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离》荒十三野

8、第八章（番外）

　　又是一年盛夏，大学小路旁枝叶繁茂，蝉鸣随着风一同从枝丫间漏下。
　　路上穿插着抱着书的大学学生。
　　“宋教授好。”
　　男人微笑着点头示意，抬手扶了扶眼睛。
　　那是宋之野，已经二十八岁了，现在是浙大的大学教授，主攻大数据技术研究向。
　　而且距离那个虚拟的梦已经过了整整十年了，或许是明白有些事是不可能的，便放弃了。又或是模糊的记忆在逐渐变空白，时间在逼迫他忘记一切，尽管他拼命挣扎，却也无能为力。
　　他选择的专业也有可能和那个梦有关，可是研究的结果总是在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虚拟，是数据的代码计算。
　　不存在所谓的系统，更不存在所谓的那人。
　　期间，他又和温楠见了面。
　　两人坐在咖啡馆里，喝着咖啡，时不时地聊上几句，话题总是变的很快，但也只有寥寥几句。
　　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话题。
　　“宋之野，这么多年，你还在坚持吗？”
　　宋之野没有说话。
　　还在坚持吗？或许吧。
　　宋之野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告诉他这只是他的幻想，他幻想出的一个世界，导致他的神经中枢和真实的世界分离，从而导致他活在两个世界。
　　以至于认为自己从系统里出来的感觉，大概是意识从昏沉的状态清醒过来，于是两个世界渐渐融合成一个世界，
　　由此，他便醒过来了。
　　但是仍然保留着原来的那个幻想世界的记忆。
　　医生说，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分裂。
　　一种心理疾病。
　　后来所有人都这么说，他开始听他们的话，去看医生，去吃药，整日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灵魂属于游离状态。
　　后来某一次的外出，几个高中生从他身边经过时，突然让他想起来曾经说过的承诺。像是突然从梦中醒过来一样，他的状况渐渐变得好起来，直至变得正常。
　　但是他从未放弃寻找过那串代码。
　　他记得系统世界崩塌的最后一刻，他眼前似乎闪过一串代码。
　　自己拼命地想要记住，却无能为力，后来的某天，突然想起，却无法运营。他没有办法，但是那天突然出现的文字却让他再次获得希望。
　　他那天晚上一宿没睡，不停摆弄着电脑，看着银幕上的文字一点点消失，他疯了一般控制着电脑。可是无论他们做，都没办法改变任何。
　　电脑仍然死机，突然整个楼瞬间停电陷入黑暗，但是宋之野的电脑仍然亮着，这更加坚定了他心里的想法。
　　可是时间总是无情的，它会磨灭所有的期待，到最后一切只不过是桑海变迁，消失殆尽。
　　“你认为那个世界是真的吗？”
　　宋之野看向温楠。
　　温楠放下杯子，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点了点。
　　“或许吧，毕竟没有人会相信我们，毕竟，也只有我们记得。”
　　是啊，也只有我们两个人记得，
　　又怎么会有人相信呢？
　　“宋之野，放下吧，既然没有希望，有何尝去期待呢？”温楠说着，“日子总要向前看的好，没有人会永远活在过去。”
　　“就当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虚拟模糊的梦吧。”
　　宋之野垂下眼眸，保持沉默。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样，可是每当他拿起那颗赤色的珠子的时候，那模糊的记忆总是不断出现一个人的身影。对方的脸模糊不清，像是遮了一层雾气，他抬手却只能打散些许，于是那张脸便隐约可见，他便更想看看那人的面貌了。
　　宋之野知道。这是他的潜意识在告诉他，那是林惊然。
　　林惊然，那个存在于他的记忆整整十年的名字，是他拼尽全力也想要记住的人，更是他想从那个世界拉出的人。
　　后来系统崩塌，他亲眼看着那人同那个世界一同消失。
　　无能为力，
　　此后，他每每在黑夜暗中回到那个梦中，一次又一次的无能为力，就像一次次拯救林惊然必死的结局一般。
　　到头来他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接受。
　　-
　　那又是第几个盛夏，宋之野记不清了，他像往常一样走在那条小道上，看着那群高中的学生骑着自行车上学。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伫留很久，眼中的迷茫早已消失。
　　或许那个时候宋之野已经释怀了吧，他也许已经看开了，就像温楠说的，日子总要向前看的好。
　　只是那颗珠子却不曾摘下，没人知道宋之野怎么想的，也没有人在提起那个虚拟的梦。
　　风穿过林梢，蝉鸣渐止，宋之野摘下眼镜擦拭上面落下的灰，不经意抬头，看着远方的模糊的身影靠近，连忙戴上了眼镜。
　　只是路人而已。
　　宋之野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是要放下，可是到头来，怎么也放不下。
　　像是蒲公英被风吹散的那刻，到处都存在着你的影子，模糊的影子散落，以至于他总在寻找，寻找蒲公英落脚处，守着那不存在的希望。
　　终究，还是放不下。
　　宋之野转身离开，抬眸的瞬间落入那人的眼中。
　　面前的人抱着书朝他挥着手，耳后的长发随着风动起来，枝叶落下的光影落在那人身上，像是踩着碎影而来。
　　正如初见那般。
　　他只感觉眼前一阵模糊，宋之野连忙低下头，他紧闭双眼，自己有出现幻想了吗？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他肩膀，轻轻地拍了拍。
　　“宋之野。”
　　宋之野抬头，又一次闯入那双眸子中。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宋之野那些那人的手，手腕处带着那条红绳，红绳上是那颗赤色的珠子。
　　他抬手摸着已经消失的项链。
　　“我没忘……”
　　他终于抬头，“我没忘，林惊然，我一直都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
　　林惊然淡淡一笑，“阿野，我也没忘。”
　　“所以我来履行约定了。”
　　宋之野终于笑了，握上那人递过来的手。
　　接触的瞬间，他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
　　是温热的，是真实的。
　　“好久不见，我的少年。”

　　——被剧情牵扯的对方，注定受控制的约束。
　　——既然剧情让我离开你，那我便打破时空奔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