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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无名碑藏无名幽魂2 ...

  •   余晖坠入山底,橘橙橙的天空转眼便被幽黑代替,半碗大的冰轮悬在夜空,淡淡的银辉铺洒大地,一切静谧可佳。

      楚寒雨驰马踏过山路,震落一地野花,乌黑的泥路仿若被披上一件七彩纱衣,让这幽寂的黑夜也变得生动许多。

      弛出了四五里,远远处听见几声异响回荡在黑夜深处。

      夜中的深山野林是飞禽走兽的天下,它们潜伏了一个白日,入夜便是它们的狂欢时刻。

      楚寒雨一路疾骋,前方是灰暗不见尽头的山路,两旁高大的树木几乎将所有月色遮挡,只靠着几点莹莹绿光方能辨别方向。

      烈焰骏马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山中的夜风带着渗人的森寒无孔不入,楚寒雨冷不丁抖了抖。她挥动马鞭驰骋,希望在深夜前赶到楚府。

      今日若不是管了那女子的事,她此时应该是躺在熟悉的床上,而不是还在这野山中飞腾。

      楚寒雨在心中回想着,一双冷眸在黑夜中闪着凛凛寒光,一时竟让人分不出是夜的死寂让人骇怕多一些还是她的冷酷更让人骇怕多一些了。

      耳旁风声呼呼而过,一片片虚影在眼前一闪而去。

      又行了五六里路后,烈焰马倏地停了奔腾的马蹄。马声萧萧,冷风呼呼,让这片诡寂的深林生出了一分凄厉的惊悚。

      “烈焰,怎么不走了?”

      楚寒雨拍了拍烈焰的马背,手下骏马却是微微发着抖。

      “怎么了?”

      烈焰四蹄不安的在原地跺来踱去,始终不肯再往前一步。

      前路影影绰绰中透着几点幽幽绿光。

      头顶银辉渐渐暗淡,转瞬之间,四下更是黑的可怕。

      “轰隆!”

      惊雷声忽闪而起,楚寒雨和烈焰皆是一阵激灵。

      狂风紧接而来,树叶野草被打得狂摆扭动,在仅存的月色的映照下,好似一个个将要破地而出的孤魂野鬼。

      风声嘶厉,穿在空旷的山林中,仿若一声声凄厉哭鸣。

      烈焰疯狂甩动头部,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楚寒雨抬头看了一眼无际夜空,只见滚动的云层之中爬着凶横的利光,就要突云砸下了。

      要下雨了,并且还是暴雨。

      “烈焰,乖,再加把劲跑,就要到了。”

      楚寒雨催促的声音就像是一只脱了水奄奄一息的小鱼,被狂风吞并,淹没,只剩下嗡嗡的回音。

      烈焰躁动地抬了前蹄,马身被风吹得有些踉跄。

      楚寒雨勒紧缰绳,大声喝道:“烈焰,跑起来!”

      在主人震喝的驱使下,烈焰咴咴低鸣两声,抖了抖马蹄,似箭般飞了出去。

      黑暗被甩在身后,前方又是不到头的黑暗。

      “霍嚓!!”

      刺眼的强光爬出云层,映得夜空狰狞如野兽巨口,嘶吼着想要吞噬整片大地。

      “驾!!”

      烈焰马蹄如飞,震碎了野林深处的森森死寂。

      “轰!霍嚓!”

      天空仿似煮沸的水,轰隆轰隆冒着沸腾的水泡和白烟。

      “噼里啪啦。”

      豆大的雨砸了下来。

      下一瞬,暴雨如千军万马齐齐涌下!

      烈焰奔腾的四蹄好几次都险些打滑,骤雨如厚幕,遮住了夜奔人的归家路。

      暴雨伴随着雷电轰鸣而下,天地如孤叶般飘流在动荡的飓风之中。

      马声嘶鸣,这声声尖啸穿透雨幕,击碎黑暗,在风雨飘摇中开辟出一条明路。

      “嚯嚓嚓!”

      闪电将天空劈了个粉碎!

      强光如碎星般挤满了整个夜空,大地瞬间一片明亮!

      光亮入眼之际,横倒在前方的大树干猛然蹿进楚寒雨的瞳孔之中。

      烈焰飞驰的速度已然无法刹停!

      千钧之际,楚寒雨缰绳一紧,暴喝一声:“跃!”

      烈焰四蹄腾飞,堪堪跃过了那棵大树。然而落地之时,只听得“劈拉”一声,烈焰前蹄一屈,险些跪倒在地。

      “吁~~”

      楚寒雨抓缰稳住烈焰身子,烈焰晃了几晃,这才缩着右蹄不断甩动。

      方才那声指令来得突然,若不是一人一马间默契无比,恐不是要受尽筋骨之痛。然虽是躲过了拦路障碍,烈焰的前蹄却也因此受伤了。

      楚寒雨拍了拍烈焰,“走不得了是么?”

      烈焰低低鸣了两声。

      就在此刻,一道电光又起。沉浸在漆黑之中的山林骤然一亮。

      前方半百之距,隐约看见一处草屋的影子。

      山野林间,竟会有草屋?

      莫非是好心者为赶路人搭建的临时落脚处?

      楚寒雨只是犹豫片响,便翻身下马,牵着烈焰行去。

      茅草屋看着并不太大,约只能容纳十来余人。

      楚寒雨牵了烈焰入内,本就不宽阔的草屋瞬时便被身形健壮的烈焰占去了大半。不过草屋虽窄,却胜在牢固,漫天的飓风暴雨皆被它阻挡在外了。

      这一停了下来,楚寒雨才觉得整个身子透着入骨的湿冷。

      烈焰站不住身子,索性躺了下来,伸着前蹄嘶嘶哀叫着。

      楚寒雨依偎在它身旁,轻轻抚慰着它。

      雷电交加,雨势如排山倒海般倾倒下来,愈下愈大。

      约莫两个时辰后,雨渐渐转小。

      楚寒雨在半睡半醒间,觉得腰间一烫。

      她倏地睁开双眼,暗惊一句:“该死,竟然睡过去了。”

      连日的赶路已让她神魂俱惫,加上今夜淋了一场大雨,此时的身子正微微发着热。不过这一些都不足以令她倒下,她已坚强了十几余年,若是随随便便的一场雨便能将她打倒,她岂不白活了。

      楚寒雨伸手向腰间探出,才刚触碰到一点坚硬,又被烫的缩回了手。借着微之又微的夜色低头查看,那散发着滚烫的坚硬之物竟是她的佩剑——秦怀。

      秦怀剑,剑长三尺半,约有二指宽,剑身极薄,削铁如泥。秦怀剑样式极为普通,剑鞘是乌红交叠,也没有任何雕饰,只残留着许多摩擦和刮痕,经年累月之中,早已看不出是何料所铸。这样一把普通的长剑,却是楚寒雨最为宝贵的珍爱之物。

      只因这把秦怀剑,是楚昂送与她的及笄之礼。自那之后,这把秦怀便陪她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

      楚寒雨也曾问过楚昂,这剑如此普通,是从何而来?楚昂并未多言,只说是旧友相赠。而秦怀剑剑身轻薄轻盈,想来比较适合女子使用。那时也正好近逢楚寒雨及笄,楚昂便将它转送给了她。

      楚寒雨褪下湿哒哒的外袍,往手上一裹,拿起秦怀细细地看。

      并无任何异样。

      可为何会发烫?

      楚寒雨心里疑惑,手下秦怀还在散发着滚烫的温度,透过湿冷的外袍送到她的手心,顿时整条手臂流入一股热流,全身慢慢热了起来。

      她翻转秦怀左右上下查看,半刻后,还是没有发现端倪。

      “这是怎么回事?”她小声低喃着。

      屋外的夜雨正淅淅沥沥下着。

      暴雨洗刷后的山林溢着草木的清香之气,让人如沐春色盎然之中;而晦暗的夜色在细雨中也渐渐有了几分清明,大地恍若一新。

      楚寒雨收回目光,裹着湿衣的手往剑柄上一放,缓缓的把剑拔出来。

      “霍嚓!”

      天上忽地又划过一道张牙舞爪的电光。

      楚寒雨惊得一顿,比夜还黑的瞳孔缩了缩,飞眼向屋外瞧去。

      外面的雨停了。

      隐隐见有一丝银辉融在夜色之中,慢慢将黑夜的浓重驱散。

      楚寒雨稳了稳惊颤的心,一把将秦怀拔出。

      “嗡~”

      长剑出鞘,发出一声仿如低泣的嗡嗡嘶鸣。薄如蝉翼的剑身森森寒光之上,是楚寒雨那双沁着冰冷的双眸。

      剑光晃晃,一亘一亘的辉芒烙在草屋杂乱的地上,只觉晃眼至极。

      她微微眯了眯眼,目光一凝,在剑身与剑柄的交接处发现了端倪。那里刻着一个极小的字——寂。

      楚寒雨眸中荡着奇异的闪光,她与秦怀作伴至今已有六年,却从未发现这里还刻着一个寂字!

      寂?

      是这把剑原主人的名字吗?

      她还在思绪之中,手中的秦怀竟慢慢降下了温度,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坚硬。

      “真是怪了。”

      屋外月色皎洁,柔柔的辉光泄在门前,印着深深浅浅晃动的树影;风携着丝丝清凉吹入草屋,掀起她月白的衣摆烈烈作响。

      楚寒雨不作思想,将剑插入剑鞘,心道:“回去后再找机会问问大伯父罢。”如此想着,她也不再多想,起身在草屋里游了两圈。

      草屋内除了杂草几堆,再无任何事物,一眼望尽。

      烈焰休息了一阵,此时精神饱满,正慢慢悠悠地啃着地上干草。

      楚寒雨冷眼看去,欲想喝斥,又想起这两日两日赶路的辛苦跋涉,也不拘着它了,轻声道着:“少吃些,这干草也不知在这里放多久了,省得吃坏了肚子等下又跑不动了。”

      烈焰晃着脑袋长咴一声,扭过身子埋头就啃,完全不把她的话听进耳中。

      楚寒雨摇了摇头,任由它去,只吩咐着:“吃快些,吃饱了就启程回府。”

      楚寒雨走出草屋,头上明月耀耀,银色的光晕笼在山林中,那神秘而又危险的气息瞬间荡然无存,只留一片宁静祥和。

      “咴~~~”

      烈焰的惊鸣惊醒了沉入梦境的楚寒雨。她快步回到草屋,便见烈焰挪了身子,正用头拱着什么东西。

      楚寒雨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块石碑,方方正正,目测只有一尺多高,极矮,若不留心,谁也不会注意到它。

      烈焰拱了几下就不拱了,伸出蹄子轻轻敲了两下,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草屋之内,莫名让人生出一丝颤栗。

      楚寒雨蹲下,推开马蹄,才发现这小小的碑上竟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只是这些文字看着实在怪异,竖七扭八,又长又短,根本无法辨认出它写的究竟是什么。

      她看了一会便放弃了,“走吧。”

      楚寒雨牵起烈焰,出了草屋,踏着月色驰向归家之路。

      ————————————

      在她走后一刻钟,一抹黑影凭空出现在草屋中。

      他穿着一身全黑黑袍,面上笼着一层黑雾,看不清是何相貌。只是周身的阴邪之气,让黑夜都禁不住颤抖,四下一片死气沉沉。

      只见他走近石碑,伸出右手,一道浓黑的黑雾从他手心钻了出来,慢慢融进石碑之中。

      下一刻,石碑裂开。

      一只白骨森森的手破土而出!

      接着石碑附近的泥土开始疯狂抖动,那只手撑开疏松的泥土,露出了同样白骨森森的肩膀,一阵颤动之后,整个身子爬出了泥土。

      这白骨骨节极是修长,想来生前生得很是高大。

      白骨仿佛是没有预料到会再次出现在人世间,一双黑幽幽的眼洞在草屋内转了又转,直到落在了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跨前一步,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响起:“想要见他吗?”

      白骨怔了许久,久到仿如过了上百年间,才见它茫然地点了点头。

      黑衣人轻呵一声,伸出食指指尖点在了它的额骨上。

      万物俱静。

      指尖流泻出耀眼的紫光,将白骨紧紧包裹。下一瞬,白骨身上的血肉竟随着紫光的流动一点一点的凝聚而成。

      狂风呼啸而过,紫光熄灭。

      暗黑沉沉里,一道健壮伟岸的身影出现在黑衣人面前。

      原来,那副诡异骇人的白骨竟汇成了一个身形健壮、面容俊朗的男子!

      他一丝未着,乌发散乱的披在肩上,胸前后背都是狰狞可怖的愈合疤痕。而他那双眼,沁着令人胆寒的血腥之气,直至眼角处那微微的上挑,这股戾气才被虚虚压了一节。

      黑衣人大手一挥,甩了一套乌黑铠甲到他身上。

      男子捧着铠甲一动不动,似乎是在记忆着什么。

      黑衣人亦无动作,宛如一尊雕像般注视着他。

      良久,男子穿戴好衣物。这身铠甲穿在他的身上,更显他威风凛凛,冷傲如刃,犹有万夫莫敌的雄风。

      黑衣人侧了侧身,指着外面道:“去见他吧。”

      男子闻言迈开脚便向外走去。

      似水月色镀在他冰冷的铠甲上,也被融成了一池刺骨的冰池。

      黑衣人冷冷的声音的再次响起:“记住,你只有三日时间。”

      男子的脚步没有停留,只是眨眼间,他的身影已消失无影。

      黑衣人伫在原地,身影再次慢慢隐入黑暗……

      ————————————

      楚寒雨驰马出了山林,远远见几豆火花在夜中飘曳,伴着几声狗吠,颇是温馨。

      再往前走七八里路,便可到达金陵城门。入城之后,再走上约莫半个时辰,就可达到楚府了。

      “回府后还能睡上一个时辰,明日一早就去静园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撞上大伯父。”楚寒雨在心里细细打算着。

      烈焰悠悠慢慢踩着马蹄,它的蹄上负了伤,速度大不如前,不过夜风舒爽,慢驰其中,倒是令人心旷神怡。只是这一身的湿答粘腻,让楚寒雨略感烦躁。

      正当她出神之际,烈焰忽地止了马蹄,长咴了两声。

      今夜烈焰频频出了状况,这让本就燥闷的楚寒雨更是心烦,冷着声音喝道:“做甚么又停下来?”

      烈焰嗒嗒着马蹄退了几步,低下头不敢再发出声来。

      楚寒雨欲要再叱它几句,却察觉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他一身黑衣,站在夜中,与夜色融在一起,若不细看,任谁也会将他忽略。

      楚寒雨原也是看不见他,只是他那双眼迸射出的目光太过凌厉,远远便能让人感到心惊。

      惊动过后,楚寒雨才看清他的轮廓。眉眼锐利,嘴唇微薄,分明的下颌线让他看起来仿如一尊没有生气的塑像,虽生得英朗,却让人不想接近。

      深夜荒野,忽现陌人,必是有谋图之。

      楚寒雨定了定心神,眸中泛着浅浅的凶光,压着声音问:“前方拦路何人?”

      哪知男子闻声不应,径自朝着她走了过来。

      烈焰摇着脑袋又缩了几步。

      楚寒雨的手缓缓移到腰间,拇指按在剑柄,向上一推,剑光泻了出来,映得她的瞳孔全是阴狠。

      男子在她前方十步处停了下来,抬起一根手指指着她,幽幽地道:“秦怀。”

      楚寒雨看着他那身乌黑的铠甲散着阴冷的光芒,气息一凝,压着心口的惊异,问:“你知道这把剑?”

      原来,此人正是方才石碑下,复生的那个白骨幽魂。

      男子没有答话,又迈前了一步。

      楚寒雨拉了马缰退后,厉声喝止他欲要再前行的脚步:“站住!你究竟是谁!?”阴沉的声音夹着胁迫之意:“再敢上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男子幽黑的瞳孔缩了缩,终于出声了:“秦怀。”

      又是秦怀!

      他说来说去只会这两个字,楚寒雨早已失去耐心,薄剑出鞘,凶光乍现!

      她脚下运力,跃身飞起。长剑翻转,直朝男子疾刺而去!

      男子立着不躲不闪,眼中甚至没有任何波澜!

      剑尖送到他坚硬的胸口,却是无力刺入。

      楚寒雨眉心一蹙,翻腕收剑,再一运力,猛地又刺去!

      这一次,剑还未碰到他的身体,便有一股无形阴力,生生将她弹开!

      楚寒雨翻身一跃,遂弃剑出脚,腿风厉厉,直扫他的面门。

      男子举臂格挡,楚寒雨连连逼近。

      二人对了十来招后,楚寒雨心里迷雾愈重。

      他招式生猛狠戾,臂力惊人,功力比她只高不低。可他却是只守不攻,似乎有意让她。

      意识这一点后,楚寒雨顿感不忿,出招更是频密,拳脚齐出,招招致命!

      辉月之下,一深一浅身影搏斗相缠,碰撞着幽寂夜色,勾勒出一幅阴骇暗黑的诡美之画。

      楚寒雨屈膝顶去,男子双手交叉抵住,将她的威猛之力化在双手之间。

      楚寒雨收脚出掌,掌风刚劲,眼鼻,胸膛,弱势之处皆是她攻击方向。

      男子挥臂迎击,汹汹而来的招式全被转为绵绵之力。

      楚寒雨眸中凶狠渐现,食指中指二指一屈,疾奔他的咽喉。这是一招必杀之技。

      楚寒雨杀意已起!

      男子头颈略后一仰,勾腿踢向她的腹间。可在碰到之际,他又急急收停了脚。

      楚寒雨眼见破绽露出,左手成爪,扣住他的右臂,借用他的臂膀又死死压着他的左手,右手屈指,直取他的喉结!

      生死之间,男子面色依旧没有太大变化。这般近距离的面对面,楚寒雨发现他的眸色与常人不同,既浅又清,只是夜色昏暗,才让她错觉的以为他的双眸幽黑的仿如一个无底黑洞。

      这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感叹之后,楚寒雨当下就惊起一身冷汗,心头一跳:“厮杀之际,我竟然分心关注他人的样貌?”

      实在匪夷所思!令人惊悚!

      一息间,楚寒雨的心神已乱如麻绳。

      男子臂膀一挣,脱开了被她压制的左手,反将她右手擒住。

      二人四手交缠,四目相对。

      楚寒雨心颤变成心悸,横生邪火,双手猛地一收,倒退一步,踢腿飞起。

      男子举手一抓,正正抓住她的脚踝。

      楚寒雨羞愤交替,暗惊一声:“要死!”随后大喝一句:“放手!”

      男子一时没有反应,仍抓着不放。

      楚寒雨大怒,右脚一缩,旋身一转,飞起左脚踢向他的胸口。

      男子不防,被她一脚踢的松了手,倒退几步。

      楚寒雨作势又要出击,忽见从他胸前掉下一抹虚影。

      她凝眸一看,是一枚玉佩。

      在它落地之际,楚寒雨伸出脚尖一挑,玉佩由下向上抛起,正正落在她的手中。

      这是一枚无瑕白玉,玉质上佳,玉体润和,放在手中便可感受到它的清和温润。然而吸引楚寒雨的并非是它的品质,而是它的样式。

      这玉佩雕刻的不是龙凤,不是祥云,不是福物,而是一个字。

      寂!

      楚寒雨瞳孔微微睁大,呼吸一凝,“寂??”

      男子听到她的惊声,眸色一变,再次指着地上的秦怀,冷冷道:“秦怀。”

      楚寒雨脑中一片混乱,再无心思与他继续缠斗。她捡起秦怀,看着上面与玉佩同样的寂字,心中万分迷惘。

      男子伫立不动,一双眼紧勾勾地盯着她手上的秦怀。

      楚寒雨插剑入鞘,踌躇半响,才动了动唇,“这把剑,是你的?”

      “秦怀。”男子似乎除了这两字,再无任何语言。

      楚寒雨心绪万千,不放弃又问:“寂?是你的名吗?”

      秦怀上的寂,还有他身上掉下来的寂字玉佩,这若不是他的剑,她想不到他拦路是何目的。并且,他看秦怀的眼神,充满了——依恋。

      这若不是他的剑,他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也许,他就是大伯父口中所提到的旧友?他当初不知因何要将秦怀赠予大伯父,而如今,他不知为何又要将秦怀取回?莫非是反悔了?

      楚寒雨眉头皱起,面色沉暗,“此人莫名其妙的出现,似乎有意在此候我,可他又是如何得知我会从此处经过?实在可疑。而他的身法又甚是诡异,穿着也是稀奇古怪。再者是他的神情,又冷又滞,又呆又僵,完全不像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或者…他还真不是普通人?”

      千思万想间,楚寒雨始终捋不出一条思绪。

      天蒙蒙透着灰,远处云颠中,有万千光芒就要破云而出。

      鸡鸣啼起,惊醒了还在酣睡的鸟儿,轰然一片乱飞后,吱吱喳喳着唱响了歌喉。

      楚寒雨望着眼前神情呆滞的男子,深知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答案。想了又想,心中已有主意。

      她将秦怀横举,似引似诱道:“想要它?”她话音一落,就看见他眼中一亮,提步就要上前。

      楚寒雨摆手让他停下,“你别过来,站在离我十步之外。否则就别想拿回它。”

      男子果然停下脚步。

      行,看来是听得懂人话的。

      前方三两村户升起缕缕轻烟,闻得阵阵飘香入鼻。

      丝丝缕缕金光穿透云层,铺洒于这片静谧的大地。

      楚寒雨额筋突突,只觉浑身又湿又热,辉光晃进她的双眼,眼前一瞬的黑暗。

      她打晃着脚退了几步,恰好扶到奔上来的烈焰。

      “好马儿。”楚寒雨弱弱地拍了拍烈焰马背,待晕眩感消散之后,翻身上马,“跟我走。”停了停又道:“事先声明,若是跟丢了,我可不会回头找你。到时…你就别想再拿回秦怀。”

      男子立即跟了上去。

      泥泞道上,曦光柔柔地映在二人身上。

      满眼碧叶之间,一抹浅影,骑马而行;一抹深影,徒步而走。清风轻轻拍在他们身上,卷起这一深一浅的颜色融进无际翠绿中去,竟是美得宛如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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