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纨绔》自来水后

279、别了别了再见旧人3

　　泪水模糊了楚燿的眼。

　　吸了吸气，他先迈出右脚，再迈出左脚，跟小时候一样，一步一步，慢慢向前去。

　　从前，他大步向前，只为追求他渴望的自由。如今，他大步向前，只为抓住那个让他学会自由的人。

　　楚燿来到木匣面前，伸出双手。即使隔着几寸距离，他依然可以感受到，在木匣里，是那颗温暖的心。

　　那颗温暖又柔和的心，曾孤零零地躺在这冰冷的忘川深底，无望的等待。

　　等待归家。

　　楚燿小心翼翼地捧起它，呜咽道：“二叔，我来带你回家了。”

　　在场三人两鬼无一不触动。

　　默然之际，只听“叮铃”一声，楚燿腰间的引魂铃散发出淡淡的绿光。

　　盘嵬似有所感，浅声道：“世间唯有爱能跨越生死。”

　　众人一听，面色戚戚。

　　盘嵬转而对青绝道：“你要我做的事已经完成了，那我的呢？”

　　青绝：“急什么？等我回去后再联络你。”

　　盘嵬背手而立：“说话算话。行了，我还有要务要办，就不留你们了。”语罢，绣有赤色花纹的浅金色袖袍一甩，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现在众人面前。

　　顾束和寇真皆是瞳孔一震，拧头对视，这个鬼难道是……

　　肖骐边行边道：“顾束，寇真，你俩发什么愣？快跟上啊。”

　　顾束不动，寇真也不动。

　　肖骐歪着头道：“你们不走吗？”

　　顾束道：“我和寇真要留下来找魅妖。”

　　肖骐：“你们……”

　　“魅妖？”

　　肖骐话说一半，就被盘嵬打断，“你说的魅妖是忘岐山的魅妖吗？”

　　寇真恨声道：“没错，就是他！”

　　盘嵬勾勾嘴角，“那恐怕你们找不到他了。”

　　顾束疑问：“什么意思？”

　　盘嵬道：“九幽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们之所以能呆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侥幸。”

　　顾束半边身子都冷了。

　　盘嵬：“只要不生是非的外来者，我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个魅妖来了九幽不到两日，就在九幽村搞风搞雨，我也只能派人将他诛灭了。”

　　寇真紧着声道：“魅妖……真的死了？”

　　盘嵬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团黑光现在他的手中，“残魂在此。”

　　寇真倏地迈步上前，不料却被顾束一拽，道：“魅妖已死，大仇得报，我们走吧。”

　　盘嵬收了手，摆出迎送姿势，“请～”

　　顾束半拖半拽着寇真向出口走去。

　　只一瞬间，四人就消失在黑洞中。

　　青绝行在最后，一只脚刚踏入黑洞，就听盘嵬道：“蒋青，别忘了你的承诺。”

　　青绝头也不回地去了。

　　盘嵬手轻轻一摆，黑洞消失无踪。

　　盘嵬负手而立，远眺忘川。片刻后，只听他轻声一叹：“冥魁啊冥魁，欠你的，就算还清了。”

　　金陵，怀堂巷长街。

　　天空阴的像锅底的陈年老灰，压得整个金陵城乌蒙一片，五步不见面目，十步人畜不分，活像人间冥界似的。

　　往常摆满摊贩的街道如今只摆出了五六家，不是半阖着眼打瞌睡，就是面如行尸，无半点生气。

　　行人更是少之又少，时不时走来几个，个个面无人气，跟刚从土里爬出来的亡魂一样吓人。

　　这破天气持续到现在已有六七日，眼下也不见有回晴征兆，真真是叫人难受至极！

　　话说，金陵城几百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异常天气，初初一两天，还有热情依旧和满心好奇的百姓出来一瞧究竟，只是看来看去，不但没看出个所以然，还把自己给看倒了。接二连三的人因此生出了病，遂将闭关的魏大夫请了出来。魏大夫一瞧，便说是浓雾湿气重，易致寒流侵肺，积郁不散，如此一来，病倒是迟早的事。

　　众百姓一听，吓得窗门禁闭，除了上街采买日常所需，其余时候是大门也不敢迈出半步了。

　　街上清冷萧条，位于街中的金膳楼却是热闹如火。

　　来到这里不为别的，只为了讨论一人——楚燿。

　　百姓甲百思不得其解：“你们说，这楚恶少到底去哪里了？”

　　百姓乙同样苦恼：“不知道，整个金陵城已经翻了又翻，还是没做找到人。你们说，他会不会是被人绑了啊？”

　　百姓丙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如果被人绑了，怎么至今一点风声都没有？绑人无非就是为了钱，这样绑了，又不出声，你说是为什么？”

　　百姓丙小声道：“难道是…寻仇？”

　　百姓甲大惊：“寻仇也得吱个声啊！总不能无声无息就把他给做了吧？”

　　百姓乙越听越迷惑：“你说的有理，他说的也有理。所以，楚恶少到底在哪里？”

　　百姓丙道：“不管在哪里，总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直不出声的百姓丁冷不丁来一句：“你们就这么想知道他在哪里吗？”

　　众人齐齐看他。

　　百姓丁面色阴□□：“他不出现难道不好吗？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像他这种人，就应该从世上消失！”

　　百姓甲嫌弃地看他一眼，道：“你疯了吧？那可是一条人命，再说了，楚恶少除了人凶点，脾气差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百姓乙道：“是啊。话说回来了，我之前还看过楚恶少扶老婆婆回来呢。”

　　百姓丙亦道：“对对对，我也见过！有一次出街撞见几个无赖调戏姑娘，还是楚恶少把那几个无赖给打走的！”

　　百姓甲托着腮道：“这几天金陵城少了楚恶少的存在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一样，过得没劲又无趣。”

　　百姓乙和百姓丙点头赞成。

　　百姓丁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骂道：“你们几个是不是被雾糊透了脑子，说的都是什么疯话？那楚恶少专横跋扈，眼睛长在头顶，走过的风刮到他都要被他指着鼻子骂！这样横行霸道的人，就是老天不收也总会有人收的！”

　　百姓甲莫名道：“你正常走路就走路，走的都刮风了那不就是横冲直撞了？街上那么多人横冲直撞多危险啊？骂你，也没错啊？”

　　百姓丁：“……我看你脑子是被驴踢了！”

　　百姓甲：“你说谁脑子被驴踢了？”

　　百姓丁指着他骂：“说的就是你！”

　　百姓甲气道：“你才被驴踢了！噢，我知道了！你还在记恨之前楚恶少揭穿你去百花街鬼混害得嫂子把你揍得几天下不了床的事吧？”

　　百姓丁涨红着脸道：“你！你别胡说八道！”

　　百姓甲气势汹汹：“谁胡说八道了？你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可怜嫂子温柔贤惠要跟着你这种烂人！叫我说，当初嫂子就应该直接把你打得下不了床，叫你还怎么去寻花问柳！”

　　百姓丁怒目吼道：“我就说你为什么老往我家跑！你们肯定有一腿！好一对狗男女！不要脸！！”

　　百姓甲暴怒：“你他爹的有病！？说谁狗男女！”

　　百姓丁挥舞拳头：“我今天打死你这个奸夫！”

　　大堂顿时乱作一团。

　　“不要冲动！”

　　“不要打了啊！”

　　“打归打别砸东西！要赔钱的！”

　　“再打出人命啦！！！”

　　“报官！快报官啊！！”

　　大雾之下，街上依旧清冷萧条，而金膳楼，依然热闹如火。

　　金陵，楚府。

　　一样的阴霾覆盖在楚府之上，四下可见死气沉沉。

　　只见几名婢女端着点心，垂首走在廊桥上，小声议论。

　　婢女甲：“你们说，二少爷和肖骐到底在哪里啊？”

　　婢女乙：“我怎么知道呢。”

　　婢女丙：“要是再找不到人，大少爷他们怕是要疯了…”

　　婢女甲：“是啊，官也报了，城里城外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人！你们说奇不奇怪？”

　　婢女丙：“我听大少爷院里的人，大少爷已经派了人去婺原，扶风还有二少爷之前去过的地方都找了，一样是没找着。”

　　婢女乙：“莫不是真如别人说的，二少爷是被人劫持了？”

　　婢女甲：“就算是真的被人绑了，这都过了六七日了也该有个信来了吧？”

　　婢女乙：“我昨天出府时，还听说了另一个说法…”

　　婢女甲：“什么说法？”

　　婢女乙：“二少爷会不会是……不在阳间了？”

　　婢女甲：“要死了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婢女丙：“这话你没对其他人说过吧？”

　　婢女乙：“我哪敢啊，我也就跟你们说说而已。”

　　婢女甲：“那你就把这些话烂在肚子里了，知道没！”

　　婢女乙：“知道了知道了！可是，你们真的没有这么想过么……”

　　婢女丙：“说了不准说了还说，小心你的舌头！”

　　婢女乙再不敢说了。

　　三人前顾后望，这才疾步走下廊桥，转进拐角处，朝着前厅走去。

　　思苑，春风亭。

　　颜尘斜靠在贵妃榻上，双眼紧闭。

　　灰茫茫的迷雾散在他的四周，如梦境一般，叫人分不出是现实还是梦中。

　　颜尘却是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他梦见初来楚府时，第一次见到楚燿的情景。两人一个屋里，一个在屋外，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彼此。至此，再也无法忘记对方的样子。

　　后来，他瞒着所有人带着楚燿到处游玩。他们一起走过热闹的街市，一起见过群山的壮美，一起品尝过离心湖里的银鱼；他们一起看过日升，一起数过星星，一起等待月隐；他们在人群中奔跑，在大山里翻滚，在百花中大笑，他们一起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哦，对了，楚燿还回应了他的喜欢。他们在月下发誓，要永远在一起。

　　再之后……

　　颜尘眉峰紧紧拧着，额前起了一层薄薄冷汗。

　　再之后，他看见楚燿在他怀里失了面色，在他怀中慢慢冰冷；他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是风声太大，半个字也传不进他的耳中；他抱着他逐渐僵硬的身子，在黑夜里苦苦嘶喊，一遍又一遍，没人听见他的求救。刚才还说要永远在一起的人，此时却无声无息地躺在他的怀里，连笑也不会笑了。

　　颜尘霍地睁开眼，满目惶恐。

　　他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起身走下凉亭。

　　方下了台阶，就见有人从苑门闪进来，立即便迎了上去，“千面，怎么样？是不是有消息了？”

　　千面摇头：“没有。”

　　颜尘眼角一抽，又问：“楚大哥那边呢？”

　　千面摇头。

　　颜尘垂下眸子，压抑着沉痛，道：“思遥，到底在哪里？”

　　千面亦是满脸痛苦之色，只得强撑精神，道：“少镜主，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去休息一下吧。”

　　颜尘无力摆手：“不了，我要再想想还有哪些地方没有搜找。对了，寻踪香不是用了吗？效果如何？”

　　“没有作用，”千面从荷包里取出一只纸飞鹤，道：“我连追鹤也用了，还是半点行迹也找不到。他们两个，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不可能，”颜尘眯着眼穿过迷雾，只见雾气漂浮，慢慢凝成一个身影，冲他招招手，然后转身跑进浓雾里，眨眼就不见了，“不可能的。”他身子忽地一晃，眼前一黑。

　　“少镜主！”千面赶忙扶着他回房坐下，“少镜主，你需要休息！”

　　颜尘揉着眉心，哑声道：“思遥他们还没有找到，你叫我如何能安心休息？”

　　千面斥道：“你再这样不眠不休还没找到人自己就先倒下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颜尘终于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你说得对，我不能倒下。”

　　千面搀着他回了内室。

　　苑外。

　　一名无精打采的小厮正在扫地，扫了半天，才把苑里的落叶扫成一堆，正要拿篓筐装起来，突然刮来一阵大风，刚扫完的落叶又飞的满苑都是，小厮咒骂几句，才慢腾腾拿起扫帚又扫起来。

　　扫了一角，又来一阵急风。

　　小厮重重扔掉扫帚，骂道：“什么破风，专跟老子过不去是不是？”

　　正骂得起劲，那风像是中了邪似的，劈头盖脸冲他啪啪吹来。

　　小厮一屁股坐在地下，抱着脸继续骂。

　　那风轻飘飘回嘴：“骂谁呢？”

　　小厮骂声一顿，暗道：“见鬼了？？不过这鬼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风再道：“嗯？问你呢，骂谁啊？”

　　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语气……

　　小厮缓缓抬起头，就见不远处站了四个人，一个是楚燿，一个是肖骐，还有两个面生的。

　　小厮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大白天的这是见鬼了？”

　　楚燿一出来就撞见这个没眼色的小厮，脸一下就黑了，“鬼什么鬼！大白天哪来的鬼！你是谁手下的小厮，怎么连本少爷都不认识？”

　　小厮哎哟一拍大腿，蹭地跳起身，唤道：“二少爷？？？？”

　　楚燿骂道：“混球，那么大声做什么！是不是皮痒了？！”

　　小厮完全不理会他的斥骂，蹦着来到他面前，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楚燿根本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下，直接懵了。

　　一旁的肖骐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心道：“这人死定了。”

　　顾束笑道：“你家小厮都这么有趣的么？”

　　楚燿回过神，拽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扭！

　　小厮痛得咦哇鬼叫，嘴上却是激动道：“真的是二少爷啊！热乎的！”

　　这下倒把楚燿难住了，一把将他甩开，喝道：“你是不是吃错东西把脑子给吃坏了？”

　　小厮又哭又笑：“真的是二少爷！真的是二少爷！！！！”

　　楚燿被他这一举动惊得莫名其妙。

　　又听小厮扯着喉咙大喊：“二少爷回来啦！！！！！！！！！！！！”

　　这一嗓子，至少嚎遍了半个楚府。

　　刚好闭上眼的颜尘闻声弹坐起身，外袍都没来得及穿就直往门口奔去！

　　“少境主，鞋！”千面跟在他身后喊着。

　　颜尘来到门口，扶着门沿停下脚。

　　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苑里。

　　薄雾飘散在他的四周，将他的身姿绘得模糊不清，看上去像是在梦里。

　　不过颜尘知道，这不是在做梦。

　　“千面！！！”肖骐一个箭步跑了过来，扑进了同样处于愣神状态的千面怀里，“千面，千面，千面！”

　　他一句句叫着，像是要把这几个时辰的分别统统补回来才肯罢休。

　　千面颤着手摸上他的头，轻轻抚摸着，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他碰碎了。

　　肖骐还在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

　　“千面，千面，千面，千面，千面……”

　　每一个字，都是他的思念。

　　千面再忍不住，紧紧回抱住他。

　　同样忍不住的，还有颜尘。

　　他跨出门槛，快步朝着楚燿走去。

　　“思遥。”

　　嘴上心里眼中全是这个人，只是不见他六七日，他已经快要疯了！

　　楚燿站在原地，向他伸出手。

　　两只手紧紧相握。

　　楚燿微微一笑，“颜…颜尘！！！”

　　颜尘倒在他的怀里，笑着闭上了眼。

　　在见到楚燿后，几日来不眠不休的颜尘终于支撑不住，陷入昏迷。

　　楚燿急得团团转，赶紧派人请来大夫诊看，幸好只是疲乏所致，并无大碍，众人这才放心。

　　这头忙完，楚燿刚要坐下喝口水，闻声而来的楚烁和连蕴已经来到苑里，一见楚燿完好无损站在面前，二人一把将他抱住，诉说这几日的思念和痛苦。

　　楚燿甚是莫名，说自己不过离开几个时辰，为何一个个都表现得像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般激动？

　　楚烁大概猜到他又是陷入了什么诡境，于是把这几日的事一一说来与他听。

　　楚燿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消失了六七日！

　　心中大骇，正要问一问身边的青绝怎么回事，一转头，鬼影也没一个了，连忙找来顾束问个明白。

　　这一问才知道九幽的时辰和人间的不太一样，九幽一天，人间十日，怪不得了。

　　楚燿心有余悸，抱着楚烁和连蕴哭诉这几个时辰遭遇的一切。

　　正说得起劲，楚黎梦也来了，于是三人抱头变成了四人抱头。

　　不过一会，刘芫菁领着楚寒雨、楚煊和连溪姮也来了。

　　这下齐人了。

　　顾束和寇真被挤出了房，二人站在门外，看着眼前的其乐融融。

　　顾束心有所感，羡慕道：“家人，真好啊。”

　　楚府，正门。

　　顾束握着肖骐的手，不舍道：“肖骐，我真舍不得你。”

　　肖骐尝试抽手，没抽动，“你放手。”

　　顾束道：“你放心，我有时间会来看你的。”

　　肖骐：“不，你不用来看我。”

　　顾束自说自话：“你要是想我的话，可以拿着这个看一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人，“他代我陪在你身边。”

　　肖骐不收：“我不要。”

　　顾束硬塞到他手上，转身去跟楚燿告别。

　　千面看了看那张纸人，道：“你和他……”

　　肖骐把纸人塞给他，“你喜欢就拿去吧。”

　　千面：“……”

　　寇真牵来马匹，催道：“顾束。”

　　顾束挥手：“各位，江湖再见。”

　　楚燿：“江湖再见。”

　　二人上了马，转身便汇入人群之中。

　　来到城郊，顾束调转马头，道：“寇真，就在这里别过吧。”

　　寇真早有预料，沉默须臾，试图再做挣扎，“你不回御鬼宗吗？师傅…他们都很想你……怎么说，你也应该回去给他们上一柱香才是……”

　　顾束轻轻一笑，大手一甩，一本颇有年月的手卷便落在寇真手中。他低头一看，只见封面写有四个规规正正的大字——御鬼秘术。

　　寇真瞳孔一缩，道：“这个……”

　　顾束道：“这是师傅交给我代为保管的。现在，是时候还给他的主人了。”

　　寇真睁大的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顾束扯了扯缰绳，道：“寇真，他们说的没错，宗主之位其实早已内定。”

　　寇真垂下眼眸，没有应话。

　　顾束接着道：“只是这个人，从来都不是我。”

　　寇真抓绳的手紧紧一握。

　　“寇真，御鬼宗就交给你了。”说罢，便驾马驰去。

　　寇真对着他的背影喊道：“顾束！你真的不回御鬼宗吗？”

　　顾束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江湖再见～”

　　寇真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林叶间，拉了拉缰绳，转身朝着反方向去了。

　　顾束，去吧，去寻找你的天地，去过你的人生。

　　人生在世，不过是聚聚散散。

　　现在，天涯海角，各自安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