲在马腹之下，我才没有被吹走。
　　风沙稍微小了一点，我听到有人在叫我，一定是二哥的人在找我。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我推推李未达，让他带我逃走。
　　李未达犹豫不决，说：“我不能违抗军令。”
　　他的一只手还紧紧抱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护在我头上，我仰起头定定的看着他，说：“带我走。”
　　他深邃明亮的眼睛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挺立的鼻尖上沁出细细的汗珠，红红薄薄的嘴唇紧紧闭着，他一定在挣扎。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
　　喊声越来越近了，我脑子一热，鼓足勇气亲了一下他的嘴巴。
　　“走！”
　　我容不得他再思考，拉着他翻身上马，管他谁找我，管它什么方向，我打马使劲跑。
　　李未达坐在我身后，环着我的腰，他手臂长，本来与我隔着一点距离，走着走着就突然贴在我了背上。
　　如果刚才风沙中的相护相拥是无意识的条件需要，那这一次，他一定是自觉主动的靠近，我心里竟然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