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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落印记问魂令未果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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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野孩子啊?”
“街上捡来的。”
“大师兄,你怎么总是能在街上捡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担心师父又要训你了,哈哈~”
笑声还未断,一道洪厚的嗓音由上至下,穿过面前上百步台阶直直闯到众人耳里:“明洄!你又出去偷懒了是不是?快给我滚上来!!!”
方才还说着笑的那明同门语气变了变,同情道:“大师兄,你又要挨罚了。”
明洄大手一摆,道:“没事,师父罚人就会那几招,还没这小子咬人痛呢。”
“话说,”同门把视线落在他血淋淋的手腕上,两条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你就这么让他这样一直咬着回来的?”说完后还不忘调笑一句:“就不怕得疯病啊?”
“留叙,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欠扇了。”明洄将手里拎着的五六岁男孩甩到他怀里,边上台阶边道:“等我应付完师父就去找你,你先帮我整干净他。”
“明洄!”留叙嫌弃地拎着张牙舞爪的男孩,对着明洄的背影吼道:“你又把麻烦扔给我!”
明洄头也不回,几个呼吸间,已经上了数十步台阶,再一个恍神,人影彻底消失在台阶尽头。
留叙看着只会卖狠不会出声的男孩,无奈叹一叹气,只得认栽。
主殿上,明洄跪在祖师爷们面前毫无诚意的忏着悔。
“我错了,我再也不偷懒了。”
“我错了,从今往后我要好好练功。”
“我错了,我要好好孝敬师父,别整日气他老人家。”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认真点!”一名鹤发老者凶神恶煞道:“整天就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叫我怎么放心把神潜门交给你?”
明洄咧着嘴道:“师父,您老当益壮,还能掌位个几百年呢~”
迟衫怒道:“混账小子!你才掌位几百年呢~”说完意识到失了礼数,立马面向祖师爷拜了几拜,才又道:“你去其他门派问问看,谁家门主做的像我这样操劳?隔壁凌山峰峰主比为师小了整整二十都已经退位享福了!还有玄天门门主的大徒弟,人家年纪轻轻已经把玄天门料理得妥妥当当,半点心也不让他师父操心!你再看看你!”迟衫气得吹胡子瞪眼道:“为师已经一把年纪了,胡子都快三尺长了你怎么还不懂事啊?!”
明洄眨着那双明亮亮的大眼道:“师父,您也会说是凌山峰和玄天门了,他们那小门小派的,怎么能和我们神潜门比呢?我们神潜门可是修真界四大门派之首,做什么事都不能儿戏,师父您也知道我年纪小,又不懂礼数,要是做错了事丢了神潜门的脸,那神潜门的脸面以后往哪搁吶?再说了,凌山峰和玄天门的掌门又怎能和我师父比呢?凌山峰峰主行事不端,整日里四处招惹桃花,他退位是因为桃花们都找上门要他负责他才不得已弃位出山逃命去罢。还要玄天门那大弟子叫,叫什么来着?噢对了,叫长修!我听他们门里的人说,他好像是玄天门老门主的私生子……”
“够了,够了!”迟衫打断他道:“背后不得议论他人是非。”
明洄道:“我没议论啊,我听到什么说什么而已。”
迟衫气得扬起了手,“还顶嘴是吧?”
“不敢不敢。”明洄乖乖跪好,准备迎接第二轮教诲。
迟衫拿来蒲团在他身旁坐下,苦口婆心道:“洄啊,你是我带过的最聪明的徒弟…”
明洄接一句:“您昨天才说留叙是您众多徒弟中最聪明的那个。”
迟衫语塞片响,转口道:“洄啊,在一众弟子之中,就属你最懂师父的辛苦…”
明洄又接一句:“最懂您的不应该是师叔么?”
迟衫胡子一抖:“……洄啊,这么弟子当中,你向来是最听话的…”
明洄干巴巴道:“师父,您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越来越好了。”
迟衫气得手都抖了,“逆徒,你想气死为师是不是?”
明洄跪得笔直,“师父,您别说了,您有这功夫在这里劝我,还不如回去劝劝师叔呢,他比我更适合当门主。”
迟衫脸一拉,道:“他要是肯点头我还会浪费口水在这里和你废话?”
明洄自尊心作祟:“……师父,你这话好像有点伤人。”
迟衫嘿嘿笑上两声,又来精神了,“所以啊,你要证明给为师看你比你师叔强啊,你师叔做不到的事你能做到,你师叔不敢做的你就敢做,你就是比你师叔强!”
明洄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太对劲:“……”差点又被绕进去了,于是挪了挪蒲团,跪到另一边去了。
池杉莫名:“你做甚么要离我这么远?”
明洄道:“您说的话太有蛊惑性了,我要离您远点。”
池杉:“……行行行,一个两个都是固执不化!我就不信,除了你俩我还找不到其他门主人选了!”
明洄道:“师父,说句您不爱听的实话,神潜门三千弟子当中,没有一个比您更适合门主这个位置!反正您也当了这么久的门主了,再接着当下去不也挺好的嘛?”看着池杉越来越黑的脸,明洄话锋一转,道:“行,您要是不想继续当这个门主也可以,我叫人拟一张公告,直接贴在神潜门山门处!”
池杉沉着一张老脸道:“你拟什么公告?”
明洄高声道:“即日起,神潜门就地解散,三千弟子各回各家,各走各路!”
池杉老脸一红,瞪着眼道:“逆徒,你是想我百年归去后没脸去见祖师爷是吧?”
明洄摊手:“这也不是没办法的事嘛,国不可一日无君,神潜门不可一日无门主。师父,您自己看着办吧。”
池杉气得双手直抖,大袖一甩,喝道:“这么喜欢跪是不是?你给我跪着,不到天黑不准起来!”
明洄果真跪到天黑才起身离开。
方回到住处,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推门一看,屋里的留叙正在和他响午带回来的野孩子在撕扯搏斗,场面十分……残忍。
明洄关上门,无语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留叙花着一张脸嚎道:“大师兄,你看你带来了个什么玩意!我的脸,我的脸被他抓毁了!”
明洄不忍直视他的脸,只摆手道:“你先把放下来再说。”
“我不!”留叙眼中喷火,狠戾道:“我今天非把他屁股打开花不可!”
野孩子也不是善茬,在他手快要碰到屁股时,迅速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扭过头,张开嘴朝他手臂狠狠咬下去!
“啊啊啊啊啊!”留叙惨叫着:“你属狗的吗!!这么喜欢咬人!”说着还不忘可怜兮兮的和明洄投诉:“大师兄,这个疯孩子又咬我!”
明洄看不下去了,直接上前,三两下就把两人分开。
留叙一身水绿华服已被咬得破烂不堪,血迹斑斑,“大师兄!这孩子就是一疯子,你快把他丢下山去!”
“行了行了,”明洄轻轻拍着野孩子的头安抚他冷静下来,“你不要这么凶他就不会咬你了。”
留叙:“??合着还是我的错了?不是,你温柔对他他今天不也咬着你不放?!”
明洄笑笑道:“前些日子刚认识他的时候咬得比你这还狠,今天只咬一口已经算好的了。”
留叙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大师兄,你没疯吧?还是已经疯了?”
明洄不理会他的白痴问题,只道:“你先回去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吧。”
“不对,”留叙回味他刚才说过的话,疑道:“这野孩子不是你今天才认识的?之前已经认识了?”
明洄突然回想起在一堆尸骨中发现这孩子时的情景,心底没由来的一寒,道:“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是个可怜的孩子。”
留叙对他的所说的“可怜”表示不赞同,“我看他就是因为这个咬人的坏毛病才被人遗弃的。”
“好了好了,”明洄推着他出门,“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留叙无奈,只得狠狠瞪了一眼缩了半边身子在明洄身后的野孩子,气汹汹道:“大师兄,这孩子来路不明,性子又野又狠,我劝你还是把他送走。”
明洄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赶紧走,啰哩啰嗦的跟个老头似的。”
留叙哼了哼,拂袖去了。
留叙一走,明洄就撸起长袖,阴恻恻道:“不是叫你洗洗干净吗?怎么还是这副脏样子?”
野孩子不出声,闪身躲到桌底,双手抱头。
明洄面无表情拖他出来,“说好了跟我回来就得听我的,忘了?”
野孩子咧着嘴作势要咬他。
明洄动也不动。
野孩子望着他,最后还是没有下嘴。
明洄:“不咬了是吧?不咬的话就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洗洗去。”
野孩子一听要脱衣服,连忙用手紧紧拽住衣襟,看样子颇有死也不脱的骨气。
明洄咧嘴一笑,道:“小样,我还整不了你了。”
一刻后。
水雾蒙蒙的浴房中,野孩子坐在小浴桶里,一副任人宰割的痴呆表情。
明洄一边给他洗头,一边笑道:“洗个澡而已,有必要吗?”
野孩子扁着嘴,看样子很是不开心。
明洄把手巾沾湿帮他擦去脸上的脏污。不一会,一张俊秀小脸便出现在明洄眼中,“嘿~小家伙长得真俊啊。”说完还在他双颊上捏了捏,啧道:“就是太瘦了,不过没事,以后多吃点,保证能出落成这方圆百里内最俊的美男子!”
野孩子明显对他刚才捏自己脸的动作感到屈辱,可惜又咬不怕他,也打不过他,小脸一沉,重重一掌拍在水面。
水花四溅,湿了明洄满脸。
明洄把水一抹,道:“你这小子,找抽是吧?”
野孩子又一掌拍下,这次水花更大了。
明洄来不及躲开,半边身子都湿了,“要这样玩是吧?”
话音才落,他已经起身走到大浴桶旁,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直直往往野孩子身上泼去。
野孩子被泼了个满脸满身,心有不服,有样学样抓起水瓢也往他身上泼水。
一大一小在浴房里玩起了泼水大战,不亦乐乎。
夜里,野孩子缩在床角,听着明洄絮絮叨叨,“你睡那里不冷吗?不说话就当你不冷咯。”
野孩子没有回应,明洄自顾自说着——
“你是真的不会说话还是装哑巴?”
“算了,问了你也不会回。”
“对了,你有名字吗?以后大家就生活在一起了,不能总是喂喂的叫吧?”
“不说话就是没有了。这样吧,我给你起一个怎么样?”
“可以是吧?你这么喜欢咬人,就叫你咬咬吧?不喜欢啊?不如叫逐光吧?”
“也不喜欢吗?那霸天呢?是不是很威武?”
“还是不喜欢?那你想叫什么?”
“不知道吗…那我再想想…”
想着想着,明洄就睡着了。
入夜,神潜门位处高峰之顶,寒气逼人。
野孩子坚持缩了两个时辰,最后还是偷偷挪动身子,一点一点朝明洄靠去。
温暖如蛛网瞬间将他包裹。
野孩子慢慢闭上眼,低声喃出两个字:“小九。”
***
九日,楚燿一行人终于来到乌郡城界。
由于望仙岛还要往城郊行去几十里路,众人又都精疲力竭,所以涅天境几人提议先在城内留宿一晚,隔天早晨再继续出发。
众人没有异议。
待进了城门,众人立即往客栈奔去,洗去一身风尘,闭门休息。
斜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坠落之后,楚燿便醒来了。
方一起身,就见肖骐趴在桌上睡得正熟。
楚燿掀开被子下床,来到肖骐身旁,轻轻推了推他,“肖骐,肖骐。”
肖骐迷迷糊糊转醒,“啊?二郎?你醒啦?”
楚燿道:“你趴这里做甚么?困就回房睡去。”
肖骐揉着眼睛道:“不了,我也睡够了。”
楚燿便不再说,绕过他准备要去开门。
肖骐睡眼惺忪问道:“二郎,你要去哪呢?”
“出去走走。”一拉开门,秋晚的夜风带着热浪和嘈杂声扑面而来。仰头一看,漫天都是被渲染成火烧一般颜色的云团,客栈大堂上已是宾客如云,好不热闹。
眼前盛景不由让人心生愉悦,只感太平盛世,四处皆是充满美好。
驻足片刻,一股香气随风飘来,腹中咕噜几声。
楚燿舔舔嘴唇,道:“走,我们去街上逛逛。”
肖骐道:“好勒。”
出发前,二人先是转去连凤逑房间,刚来到门口就被告知连凤逑在日落之前留已经和藏苍外出了。
楚燿哼声:“重色轻友的家伙。”
跟着二人又转去颜尘和千面房间,拉上他们二人就一起上街去了。
街上,烛火成排成队,就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到人间,点亮了黑夜。
四人找了一间小食馆坐下,点上几个特色小菜,慢慢悠悠吃了起来。
席间,邻桌几人的谈话引起了楚燿的注意。
“喂,街尾那家糖水铺的桂花酿你们喝过没有?”
“没有,不过听说很好喝,不知真的假的。”
“我喝过!是真的!那味道…喝过一次一生难忘呐!”
“真的这么好喝?那我也要去试试。”
“择日不如撞日,吃完饭就一起过去吧?”
“行,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去之前我要先和你们交代一声,到了那里后最好不要一直盯着店家看。”
“为什么啊?”
“那店家衣着有些古怪,正常人见了都会看多几眼,不过他们店里的小二好像很讨厌别人这样看他,所以时不时会因为这个原因和别人争吵起来。”
“和客人吵架都有?不怕人家砸他店啊?”
“怕什么,那店小二功夫好得很,前些天才把一个无赖混子打得满地找牙呢。”
“这样啊。”
“只要你不瞎看店家人家就不会被打的,放心吧。”
“那也是。你们吃得怎么样了?现在走了吧?”
“走了走了,再晚点店要关门咯。”
几人结账离去,楚燿才转头看向颜尘,问道:“你觉不觉得,他们刚才讨论的那两个人是……?”
颜尘颔首一笑。
肖骐不解道:“二郎,你和颜公子在打什么哑谜?”
楚燿又道:“去看看?”
颜尘:“好。”
说着唤来堂倌结账。
肖骐还在云里雾里,“千面,他们两个搞什么鬼?”
千面揉揉他的头,道:“想那么多做什么?一起跟上去不就知道了?”
语罢,拉着肖骐跟在楚燿和颜尘身后,一起随着那几人离开的方向行去。
仙城东市的街尾有一家糖水铺,名为——山风。
经过的人无一不对这铺名感到奇怪,因为大多卖甜食的铺子都是叫什么甜心斋、稻香坊、糖酥馆诸如此类明显易懂的名字,而这家铺子却是取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名字——山风。
山风?山风?
是什么意思呢?
有山有风?山里有风?风中有山?
极其简单的两个字,却蕴藏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复杂。
比山风更让人不解的,是这家铺子的老板,一身素布包裹全身,唯留一双如清泉般的眸子露在外面,纯净而轻灵,像一只跳跃在深林里的神秘山鹿,叫人忍不住想要去追逐他,拥抱他。
无奈的是,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守护者,别说拥抱,就是看多一眼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恶,可恶!
楚燿来到食客口中的糖水铺门前,抬头看去,便见山风二字摆在眼前,旋即露出笑容,道:“我就说是他们,果然就是。”
说来奇怪,本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见的人这几天却都一一再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不过也是,世间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有些人,就算相隔千里,也总能相遇,缘分就是如此奇妙。
楚燿抬脚往铺里走去,那正在招呼客人的小二察觉有人进门,转身就要来相迎。
然而,待他看到进来的人时,双眼微微一睁。
即使当初相处得并不是太愉快,可如今再见,反倒生出了许多感概。
紧接着,楚燿身后的肖骐发出了惊呼:“姚沙?真的是你?!想不到在这里也能碰上你!咦不对啊,你不是在沧河的吗?怎么跑乌郡来了?”
姚沙面色复杂地笑了笑,道:“在沧河呆久腻了,换个地方呆呆。”
肖骐羡慕道:“你也太潇洒了吧!”
这时,内室中响起一道清冷声音:“姚沙,有客人来了吗?”
姚沙愣了片瞬,才道:“啊…?啊,对,有客人到。”
隔开内外室的布帘被轻轻撩起,暖黄色的火花下,一个身裹素衣的男子走了出来。
肖骐和千面的视线转了过去,有点好奇,有点迷惑。
那男子在见到楚燿和颜尘后,先是惊讶,然后再是欣喜,“楚公子?颜公子?”
肖骐听到这名男子对他们的称呼,更是疑惑了,“二郎,你认识他啊?”
楚燿只笑着对男子道:“好久不见,观岚。”
观岚眸色缓了缓,道:“好久不见,二位公子。”
几人围桌坐下,姚沙端来桂花酿后,也跟着在观岚身旁坐着。
肖骐觉得这两人怪怪的,掌柜不像掌柜,店小二不像店小二,遂道:“姚沙,这位是…你的朋友么?”
姚沙不说话,只牵起观岚的手。
肖骐:“……”行,懂了。
观岚眸色温柔,“楚公子,当日匆匆一别还以为再无再见机会,想不到今日竟在这里碰见您,真是有缘。”
楚燿点头同意,又笑笑道:“你们现在这样,看着挺好的。”
“嗯,”观岚紧紧握着姚沙的手,道:“我们很好。不过这一切,都要多亏了您和颜公子的帮忙。”
楚燿道含笑道:“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观岚拿起面前茶盏,道:“今日我以茶代酒,多谢各位的援手相助。”
几人端起桂花酿细细品尝起来,香醇味甘,果然一饮难忘。
随后几人又闲话几刻,楚燿说离开涅天境前会再来一次,观岚应下,说几天后他前些日子酿下的茉莉甜酒也正好出坛,二人定下约定,这才依依辞别。
回客栈时夜已深,街上行人渐少,只见有几家急忙忙收摊赶着回家的摊贩,还有几个游荡在街上的男男女女,不知归家何处。
楚燿牵着颜尘的手,道:“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好呢?”
颜尘轻声应着:“嗯。”
因为有你在,所以一切都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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