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迷雾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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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普通的公路，天上白月高悬，群星黯淡。两侧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运动手环显示：9：18pm。
柳叙风穿着一身春季长袖薄款纯棉大码卡通可爱学生的白色棕边小熊睡衣，面向路的尽头，站在公路右侧的马路牙子上，手里还提着一盏灯。
一盏细木骨架素白灯面一面绘风吹湖柳七面素白的三层八角宫灯。
柳絮风两手紧紧攥着提棍，悄悄的，深深的，喘了口气。他已经在这站了10分钟了。
没敢动。
可一直这么站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他决定先试一试。比如，先从马路牙子上下来。马路牙子只有10厘米宽，站着个人，太累了。
慢慢地提一提膝盖，失败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站太久了，还是因为过度惊恐和紧张导致的肌肉紧绷，他的腿现在木了。但就算伸手就能摸到路外边的行道树，他也不敢扶。
“再来一次”柳叙风暗暗得鼓励自己。这一次，终于成功了。当熟悉的柏油路面脚感从拖鞋底板坚定不移的传来的时候，当全脚都能沾地稳定感从双腿传来的时候，他甚至有点想哭。
阵阵凉风从背后吹来，激起汗毛一片。
柳叙风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实验今天就要出结果，出门前特意看了黄历。黄历明明写着诸事皆宜。
确实很宜，实验成功，结果出了，相当漂亮，他终于能顺利毕业了。而且，老板小张也没有鞭打（划掉）鞭策他，甚至送了他一个某为pro9的智能运动手环。他当场就带上了！接下来他当了3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牛马，吃了3年以来最开心的一顿晚饭之后，洗了3年以来最开心的一次澡之后，推开宿舍门。
穿越了。
真突然。
柳叙风回忆了一下，他当时左手里提着澡篮子，右手拿着手机和门卡，刷卡打开宿舍门。但是好像就在看见宿舍的暖黄灯光的那一刻，手中的塑料澡篮子就已经变成这提灯木棍的触感了。他低下头，仔细观察手里的宫灯和自己。
他的头发长度大概到耳侧，洗完没有吹干就回了宿舍。此刻，从风嗖头发的凉爽度来看，头发应该是半干不干的。但小熊拖鞋完全不湿滑。澡篮手机和门卡已经不见。手腕上的运动手环（防水）还在，但显示无信号，显然无法联系外界。
最重要的是，他有300度的近视，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而现在，他的眼镜不在脸上，眼睛却没有任何不适。明月之下，行道树内，一切清晰可见。以至于他在最开始的时候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眼镜已经不在脸上了。
前方的路笼罩在一片灰白雾气中，和路两旁的树林齐高，距离他大概10米的样子。雾好像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雾，张牙舞爪奇形怪状，看久了总感觉眼前绕花，近视复发，里面有些东西要跑出来似的。
柳叙风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咬紧牙根，攥紧提灯，脚不动，猛的一下转过上半身。
身后是同样是一片白雾。
他心里有点五味杂陈的，既希望宿舍门就在身后，又庆幸身后没有一个冲他脖子吹凉气的怪物。
目测周围除了人就是树林和白雾，终于稍稍松了口气。柳叙风打了个哆嗦，缩缩脖子，把灯棍塞进胳肢窝，手也塞进去，脚趾蜷起来，稍微蹲蹲让裤脚盖住脚面，尽量把皮肤都藏进他的丝滑凉感面料清凉一夏小熊睡衣里。冰凉的手激的他又一哆嗦。他原地两脚来回交替的颠起来，一边回暖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琢磨。
他的疑问有很多，最重要的有三点：我的眼睛，我手里的灯笼和我究竟身处何处。
眼睛和灯估计一时之间是得不到解答的。柳续风继续把注意力放到环境上。路旁的楠树林除了挨着路的这一排，里面都是黑黢黢一片看不清楚，感觉最好不要进去。
等等，我为什么知道那是一片树林？因为我看到了是一片树林。不，我一直盯着前方的雾什么时候向外看了？是余光。不，楠树并不常见，我为什么认识那是楠树？
血好像一下子全涌上脑子里，心脏猛然攥紧，手脚更加冰凉，柳叙风汗毛直立。
光是思考都感到危险，柳叙风在脑子里把树林两个字划上叉，安慰自己不要急，深呼吸几次之后，心跳渐渐平复下来，选项只剩公路的尽头了。
继续站在原地不会有结果。前和后，无非就是选一个。前方的白雾看着在丝丝缕缕的往外扩散，但10分钟了，并没有变得靠近他，雾内隐约有些可见。后方的雾，与其说雾，更像是阴雨无风的云层，阴霾又厚实。
这条路上没有路灯。除了惨白的月光，只有自己手里的古风样式的宫灯可以照明。宫灯暖黄的光打在地面上，映出一个圆圆的轮廓。恰好将柳续风整个人圈起来。
柳叙风将运动手环摘下，屏幕向前轻轻放在原地，提着灯，以脚跟顶脚尖的方法挪到路中间的黄线上，与手环对齐。10步，小熊拖鞋长28厘米，所以，右侧车道宽在3米左右。
9：20。开始向前走。
走42了步之后，柳叙风停下了。他在37步之后，光圈与雾相接时，对正前方的雾没有丝毫靠近。他前进，雾在后退。雾肉眼可见的凹进去了。
倒退42步，回到手环所在的位置。
9：22。
转身，向后走。
42步之后，后方的雾同上。
再次回到原点。
9：24。
他自己的运动能力他心里有谱，着实是没多少。目前的时间和步数只能记个大概。前方的白雾在37步之后发生超变化，但与地面上的光圈仍有一段距离。所以，光圈外是有我肉眼看不到的力量吗？
9：28再次去两边雾的面前走了一圈。确定无论从哪里切入，雾都回发生变化。
柳叙风回到手环的位置，将宫灯捧起来。
他伸手摸了摸，灯面是白色的棉麻布料。从外看只能看到素白纱面上的画，看不出内部是如何照明的。
宫灯上檐是云纹窗棂格样式，下檐是柳叶卷草纹栏杆样式。侧边立柱上刻着灵动飘逸的柳枝。顶端是一整块木头掉成的顶盖，与上檐拼接，挡住了向内观察的视线，提绳从顶盖八柱拼接的位置上伸出来，八根绳拧成一股系到提棍上。下底到是不封口，手伸进去却什么也摸不到，没有灯笼骨架，也没有灯芯。下檐底部边上却能摸到一片凸起的木片。
柳叙风小心地慢慢拨动这些木片。
光圈缩小了，也变亮了。
最大范围可以调到半条路那么宽阔，最小他没敢试。
把木片拨回原来的位置。从手环开始，再次向前。
一步一挪的走近白雾边缘，现在，他与原地静止的那一半雾线齐平。在近距离观察下，雾内的可见度大概在一米左右。
拨动木片，使光圈逐渐缩小，而光逐渐变亮，白雾逐渐靠近。
对于光和雾的关系，他有三种猜测。照亮，推动，和消灭。
现在，雾靠近了，消灭暂时排除。
退回到雾线之外。
柳叙风将光圈直径缩到原来的四分之三，然后走到路中黄线上。接近雾，退回，雾恢复。
光圈直径缩为一半，接近雾，退后，雾恢复。
光圈缩为四分之一，接近雾，退后，雾恢复。
此时的光圈直径小得仅仅能拢住柳叙风的双脚，将爆款白色家居pvc防滑静音小熊拖鞋照成暖黄色。
好像在鼓励我前进一样。
柳叙风往肺里灌进一大口凉气，再把身体里不多的热量吐出去，攥紧这清冷阴森的树林里唯一的暖色。
随着光圈逐渐变亮，雾的恢复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慢。那么推动被排除。若是光推着雾移动，恢复的速度应该是不受光亮影响的。
又实验出一条线索，他却觉得心头的压力越来越大了。柳叙风回到原点把运动手环带上。
要进入雾中吗？柳叙风还是有些犹豫，小说志异他也看过不少，那些可怕的情节和故事一时间全都乱糟糟的堆在脑子里。
小张同志曾经有云：遇到难处！要出动寻求突破！
柳州风带着手环再次来到前方的雾线前。把光的半径调到足够双臂展开的大小。柳续风两臂侧平举，右手大概在提灯棍中部，直直的平举灯笼，确保连左手手指尖都包含在光圈内。只有这个范围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就算是他自己进入雾中的，依旧感觉是雾从四面八方向他包裹而来。
9：30，他正式迈入雾中，雾中平静无风，体感温度比外面高了一点。按理说光圈现在的直径大概是他的臂展加上提灯棍长。棍长大概70厘米。成年人的臂展大概等于身高。也就是说光圈的直径约等于四米。
一条四级双向单车道的公路宽度是七点五米。这条路略窄与正常国家标准的正常马路是6米，再加上一米的能见度，是可以隐约看到雾外的行道树的。嗯，正常的树影，没有变成怪物。
尽管不能保证路中黄线的可靠，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沿着黄线大步前进。
雾中，超乎意料的平静，没有怪物，没有幻觉，没有异常，什么也没有，连声音也没有。雾在风吹树叶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再向外看，行道树影也看不到了。
柳叙风的额头渐渐渗出薄汗，呼吸不可抑制的变得粗重。攥紧提灯的手，指甲几乎扎进肉里。只有脚下的黄线还在，只能沿着黄线继续前进。
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大。趁得平静的迷雾越法可怖。我走了七十二？还是八十二步？舌根好像要抽搐似的。柳叙风咬住舌尖企图用疼痛唤起自己的冷静。但是脑子似乎变得无法思考。意识好像被强迫离开身体一样，对感知越来越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柳叙风已经无法计数自己究竟走了多少步，只记得自己在继续向前。四面八方环绕的全是白色。他很努力才能确认自己依旧走在黄线上。终于。
沙沙沙
他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
叮铃叮铃
还有门铃响。门铃？
一扇黑色的木门，出现在他面前。
9：30。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迷雾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