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隔离仓（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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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失败，再一次经历天塌地陷，众人喘着粗气在长廊里休整。
此时已是晚上8：40 ，体能在持续应激状态下迅速消耗，贺岚跟莫似堇商量过后，把提兜里剩下的面包、火腿给大家分了分。
“妈的！”秦放狠咬一口面包，怒骂道，“真窝囊！”说着，回头朝向孙钊扬，“咋俩要是硬气点，那小子绝对跑不了！”
孙钊扬垂着头，很是懊恼。
齐妲跟李振没做声，只是把手默默搭在孙钊扬肩上。
无听怼了一下秦放，“别丧气，有功夫后悔，不如想想，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一句话，氛围缓和不少。
在研究员把凳子掷向莫似堇的一刻，众人就已然意识到，她之所以会暴怒是因为他们打算抓住那两个小孩……由此看来她与两个小孩并非是对立关系，至少在她眼中不是。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之前的推论有问题，但问题出在哪呢，众人七嘴八舌开始捋……
贺岚靠着墙手拿面包，等莫似堇吃完，便把自己那块递了上去。
莫似堇吞了吞口水，却没接。
贺岚也不强塞，只是把半块面包包好重新装进提兜里，“胳膊没事吧。”
莫似堇摇摇头，挽起袖子。
贺岚皱起眉。
莫似堇的皮肤一直像剥了壳的鸡蛋，虽然受过的伤不少，但基本是一天愈合，三天过后连个印子都看不见。而此时，手臂上淤痕明显，不是血淋淋的新伤，是愈合后留下的疤痕……
“走！报仇去！”
蹲在墙角的秦放“腾”一下站起来，说着还从背后掏出一根棍子，仔细一看竟是条凳子腿！
“我就不信了，会功夫的打不过，搞科研的我还打不过吗！”
无听笑着起身，目光却看向贺岚跟莫似堇。
其实从刚才开始，秦放也好、齐妲也好，甚至连孙钊扬，再也没人提过人设、场景、特效之类的话，甚至仓库里出现一道离奇的门，都没人多问一句。他们心知肚明，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再次出发，同样的长廊走起来已是轻车熟路，只是没想到路程刚过半，就被手腕粗的铁栏杆挡住去路。
无听伸手敲了敲，“跟隔离仓进口处的一样。”
“这门有开关吧。”
齐妲指了指两边的凹槽。
之前因为光线问题他们没有发现凹槽的存在，现在看来这铁栏杆没有彻底焊死，很有可能是通路。
孙钊扬打开手电，先是看了眼无听，犹豫着抿抿嘴，最后心一横，自己举着手电朝铁栏杆后的暗处照去……
“有公告！”孙钊扬瞬间秦放上身，激动地指着不远处的墙面。
众人立马靠过来，借着手电有限的光照范围，看清了贴在右侧墙壁上的公告。
“第三隔离仓管理事项。
一、非研究员禁止入内。
二、未经工匠批准，研究员禁止入内。
三、外部资料不得带入，本隔离仓内资料不得带出。
四、学者负责本隔离仓的管理事宜。
五、归仙人负责隔离仓运维事宜。
六、院长对隔离仓持所有权。”
“六？”无听抱起膀子，“这里居然有第六条，而且这个‘院长’的所有权不只‘本隔离仓’，所以他才是这里的投资人？”
李振皱眉，“那他应该和归仙人一样，出现在所有公告里才对。”
齐妲手扶着铁栏杆，“这间隔离仓进入权限有变化，明显密级更高，装铁栏杆是不是就因为这个？”
秦放，“往那边照照，看看有没有文件柜。”
孙钊扬举着手电朝左侧照去，随着光源的移动，黑暗中竟站了一个人！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孙钊扬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正着急要缩回胳膊，再次被无听抢先一步抓住，众人这才看清，站在光里的是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光笔直照在眼睛上，竟如瞎了般岿然不动！
“她、她是刚才那个研究员！”孙钊扬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什么阴间的缘分！
眼见人没有反应，无听松开手，任由孙钊扬收回胳膊，随即手腕一甩，赤红的翎羽飞了出去，铁栏杆外的灯赫然亮起，而他们背后落入黑暗。
头顶的光照瞬间吸引了研究员的目光。
“不瞎啊……”秦放下意识压低声音。
无听，“你是这里的研究员吗？”
没人回答，但研究员的目光已经敛回，笔直落在众人身上，片刻后忽然朝着这边走来……
“哒、哒、哒。”
声音在走廊里回荡，软皮鞋跟仿佛不是踩在花岗岩上，而是踩在人的神经上。
就在研究员歪着脑袋扒上铁栏杆的刹那，秦放抡起凳子腿大吼一声，“吃我一棍！”
下一刻，研究员猛然向后摔出去，几乎同一时间，铁栏杆外的灯光熄灭，而身后那盏灯莫名其妙的亮了。
“嘘——”
空气陷入死寂，所有人连呼吸都停了，因为那声响同第一次一样，无比清晰，就像在耳边，但放眼看去，目光所及处，竟没有半个人影……
“哥。”莫似堇扭头看向眉头紧锁的贺岚，“要不把这栏杆踹折得了！”
无听，“一起。”
贺岚摆手，随即打开手电照向铁栏杆外，刚才研究员摔倒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
这时，身后的灯光骤然熄灭，同步亮起的竟是身后更远处的一盏。
众人调转方向，灯光下依旧空无一物，走廊里更是静得出奇，只有钟表走动的细微响声提醒着他们，此时的世界并非静止……
贺岚看看远处的光亮，又回身看看铁栏杆和它后面仿佛能藏匿一切的黑暗。
“追！”
“追？”秦放高声道，“追什么？”
贺岚深吸一口气，“追着光。”
“追着光？我们是宇宙战士……”秦放直接挨了莫似堇一记凌厉的眼刀。
众人火速开拔，原路返回。
“你发现什么了？”无听压低声音问道。
贺岚，“我们走的方向有问题，告示不可能贴在禁止入内的铁栏杆后面。”
齐妲皱眉，“是这个道理，但之前的走廊里，登记的文件柜就摆在了告示之前！而且，告示的位置一直是在右面……”不可置信地看向贺岚，“难道我们之前的方向也是错的？”
贺岚，“隔离仓有两个门，你觉得哪一扇更像是进门？还有铁栏杆的位置，装在进口后面有什么意义？”
“装在出口也没意义啊！”秦放反驳道。
贺岚侧目看向秦放，“你刚才没碰到那个人对吧！”
秦放眨眨眼，没吱声。
贺岚，“铁栏杆装在进口前，是为了阻止不该进来的人，就像刚才那样。”
头顶灯光熄灭，前方的灯光亮起。
“刚才那样？”秦放不明白。
莫似堇低声道，“能看、能听、能感知，却不能对所有事物作出反应……她跟守卫人偶一样行动受人控制，或者说，是控制人的代理！”
贺岚笑着点头，“那个应该不是研究员，而是被禁止入内的代理研究员。”说着，扭脸看向莫似堇，“她明知自己进不来，却还要尝试，为什么？”
莫似堇，“她在找那两个孩子？”
“刚才确实有嘘声……那两个孩子不会是研究员吧！”秦放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荒谬。
贺岚，“代理研究员是追着孩子过来的，而孩子应该是跟着其他东西混进来的……”说罢，目光沉了几分，“这就是铁栏杆装在出口的意义，不该进来的，即便混进来，也出不去！”
众人陷入沉默，走廊依旧空无一人，但头顶的灯光再次熄灭，而前方的灯光也再次自动亮起。
秦放盯着贺岚，酝酿了半晌，“岚哥，实话说，你是不是有阴阳眼……”
“不对啊！”李振开口打断，“按照这个方向走，我们不是又回刚才那间仓库了吗？那里的门已经封死了。而且，如果我们之前走反了，为什么还能进到对应的仓库里！”
贺岚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莫似堇，“如果门能重新打开，而且里面是第三隔离仓，是不是就意味着……这里不仅仅是记忆与现实的交叠？”
“记忆……”
“与……”
“现实的……”
“交叠？”
话音落下，头顶的灯光最后一次熄灭，没有任何灯光亮起。
然而，几米外一道柔和的光带乍现，位置正是他们之前逃出生天的那扇被土石封死的门。
众人小心翼翼凑了上去。
门内，柔和的暖光倾洒，仓库正中央摆的四个巨大的透明罐子，罐子被不知名的液体充满，此时正将光散射到仓库的各个角落。两边是成排的架子，一边摆着玻璃制的瓶瓶罐罐，另一边摆着大小不一的陶土盆。
场景宛如科幻片引人联想，比如那些大罐子，正好能泡下一个代理研究员！玻璃瓶，大的可以放心脏，小的可以放眼球！至于陶土盆，埋下一根手指，兴许能长出一只手来……
相比远处的实验器材，近处几张实验台就接地气多了，特别是摆在角上的文件盒他们再熟悉不过，字看不清，下面却写着“1996-2002”。
“1996年……到……”
无听眼疾手快，捂住秦放时刻与眼睛同步的嘴，莫似堇则示意众人往柜子后面躲，因为巨大的透明罐子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们，背影瘦高而挺拔，低扎着马尾，双手插在白色实验服的衣兜里。
虽然只有一个轮廓，但贺岚脑中猛然冒出了藏策的样子！正准备凑近点，却被身边的莫似堇拉住，并示意他往不远处的实验台看。
此时，距离透明罐子最近的一张实验台后露出两个小小的后脑勺，正抻着脖子，跟他们一样在偷瞄那个背影。
被持续窥伺的人像是感应到什么，忽然转过身。
一刹那，液体将她的脸无限放大，尽管已经变形，但众人还是一眼认出……
“学者！”
是学者，不过不是藏策，而是那个出现在工作证上的学者！
秦放作势就想冲出去，却被无听按住，莫似堇也赶忙示意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
学者表情淡然，目光在几个人藏身的架子上停留片刻，便转而看向两个小孩所在的位置。
此时，两个小孩已经缩进实验台下的窄小空间。从贺岚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毛小子，而毛小子的目光也几乎是同时落在贺岚身上。俩人均是一愣，毛小子作势要起身，贺岚则毫不犹豫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学者目光深邃，像是发现了什么，但故意没说破。半晌，敛回目光侧过身，手摩挲在巨大的罐子上，眼眸低垂看不出情绪，只能看到动作很轻很柔。就这样摩挲了一个再到下一个，既像沉默的思念，又像无声的道别。直到出门前，学者最后一次回身，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她在转身离去的瞬间，空气中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众人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不远处，毛小子已经拉起小女孩蹿到了仓库中央，众人也立马跟上。
之前视线受阻没发现，走到近处才看清，巨大的罐子并非空无一物，浸泡的东西都沉在底部。
支折断的钢笔，下面还有析出的蓝色墨水。
校服、书包，周围飘散着锈色絮状物。
缠绕在一起的黑色线团和四散的白色颗粒，傻子也认得出是头发和牙齿。
而最后一罐，底部沉淀着二十公分厚的物质，不知道是什么，但颜色肉粉肉粉的……
“等等！”
贺岚低吼一声，莫似堇跟无听赶在两个小孩跑出仓库前，将人拦在了屋里。
小女孩显然是被突然冒出来人吓坏了，直接缩进了小男孩的怀里，而小男孩则毫不犹豫地伸手护住小女孩，满眼戒备地看向众人。
毛小子比小女孩高上半头，身穿黑色T恤，双目依旧漆黑，但被灯光一照，看着不再可怖，反倒有几分酷。
“敢伤害我们，母亲一定会弄死你们的！”
“……”
并不酷，还是很可怖！
“母亲？”秦放讶异道，“学者是你们的母亲！”
毛小子立马眉目横立，明明只是个半人高的孩子，却仅凭一眼骇得秦放缩起了脖子。
嗯……果然很可怖！
贺岚目光瞟了一眼门口，没着急追问，而是蹲下身与毛小子平视，“不用害怕，我们没有恶意的。”说着，露出笑，“刚才，谢谢你。”
毛小子没做声，眼中的凌厉却减了几分。
贺岚放缓声音试探道，“你们知道这里是哪，怎么样才能出去吗？”
毛小子闻言，上下打量着贺岚，刚有点放松的神情再次紧绷起来。
贺岚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我们是附近的学生，进山里玩迷路了，已经在这绕了好几圈了……”说着，撇撇嘴，“我们现在又累又饿……这里你们应该很熟？能不能带我们出去？”
毛小子依旧满眼戒备，但他怀里的小女孩在听到贺岚的话时忽然动了动，随即露出小半张脸，正想开口接话，却被毛小子拦住。
“你们真的是因为迷路，才进来的？”
贺岚立马点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真诚。
毛小子的目光冷冷地扫视一圈，看着众人灰头土脸有的连衣服都破了，忍不住皱了皱眉，最后目光笔直看向贺岚，片刻后抬起手，指着贺岚的脖子。
“我要你的项链！”
十几道目光瞬间落在贺岚的颈间，不知何时掩在衣服里的小狗挂坠露了出来。
贺岚没料到毛小子居然会提这种要求，下意识看向莫似堇。
“这个给你！”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莫似堇一把扯掉了自己脖子上的那个。
“小花，送给女孩子更合适……”
毛小子愣怔，看向莫似堇的眼神带着几分困惑，但不过几秒，眸子便亮了，径直从莫似堇掌心里拿走小花项链。
小女孩看到小花项链兴奋地从毛小子怀里钻了出来，胖乎乎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期待。
“别说，小姑娘带着还怪好看的~”秦放由衷地赞美。
莫似堇一听，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虽然是迫不得已，但眼见自己的项链被别人挂在了脖子上，委屈！
贺岚有些心疼地伸手勾了勾莫似堇的小指，正想说回去再重新给他求一个，小女孩忽然开口。
“谢谢漂亮叔叔。”
贺岚跟莫似堇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一直负责守门的无听闻言，疾步凑到跟前，在看清小女孩的脸后满眼不可置信，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喊了一句。
“仙儿？”
小女孩迅速仰起脸。
贺岚跟莫似堇这才猛然发现，虽然胖了点、脸圆了点，但这眉眼……确实很像吴仙！
“阿姨。”小女孩眨着眼睛开口道，“你认识我哥哥？”
哥哥？
毛小子此时正满脸诧异地看向无听，显然是对眼前这个奇怪的“阿姨”毫无印象……
就在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时，李振忽然抬手拍了拍贺岚，“岚哥你看！”说着，指向不远处的透明罐子。
不知何时，沉在罐子底部的东西开始上浮，锈色的絮状物、蓝色的钢笔水，纠结成团的毛发和被溶成粥的人体组织都在罐中四散开来……
秦放，“这是……”
无听瞠目，“不好，这里要塌了！”
话音刚落，头顶的天花板就掉在了脚边，随即靠近进口处的架子轰然倒地，陶土盆碎裂的声音炸响。
“快跑！”
无听低吼一声，几乎是想也不想，直接拉起身边的小女孩就往外冲。
莫似堇则一把将毛小子推到秦放怀里，回身扯紧贺岚，招呼着李振和孙钊扬赶紧往门外跑。
几乎同一时间，透明的罐子炸裂，不明液体混着人体残渣喷涌而出，刺激性的气味瞬间弥漫整间仓库里，玻璃器皿纷纷掉落，在忽明忽暗地灯光下，碎玻璃被液体侵染得亮晶晶的，闪着不寻常的光……
最后冲出来的莫似堇几近窒息，反手便将门关死，生怕那些诡异的液体流出来把他们也溶了！正想着招呼大家跑远点，抬头却发现众人竟一动不动，而最先出来的无听已经彻底僵住。
定睛一看，莫似堇也傻了眼，明明刚才还在的两个孩子，竟然不见了！
“我可是连眼睛都没眨……就……就这么凭空消失了。”秦放颤抖着开口，声音早就走了调。
“贺岚。”无听声音有些哑，“刚才那个……是仙儿，对吧！”
齐妲，“你们……认识刚才那俩孩子？”
有人在眼前消失已经很炸裂了，更炸裂的是消失的人并非虚构，而是真实存在的！
贺岚死死盯着那扇关闭的门，掏出手机，时间显示9:00整。
“哥。”莫似堇低唤一声。
贺岚抬眼看向莫似堇，“开门！”
“开门？”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向贺岚。
莫似堇已然伸出手，重新推开了那扇刚刚关闭的大门。
刹那，头顶灯光熄灭，下一刻，最炸裂的事情发生了。
门内灯光柔和，整齐摆放的长条桌，靠着门的一侧是三排文件柜，另一侧是四排货架，货架上有花花绿绿的整理箱……
“这是……第二隔离仓！”秦放惊呼一声。
话音未落，莫似堇已经将大门关闭，不待众人反应，再一次推开大门……
“还是第二隔离仓。”莫似堇声音格外平静，像是早有预料。
贺岚，“我们进去。”
彻底陷入茫然的众人跟着贺岚进入隔离仓。
“还记得照片在哪个箱子吗？”贺岚低声问。
莫似堇点头，随即引着众人找到最外一排货架倒数第二层的那个整理箱。
带有相框的照片都还在，而最下面一张没有相框的合影却不见了！
“果然。”
贺岚从提兜里掏出了那张本应该放在整理箱中的照片。
正欲解释，仓库突然开始剧烈摇晃，经历过三次崩塌的众人都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片刻不敢耽误地朝门口跑去。
“到底什么情况？”无听急声问道，现在这个情况别说掩饰，想解释都难！
齐妲，“贺岚学长，我记得你们之前说过什么记忆与现实……交叠？”
莫似堇，“不只是记忆与现实交叠。”说罢，抬眼看向贺岚。
“循环时空，这个形容更贴切。”贺岚沉声开口，“简言之，我们陷入了一个时长固定，但现实场景在不停切换的循环时空。”说着，掏出手机展示在众人面前。
秦放眯起眼，“这是……小莫！岚哥，你居然用小莫当锁屏壁纸？”
无听一巴掌拍在秦放的后脑勺上，“谁让你看壁纸了，看时间！”
9:20……
“九点二十！”秦放不可置信，掏出自己的手机又确认了一次，“不可能，我们一进一出有一分钟吗？”
李振，“我记得我们进到这里是八点，从第二隔离仓出来是八点二十，出第一隔离仓是八点四十……刚才进去之前，是九点！”
贺岚点头，“时长固定为二十分钟。”
孙钊扬，“那场景，就是三间隔离仓了。”
贺岚摇摇头，“可能只有三间，也可能不止，毕竟第三隔离仓最多也只到零二年，具体有几间，要看记忆所有者到过几间了……”
“记忆所有者？”
众人不甚理解。
贺岚，“首先，这里并非普通意义的现实，这点……我不用再解释了吧，当然，我也解释不了……”
“……”
前提说完，贺岚缓缓蹲下身，开始慢条斯理地解释当前的情况，“关于我们看到的，信息缺失具有明显的规律性，所以我跟小莫推测场景大部分来源于人的记忆。”再次掏出照片，“记忆具有个人性，一般不会与外来信息交互，所以场景中还有一部分源自现实。”说着，伸手朝齐妲要笔记本，撕下两张纸，一张代表记忆，一张代表现实，两张交叠，形成一个完整的场景。
“如果只是记忆与现实交叠，唤醒记忆的主人……”将记忆的一张团成团，“或者找到两者间的接口……”将两张分开，“我们就可以逃离。”
说罢，指了指身边的那扇门，“一个人同时在多个场景中经历崩塌不符合记忆逻辑，一扇门后同时存在两个不同仓库或者同一仓库的不同状态，在现实中也绝无可能。所以……”
举起纸团，“记忆只有崩塌前的二十分钟。”将纸团在代表现实的白纸上来回移动，“但记忆所有者将它放在了不同的现实场景，也就是隔离仓里进行循环。”
将纸团放在一边，“如果现实场景是完整的，那我们即便一次次经历崩塌，也还是会按照现实的路线行进，最后找到出路，但……”将代表现实的白纸撕成四片，“现实被分割了。”
拿起其中一片，“每一片都是记忆与现实的交叠，但合在一起。”将所有的纸片和纸团揉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循环的时空！”
语毕，众人陷入沉默，贺岚讲的很生动，听明白不难，但这件事情本身很抽象，接受起来还是挺难的。
无听终究是见过风浪的，沉默了片刻便开口问道，“你刚才说的记忆所有者是那个小男孩对吧！”
贺岚点头，“最开始我跟小莫认为是两个小孩，但……”话头停住没有继续，看向无听的眼神别有深意。
见贺岚欲言又止，秦放低声开口，“岚哥，我知道有些事你不好解释……我们也不多问，怎么进来的，这里到底是哪……其实都不重要！我们只是想知道，咱们……怎么才能出去啊？”
众人的眼眸再次落在贺岚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些期盼。
贺岚沉默片刻，哼笑一声，将揉在一起的纸团慢慢展开，“虽然我们在循环里转圈，但每一圈都不是白转的。”说罢，将代表现实的四片纸摊在地上，“我们经历过四个场景，每个场景的内容各有不同，第一个是小女孩在找小男孩，第二个则是小男孩在找小女孩，第三个是他们一起跟踪学者，而最后一个压根就没有他们~这说明什么？”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贺岚的意思。
贺岚继续引导道，“再加入一些细节呢，比如，我们在第三隔离仓外看到了被阻拦的代理研究员，她在第二隔离仓被戳瞎了眼睛……再比如，在第二和第一隔离仓小男孩带走小女孩后仓库开始崩塌，而在第三隔离仓两个小孩是被我们带出去的……还有，我们再次回到第二隔离仓，原本应该存在的照片不在了，没有任何人出现，却还是发生了崩塌……”
“是顺序！”齐妲惊呼一声，“这些现实场景是有顺序的！”
众人立马看向齐妲。
齐妲一面思索一面还原道，“最开始是两个小孩跟着学者溜进了第三隔离仓……然后是小男孩躲在第二隔离仓，小女孩过来找。这个时候，代理研究员追来了，他们就跑去了第一隔离仓，小男孩让小女孩躲好，这个时候发生了崩塌，小男孩回来找小女孩，被戳瞎眼睛的代理研究员也赶过来保护他们……”
话音戛然而止。
贺岚哼笑，“发现问题了吗？”
“明明每一次都逃出生天了，却还耿耿于怀……到底是为什么呢？”莫似堇低声开口，眼中不知何时变得凌厉，盯着远处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
无听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赫然直起身。
贺岚低头摆弄着手里已经皱了的纸片，“是啊，明明两个人是手拉手逃出隔离仓的，为什么转眼间，就只剩下你自己了呢？”
“嘘！”
警告，突兀响起。
“咯咯咯~”
孩童笑得肆无忌惮，如不明方向的阴风。
“三……二……一。”
“嘭！”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隔离仓（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