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小叉

172、德拉克

　　德拉克•马尔福可以提早到了教室，然后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还是一片白。积雪压弯了树枝，也将树枝原本的深棕染成白色。
　　那颜色……
　　让他想起一支魔杖。
　　当黑魔王的手指搭在人骨一样的魔杖上时，没有人会不紧张。即使德拉克早已将马尔福家的礼仪训练烙印入骨血，但是那一刻无论他再怎么强迫自己，他都不能将视线挪到正确的位置上。
　　看似随意轻晃的手，却在半空中画出固定的图形。而杖尖停顿的时候，不是对着他的父亲，就是对着他的母亲。
　　又或者，对着他。
　　他很害怕，怕那个语态轻松却满眼冰冷的男人，怕他突然停下说话，然后扔过来一道魔咒。
　　所以他只能点头，无论黑魔王说什么，就算让他去杀了邓布利多他都点头。
　　所以他只能在自己被标记的时候表现得欣喜若狂，就好像扑倒在他脚下亲吻他的袍子是德拉克•马尔福毕生的梦想一样。
　　他甚至，不敢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他说，黑魔王是一个仁慈的主人，他又说，要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这一刻德拉克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父亲看上去完全不介意那几道钻心剜骨咒。
　　因为，那不过是真正惩罚之前的开胃小菜。
　　临近上课时间，走进教室的学生越来越多。德拉克像是有预感似的，在叶荼蘼出现在教室门口的刹那就捕捉到她的身影。她本非第一个走进教室的，但是几乎所有的斯莱特林在意识到她的出现时，都稍稍停顿了下脚步。
　　他们在等她先坐下来。
　　即使在同一个教室里，葛莱芬多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异状。因为这是斯莱特林给予强者的礼遇，是绝不为外人所知的潜规则。
　　而这，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一年级的年终晚宴上，她当众质疑邓布利多；是三强争霸赛上，她迥异于人类的能力；是她赢得奖杯，是她引发城中热潮……
　　还是，从马尔福庄园最近一次的圣诞晚会开始？
　　整个教室的斯莱特林都在等她选座位先坐的叶荼蘼，第一眼却朝他看过来。德拉克微蹙眉，在她举步走过来之前突然扬手，“布雷斯，这里。”
　　她缓缓眨了两下眼，才扬起足够甜美却也没有丝毫真心的笑，拉着潘西在他前方两排的地方一起坐下。
　　然后她习惯性地拨了一下头发。那宛如丝绸一样的黑色长发，在魔法光源的映照下泛着柔软的光泽。他想念，那柔滑微凉的手感。即使现在距离圣诞节假期结束根本就没有几天，他已经开始想念她柔软的身体，想念她清脆的声音。
　　他知道她被他的情绪传染，他也知道她已经开始在他面前小心翼翼。
　　但是，他不能告诉她。即使他现在最想做的其实是将她拥入怀里，然后抚摸她的长发。因为，她会发现他手臂上的黑魔标记。
　　误会他死亡就在黑湖上斩杀人鱼的她，在发现他手臂上的黑魔标记后还能保持冷静理智吗？
　　德拉克还知道，其实处理狼人尸体的家养小精灵向他回报过，狼人被挖去心脏后还存活了几个小时。即使连呻吟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狼人的知觉却还是在的。
　　这才是她生生把狼人心脏挖出来的理由。
　　这样的叶荼蘼，如果知道了他的黑魔标记，如果知道了黑魔王给他布置了那么一道任务。她会做什么？
　　“别让我们的小公主太担心好吗，德拉克？”在标记他之后，黑魔王如是对他说。
　　他的表情冰冷讥诮，带有浓厚的恶意。那一刻不仅让德拉克明白了他的意图，更明白了他失败的后果。
　　黑魔王，Voldemort，他根本就不认为他会成功。他在期待他的失败，让马尔福家因为谋杀邓布利多而声名扫地，然后将他们一家三口都送进暗无天日的阿兹卡班。
　　这是他最愿意看到的惩罚，也是他将叶荼蘼从他身边，将马尔福家的财产从他们身上夺走的方式。
　　他没有反抗Voldemort的勇气，也没有反抗他的能力。但他不能失去他的父母，他也不愿意失去她。于是留在他面前，留在德拉克•马尔福面前的路，只剩下细若刀刃的唯一一条。
　　亲手杀死邓布利多。
　　乌姆里奇如期出现在教室里，压着她尖细造作的声音，开始千篇一律永远看书的授课过程。
　　德拉克慢吞吞地把书翻开来，却在无意中发现哈利•波特一直在看他。
　　他甚至毫不掩饰他的表情，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好像这样就能发现他的犯罪证据，然后向全世界揭发他这个霍格沃兹首恶一样。
　　愚蠢。
　　德拉克不屑地低哼一声后，手朝自己的魔杖移了移。
　　波特果然立刻抓紧他的魔杖，用力得指关节都发了白，一副立刻准备扑过来的样子。
　　“波特！你在干什么，我说过我的课上不准用魔杖——”一向乐于针对他的乌姆里奇立刻尖叫起来。
　　德拉克冷嗤了声。
　　能有他的教父亲自教他大脑封闭术，简直是一种荣幸。而这个愚蠢的救世主从来都不啻抱着最大的敌意看他，始终不愿意学习大脑封闭术。
　　结果呢？
　　他连累了他的教父，让逃出阿兹卡班后一直躲躲藏藏的西里斯•布莱克丧命在他堂姐手里。
　　圣诞节后，挂着一副谁都是他杀父仇人的表情在霍格沃兹里晃来晃去还不够……
　　一片白色的花瓣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静静地悬停在半空中，却也阻挡了他看着波特的视线。
　　他略怔，转眸看向那个还是背对着他的身影的时候，花瓣轻飘飘地落下来，然后落进他摊开的手掌里。
　　于是，不由得轻轻的舒了口气。
　　他的，荼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