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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千里渡江手中揽月2 ...

  •   航船在江上行驶了三日两夜后,终于达到了婺原碧江渡头,楚燿一行人又坐了两个时辰的马车,才来到了婺原桂花山下,连氏府邸便建在这座漫山桂花的山上。

      连府,正厅。

      “思遥啊,你可来了!我这两天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终于把你盼来了。”众人才刚到厅门口,厅内一身粗豪的欢声便迎了出来。随即,就见一道雄伟的身影如风般来到了众人眼前,一身深茶色大袖长袍,对襟两边以金线绣着两只仰头呼啸的凤纹,栩栩如生,华丽张扬,腰间一块红玉凤佩在阳光下褶褶生辉,耀眼非常。

      楚燿一见来人架势,刚想后退一步,还未动作,却已被来人拥入怀中,这一拥,险些让他断了气。幸好旁边的连凤逑见此,赶紧将来人拉开,道:“大伯父,你快放手啦,思遥要被你勒断气了!”

      连灼这才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头,手劲不免大了一些,连忙将人放开,略略不好意思道:“哈哈~你看我,一高兴就忘了收劲了,思遥你你可不要见怪啊。”

      楚燿一边摇摇手,一边喘着大气道:“没,没没,没事~~”待气顺了下来,才又道:“伯父你老人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健爽啊。”

      连灼又是一声豪爽大笑,“我就说还是思遥你这小子惹人爱了。”说着移头看向楚燿身侧的楚煊,跨步上前作势就要拥上,谁料楚煊动作更快一步,让他拥了空,他面容含笑,拱手作礼道:“伯父,你老人家安好。”

      连灼扁扁嘴,支吾了一声:“你这家伙越来越不可爱了。”

      这时,连灼身后传来一声清脆娇笑,宛如三月黄鹂歌唱,楚煊双颊登时微微一红,从容的微笑随之转为羞涩一笑。

      那女子捂着嘴从后面探了出来,一双灵动的双眼在众人身上闪了闪,才牵裙而出,朝众人福了一礼,甜甜一笑,道:“楚煊哥这是生了女儿家的面子,越来越怕羞啦~”

      众人听后不由地笑了起来,楚煊的双颊已是红的如同十月蟠桃,那叫一个春色拂面。

      连灼则回头戳了戳那女子的脑袋,敛了笑意道:“溪姮你这丫头,怕不是生了个粗佬心,都不带羞的。”

      连溪姮吐吐娇舌,退到一边去了。

      连灼领着众人进厅入座,才终于将目光停留在了楚燿身后那几位气度不凡的人身上。楚燿胡口就给他们编了个护卫的身份,无奈连氏众人无一人相信,只当楚燿与这几人不和,找个机会编排他们罢了。

      连灼一笑而过,也给涅天境几人介绍起了自家姓名。坐在右侧首位的是连灼之子,连鹤鸣,相貌俊朗,给人一派沉稳的模样,其后便是甜美俊丽的连溪姮,紧接着的是面容清秀,却一直未出过声的连凤戚。他一头黑发高高束起,未作任何装饰,将他清冷无一物的气质衬托的愈加难以靠近,同样的茶色劲服,穿在连凤逑身上是华丽飘逸,而在他身上,则更多的是凌厉冷峻。虽二人相貌有八九分相似,却是一水一冰,让人一眼便认了出来。

      众人又寒暄了一番,连灼才以要事在身不便多留而离去,一等人起身欢送至院门口才停下步。

      连鹤鸣正吩咐着家仆们带楚燿等人回房歇息,又让管家张罗今晚的晚宴招待。那边,无所事事的连凤逑不知何时挪到了楚燿身旁,缠着他讲讲近来见到的奇事,楚燿在船上晕了几天,这下已是疲乏至极,只想马上回房休息,被他这一缠,火气也跟着上来了,伸手就将他推得远远的,连凤逑不愿,又粘了上去,二人你推我挤,就跟三岁孩童一般幼稚。

      正当二人闹的起劲时,就见连凤戚从正厅走了出来,上一刻还笑着和楚燿推搡的连凤逑一见到他人,便立即歪了歪身子,柔弱地往楚燿身上靠去。楚燿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才勉强忍住不抽身走人,手下虚虚扶了扶他。

      连凤戚就像一根冰柱般朝着二人走来,走到面前,冷冰冰地道:“哥,你身体好了。”

      连凤逑身体歪的更加厉害了,扶着额头就是一阵装腔作势:“啊~近日来奔坡劳碌,又在船上吹了好几日的江风,我这头啊,现在疼的厉害。啊~不行了,思遥,你还是扶着我回房歇息歇息吧~”

      楚燿点了点头,道:“既然就要痛死了,那快些回吧。”

      连凤逑一半身子都靠在楚燿身上,刚要离去,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子言那,大伯父寿宴之事就劳你辛苦帮忙鹤鸣了,咳咳~实在忙不来的话,你再找溪晟给你打打下手吧~”说罢脚下生风的走了。

      连凤戚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连凤逑!!!”可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任由他越走越远。片刻之后,天边飘来一朵浓云,遮住了烈日炎炎,阴影之中,他的神情可谓是精彩至极。

      夜晚,连凤逑便以抱病在身为由拒绝了出席,而颜尘也以要事在身没有前来,少了个缠人精和碍眼的人出现,楚燿心情可谓是十分愉悦,就连桌上的美食看起来也比往常还要美味,席间还有歌舞助兴,楚燿一个开心过头,便不自觉跟着连灼多喝了几杯,酒过三巡,楚燿只觉得脚下飘飘,双眼直冒金星。

      连灼举着杯,摇头晃脑地走下座拍拍他的肩道:“哎呀,思遥你可不行啊,这才几杯就要倒了?”

      楚燿最恨他人说他不行,抓起酒壶又给自己满了一杯,重重碰了一下连灼酒杯,豪爽道:“谁说我不行?!干了!”

      “好贤侄!有我当年风范!来,干了!”说罢仰头也是一口。

      二人你敬我,我敬你又喝了六七余杯,手拉着手开始称兄道弟,不料连灼脚下一软,险些瘫坐在了地上,连鹤鸣忙将他扶稳,楚燿则是哈哈大笑,一张通红的脸蛋欲要滴出血来,“伯父,伯父,原来是你老人家不行啦。”

      连灼生平也最讨厌有人说他不行,大手一挥,将连鹤鸣推倒一边,拿起酒壶仰头灌下一大口,粗着气道:“今日我高兴,我们不醉不归!”

      楚燿才要学他灌酒,便被肖骐一把夺下,他扭过头去就要骂人,谁知骂人的话还未出口,便听到嘭地一声,他回头去看,就见连灼直挺挺地瘫在连鹤鸣身上,脚边的酒壶正咕咕咕地冒出酒水,酒香四溢,楚燿指着醉成烂泥的连灼一阵嘲笑,随之双眼一暗,也不省人事了。

      众人皆是一阵摇头,才刚开席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倒了重要人物两个,真真是连氏百年以来最让人啼笑皆非的时刻了,这两人还一个胜一个好面,争来斗去,最后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盛大的迎客宴便在这一片狼藉中匆匆结束了。

      楚燿被肖骐和千面架着回了房,还未躺好,便一股脑全给吐了出来,二人无一幸免。肖骐原以为千面会发火撒手而去,谁知他一脸镇定地收拾残地,肖骐大为震惊。最终二人协力给楚燿喂了醒酒汤,一番折腾后才给他换好衣裳,又是一阵闹腾,才终于将他按在床上,挣扎了片刻后,才安分的睡去了。

      肖骐将帐幔放下,留了一小盏昏黄的油灯,轻掩上房门,才追随着千面的身影追了上去,“喂,千面。”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人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浓厚的夜色之中。

      肖骐垂着首站在一颗挺拔大树下吹着夜风,昏暗的月色下,四下一片寂静,不知是天气开始炎热还是怎地,今夜的蝉虫竟无声无息,静的宛如一池死潭。肖骐看着远处不知尽头的黑暗,心里隐隐发着毛,转身便要回房。

      岂知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白影倒挂在树干上,两只利如弦钩的黑瞳正死死地盯着他。肖骐不禁惊叫一声,待借着朦朦月色看清这白影相貌时,他忍不住暗骂了一句粗话后颤着音道:“你是蝙蝠吗?这么喜欢倒挂着?”

      千面一个翻身,落在了地面,拍拍身上的落叶和夜雾,道:“那你一个人站在树下作甚么?不怕黑了?”

      肖骐许是近的楚燿多了,最近翻白眼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我刚才叫你你没听见?”

      千面负手走出树下阴影,月光如一层银光渡在他的身上,让他看上起竟有种莫名的伤感,他抬头望了片刻明月,才幽幽道:“听见了。”

      肖骐咋舌:“那你为何不应我?”以他这段时间对他浅薄的了解,这家伙不似这么没有教养的人啊?或许有什么缘由?

      而千面的回答彻底让肖骐感受到了人性的险恶,“不想应就不应呗。”

      肖骐再次咋舌,暗道:“哼,果然是个混蛋!”他心里不爽,方才又被对方吓了那么一跳,现在心还在蹦蹦乱跳,是而不想再理他,转身就要走了。

      千面见他动作,轻笑一声,道:“怎么?这就生气了?”

      肖骐扭过脸,双手环胸,鼓着双颊道:“哼,谁生气了!我干嘛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我才没有那么傻!”他说完便想着这家伙肯定会驳他一番,可身后却是一阵久久的沉默。肖骐悄悄转过头,只见他仍抬着头凝望着夜空中那轮遥不可及的明月,他只觉得今夜的他有什么不一样了,可哪里不同,他又说不想来。

      只听千面幽幽又是一句:“是啊,不相干的人,气来何用。”

      肖骐听后一愣,正因他的这句话陷入沉思之时,千面却在这时转头看向了他。他终于知道他哪里不同了,是那双眼睛,流露着无数令人心疼的哀伤。

      肖骐的心猛地一抖,立即背过身去,然而这个动作之后,却让他更加狼狈,他僵硬地立在原地,前也不是,退也不是,心底更是乱的犹如一锅打翻了的粥。

      千面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窘迫,慢慢走了过来,将手按在他的肩上,低声问道:“有没有兴趣一起赏个月?”

      肖骐无意识的‘啊’了一声,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脚下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

      他的心,在这一瞬间,停止了。

      只觉过了许久之后,听到千面轻声道:“怎么,就这高度也能吓成这样?”

      肖骐因惊吓而张大的嘴巴这才慢慢合上,他艰难地咽了无数次口水,才将嗓子眼那颗就要蹦出来的心给咽了下去,这下才终于回过神来,方要张嘴骂他一顿,却被眼前的景象震的不知所措。

      明月依旧是那轮明月,只是相差一个屋顶的距离。

      肖骐缓缓抬起手,月色的清辉在他指缝间潺潺流动,柔如羽絮。他将手伸的更出,那轮遥不可及的明月就这样被他握在了手心,他高兴的像个孩子般大叫道:“千面!你看,我抓到月亮了!你看!”

      千面浅浅笑了笑,也伸出手去,骨节分明的五指在月下慢慢游动,却始终没有握紧手心,将月拽入手中。

      肖骐见他不说话,便回头过继续赏月,双脚曲起,双手抵在膝上支着下巴,沉沦在这片美景之下忘乎自我,无比陶醉自言道:“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月色了,太美啦~”

      千面戏谑的声音响起:“那你这辈子也太短了吧。”

      肖骐本是想感叹一下顺便再感谢他给他带来了这般美好,谁知听他这话,当下的喜悦即可少了一半,拉下脸就道:“你才短命鬼!”

      千面的阴郁仿佛一扫而空,恢复了往常的散漫,长腿一伸,向后一靠,懒懒道:“你这人怎么越来越不经逗了呢,还是以前好玩儿。”

      肖骐可不想在他面前认输,所谓一盘输,盘盘输,他定要赢他一次不可。可转而又想到今晚的事,他才轻轻呼了一口气,压下胸腔的火气,暗道:“罢了罢了,看在他今晚又帮忙又带他来赏月的份上,这次就放他一马吧。”这么想后心里果然舒坦了许多,便不打算搭理他,继续观月去了。

      可他越是这样不理,千面越是来劲了,安静了片响,又找了个话题,道:“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我能问吗?”

      肖骐是不想理他的,可见他一派真诚的样子,又忍不住软下心来,点了点头。

      千面立马问道:“我想问,你家二郎有没有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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