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4、问情问情两情依依3 ...
-
千面朝门口瞟去一眼,道:“能助我们一臂之力的,门外不就有现成的吗?”
楚燿微微一愣,迟疑须臾,才道:“你是说……他会愿意吗?”
千面:“愿不愿意,问了不就知道了?”
“不行。”
青绝语气冰冷,态度坚决重复道:“不,行。”
楚燿哀求道:“你就帮我一次吧,求求你了。”
青绝正眼不瞧他一眼,“你求我也没用,不行就是不行。”
楚燿从未试过被人拒绝得这么干脆利落,脾气也跟着上来了一点,“你不是鬼王吗?就帮这么点小忙都不行?!”
“小忙?”青绝语气一凝,强忍着不悦道:“你觉得这只是一个小忙?”
楚燿瞪大了眼:“难道不是!?”
“呵,”青绝冷笑一声,道:“既然你觉得是小忙,何必要来求我?”
楚燿一时哑口,面色时青时白。
颜尘哪里看得了他生闷气,随即出声道:“青绝鬼王,您能不能……”
“颜公子,”青绝打断他的话,“人间与异界的守则,你不会不知道吧?况且,鬼界和阴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若破例而为,你叫我如何面对诡城众鬼?所以这个忙,我帮不了。”
楚燿的心瞬间冷了下去。
楚二叔身亡已有数月,每一日,每一刻,于楚燿而言,无不煎熬。
虽然乌云渐散,可留在他心里的风雨,从未停止,甚至越来越凶猛。
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终有一日,他定会手刃仇人,以祭楚毅在天之灵!
眼前就有这样的机会!
可他人一句轻飘飘的“帮不了”,就把他的复仇之路堵得严严实实。
他气!他怒!
然,他又有什么办法?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命令一个不相熟的人来帮他的忙呢?
说到底,千错万错,错的始终只有他一个。
只是可怜了楚毅这样好的一个人却落到了如斯下场,冰冷的□□长埋黄土,炽热的心脏永沉忘川,而仅剩的一缕魂魄,亦是永远归不了家。
可怜,可悲。
翻腾而来的悲恸让楚燿失了方寸,心痛之下,连脸色也白得不似人样。
静静看着一切的苏青咬了咬唇,余光瞥向双手环胸、一脸冷淡的青绝。
于理,青绝拒绝是必然的。于情…青绝和楚燿也没有什么情,所以他拒绝的干脆利索,也是可以理解。
不过,这只是对青绝而言。
苏青却狠不下心来的,特别是看到楚燿那双浸满悲伤的眼。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苏元凝视着他的目光,那样柔和。
苏青心中一荡,垂下的眼睫映着淡淡暗影,有忧伤晕染开来。
于情于理,苏青都欠了楚燿一份大恩。
恩,必报。这是苏元教他的。
可一想到诡城众鬼的闲言碎语以及他出走的原因,他……
心中的称砣摇来摆去,始终找不到平衡的支点。
苏青的视线在楚燿和青绝之间来回飘了飘,最后落在青绝身上。他咽了咽口水,拉了一把青绝衣角,轻声唤他:“蒋青……”
苏青知道,只要他开口,青绝定不会拒绝。
果然,青绝眉头一拧,明知故问道:“你要帮他说话吗?”
苏青知道他难做,遂不敢大声说话,只点点头,道:“你就帮楚公子这一回吧。我欠他的恩,要报的。”
青绝沉默良久,一叹气,极不情愿道:“只此一次。”
楚燿双眼一亮,喜道:“谢谢!”
青绝臭着脸道:“不用跟我说谢谢,我可不是为了你。”
楚燿心中了然,转过头对着苏青郑重道:“谢谢你,苏青。”
苏青略略尴尬道:“不用谢,我也没帮到你什么……”
楚燿知他在想什么,不过还是正色道:“总之,我还是该谢谢你的。”
苏青只好应下,眼睛还不忘去瞟青绝神情。
青绝一个冷眸扫了过来,道:“青儿,你在楚府等我,我去一趟九幽。”
苏青:“好的好的。”
青绝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最后道:“等我回来,就跟我回去诡城,别再闹脾气了,好不好?”
苏青不知如何答他,索性假装听不见。
青绝怎肯放过让他点头的机会,紧逼道:“好不好?”
屋里八只眼齐齐盯着苏青看,看得他寒毛齐竖,不得已点下头:“嗯。”
青绝勾起嘴角,神情也柔和下来,“我去去就回。”
苏青跟在他屁股后面出了房门。
两鬼走后,楚燿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嘴角慢慢上扬,“怎样,我的戏还可以吧?”
千面不敢苟同:“略显浮夸。”
“浮夸?!开什么玩笑!”楚燿叉腰指着他道:“倒是你,平时不是很多话吗!刚才一句话也不说很容易被他怀疑的啊。”
“说什么?”千面摊手道:“我跟你一向不对路,我要是帮你说话才会被怀疑!你与其说我的不是,还不如说说少镜主。”
“那也是!”枪头对向颜尘,道:“你刚才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按说好的来?”
颜尘嘴角一抽,道:“我不善做戏。下次我会改进的。”
楚燿指责他本就是做做表面功夫,眼下见他认错态度诚恳,怎还能忍心怪他?只嗔道:“那好吧,原谅你了。”
千面没眼看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不理睬二人,径自出了房。
一出门,便见细碎的日光洒了门前一地,金光灿灿,晃得千面一时失神。
光影交错间,千面脑海中忽然浮起一副画面——也是这样的好天气,他在园里闲逛,撞见正在树下与人谈笑的肖骐。日光从枝叶间隙落下,映在肖骐身上,叫他看得出了神。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看肖骐的眼神,就已变了质。
千面迈开脚,从阴影下走出去,只花了一步。
然后,他一直往前走,不再回头。
秋风习习,裹着房里的谈笑声,飘向碧空。
“暧暧,你说青绝为什么要我们演了这出戏才肯帮我?”
“你说呢?”
“话说,苏青这家伙在闹什么别扭呢?青绝对他不是很好嘛?”
“兴许,他有他的难处吧?”
“有什么难的?这么一个威风凛凛的鬼王对他低声下气,千依百顺,换作是我,别提多高兴了。”
“哦?你不是不喜欢青绝鬼王的么?”
“不喜欢归不喜欢,人家地位威名摆在那呢~就他这一名头,肯定大把鬼倒贴也要上的。说实话,他这身皮囊长得真不赖,光看着就赏心悦目。”
“是吗?那是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咦?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
“别转移话题,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别别别,别靠这么近!行行行,你好看你好看,你天下第一美男!”
“呀~好痒~别动了……放了我吧!”
虫鸣鸟叫声声响,伴着句句蜜语甜言,染红了初秋的天。
傍晚,屋外喧哗阵阵。
“哎哟,走水啦~走水啦~”
“快点提水来!”
“别别别!不是走水!不是走水!”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二少爷!”
楚燿环视众人一圈,沉声道:“里面是在搞什么鬼?”
站在前头的几名婢女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一名鼓起勇气,上前一步,福礼道:“二少爷,是…是颜公子。”
“颜尘在里面?!”
是了,方才他小憩醒来不见他人,在屋外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人影,这才一路寻来。不知不觉来到小厨房院外,本只是路过,谁知他的脚还没有迈开,就听见院里一阵喧哗,进来一看,一群人乱成作一团,好不热闹。
原来,造成这样乱哄哄场面的罪魁祸首竟是颜尘!?
再向膳房看去,有浓烟滚滚不断从里面飘出来,呛得好些人捂着嘴鼻,咳嗽声声。即使如此,众人的脚也好似粘在地上似的,一动不动,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楚燿甚是无语,冲着方才回话的婢女问道:“你知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婢女回道:“颜公子他在里面熬粥。”
熬粥?
一听到这两个字,楚燿就想起今早吃过的那几口粥,沉寂在胃里的作呕感又再翻涌上来。强压一会,他摆摆手,喝声道:“都杵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做了是不是?!”
众人如惊鸟轰散,院里顿时空了一片。
那回话婢女刚走到院门口,又被楚燿叫了回来。
婢女哆哆嗦嗦来到他面前,“二,二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楚燿指着门道:“你去把门打开。”
“哦。”
婢女马上上前一把把门推开,一股黑色浓烟冲门而出!
婢女不敢走开,捂着口鼻拨了拨烟雾,道:“二少爷,您要进去吗?”
楚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皱着脸道:“我进去看看吧。”
婢女扫了一眼被浓烟笼罩得看不清内貌的膳房,心想:“那我是跟着进去还是在外面候着?要是进去被呛死了怎么办?有没有钱赔的呢?”
她想的正入神,楚燿丟下一句“你忙去吧”便进了膳房。
婢女欢天喜地地跑了。
楚燿边走边扇黑雾,走了十几来步,隐约见前方有一人影,遂喊道:“颜尘!”
那人听见他的声音,回道:“思思?你怎么来了?”
“你在做什么啊?!”楚燿快步冲上前,离得近了,颜尘的脸也慢慢清晰起来。
只见他白皙如玉的脸上多了七八道污痕,看上去像极了一只花脸猫。
楚燿无奈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颜尘站得直直的,“我在熬粥。早上的粥不合你胃口,这次我换了其他食材,都是清淡之物,你应该喜欢的。”
楚燿目光复杂地看了他几眼,才道:“那个……我不……唉,这种小事以后交给后厨弄就行了,你看看现在搞得乌烟瘴……”意识到话有些重了,楚燿立即住嘴,转口道:“这里这么大烟,要不我们出去说吧?”
颜尘:“哦。”
出了膳房,楚燿拿出手帕沾了水给颜尘擦脸。擦着擦着,楚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颜尘也跟着一笑,道:“这么好笑吗?”
楚燿笑得手都抖了,“真的很好笑,哈哈哈哈~”
原来颜尘脸上只有几道脏痕,现在被楚燿这么一擦,整张脸都花了,能不好笑吗?
楚燿索性把手帕丟一旁,牵起他的手,说道:“走,回房洗脸去。”
颜尘笑眯了眼:“嗯。”
两人闹了将近一个时辰,再往外看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
在苑里服侍的婢女掐好时间,敲门送了晚饭进来,待用完饭,又过了近半个时辰,月亮也已挂上树梢。
楚燿好久没试过这样放松,拍着刚吃完饭的肚子,满足道:“走,出去消消食。”
颜尘向来依他,只默默跟着他出了房,绕着思苑悠悠晃荡。
夜里的风特别柔和,徐徐佛过,吹起花瓣枝叶乱颤,却吹不动二人间的蜜意情丝。
楚燿负手在前头悠悠走着,颜尘落后一步跟着。走着走着,楚燿就会故意放缓脚步,撞一撞身后的颜尘,接着又突然加快脚步,叫颜尘好追。这样来回几次,楚燿突然回身道:“你怎么总喜欢走在我后面?”
颜尘道:“我喜欢跟着你。”
楚燿也不纠结他为什么喜欢,只道:“那你可跟好了。”
颜尘以笑回之,心里却是默默道:“我会一直跟着你。”
还记得有一次,他偷偷带他出去玩,跟在他后面跑时,他也曾回头对他说:“你要跟好哦,跟丢了我可不找你啊。”
他答:“放心,我会一直跟着你。”
正思绪着,手上突然一紧。一抬眼,就见楚燿正定定看着他。
“在想什么呢?”楚燿问道。
颜尘眨了眨眼,幽黑的瞳孔内映着的全是楚燿的缩影。
楚燿歪头看他,“怎么不说话呢?”
“思思,”颜尘俯下头,把前额抵在他的额上,轻声道:“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楚燿笑着道:“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表现好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的。”
颜尘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一侧头,便堵住了他嘴角的笑。
月色柔柔,挡不住的浓情挥洒满苑,惹得明月也羞红了脸,半遮半掩,春心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