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我境中 你看到那发着光的银白色的桥了吗?我看到了,并拼命向那里奔去,我不知道终点和归途,始终怀揣着不能言说的恐惧,可能天使知道我究竟会顺着命途奔流到何方,可是它不说话,站在天边的桥头静静地看着我向前跑,没有人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停下来,回头看向身后死去的光线。想到特别多的事情,其实都脆弱不堪,我没有力气指正了。躺在桥上,感受到逐渐冰冷的身体和模糊的视线,天使在这个时候歌唱起来,带着它洁白的羽翼飞向更远的地方了。我不想去看前路的光点了,在这样一个模糊静谧的中途停下来也没那么难以接受,我看到了,我没画完的油画,金色的眼睛和浅蓝色的透明身体。你可以带走我的一切,我只是觉得疲惫,我只有没画完的画和没讲完的故事,可是我的故事已经足够惊世骇俗,虽然这个时候俗世似乎已经与我无关,我只是想告诉你,你都拿去吧,我就快要融化了。 我给我的蛇喂了三只老鼠幼崽,不想去管它。我不想说教来证明自己的博学,不想坐而论道来证明我的聪慧,我不想拼命作画来昭示我的不凡,我不想拼命诉说来证明我的悲伤,我不想看向眼睛来寻找自己的倒影,我不想站在清晨明朗的阳光下来感受我的升发,我喜欢宁静的傍晚,安静地吞吐出我的世界,只在我眼中的,只有我有资格进入的,那个地方。我的所有智识幻化出的栖息之所,我可以构建出任何我接纳的事物,虽然多数时候是智识构建而非我构建,我在做的只是接纳,可是我不再恐惧。 我变成人偶,带着永恒的表情,你又如何从我的眼中读取出我的悲伤,我可以被安置在教堂里或是道场里,我可以绕着那些蜡烛永恒地走下去,我再不想诉说,我即代表一切。你可以为我冠以孤寂与死亡,也可以为我冠以静谧与永恒。我,无关一切,代表一切。不好奇你的羞愧,不嘲弄你的不幸,接纳你的悲伤,到那时,你是不是就能纯粹地走到我面前,鲸的歌声自由地环绕在四周,天使的尸体幸福地躺在脚边,到那时,我是不是就不会再恐惧,可以平静地坐在莲花上了。 会有那么一天吗?会有鲸的接引吗,可以在黑暗中平静地前行吗,我还能回到初始的地方吗,那个不知缘由奔流而出的地方。 在纵深的巨大石箱底部我仰头看向上方,有人关上了盖子。 我阻止不了恐惧的蔓延,任凭它爬满全身,石青色地生长在背部和颈项,那些高大的窗户和干涸的蜡烛,都不能将我的恐惧带走,我还是那个站在神像下固执着不开口的透明小孩,燃起的香火都映不出我早已迷失在记忆里的脸。 飞舞不停的长方形发光体到底是什么?其实你也想问我是什么吧!我,也不清楚。我们一起坐在那想,看星星坠落,沉入平面的黑洞里,鲸从那里翻腾出来,溅起银白色的光,歌声响起来:“in the story i saw i control...” 我一件件地烧毁珠宝,听到女巫在火焰中悲鸣,我知道她就快要拥抱永恒的光晕了,她烧断的残肢再也不能束缚她了,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到了天上的小鸟,它也在快乐地杀害太阳,自此,没有清晨,我不再胆怯,小鸟是我的靴子。 我再次听到歌声的时候,小鸟已经死了,死在鲜红的无意义中,我又回到恐惧的细线下了,商场里有特别多的人,穿过我的身体,在与地铁连接处,我再度失去了支点。把颜料含在嘴里想告诉它不要再画到我的皮肤上,可是它并不接受还是画在皮肤上,我就用金色的颜料涂满双手,这样其他讨厌的暖色颜料就没办法画在皮肤上了。 把教堂后面的棺材全部打开再灌上金色的颜料,这会是怎样的壮观圣景,把教皇钉死在十字架上,由女巫高唱圣歌,我见过这样的场景,人们平静地互祷晚安,之后躺进灌满金色颜料的棺材里,太阳被小鸟杀死,鲸在天上遨游,吟唱出纯粹的曲调,红蓝色光点穿过每一盏烛火在蜡烛干涸前在高大的窗户上绘制出我眼中的世界。 我曾经觉得我是个善良的人,后来我才发现,不过是在心里坚守了某个信念,至于那个人,我根本就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