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隔离仓（一） ...
-
哒、哒、哒。是钟表推移时间的声音。
哒、哒、哒，是屏住呼吸心脏跳动的声音。
哒、哒、哒……是软皮鞋跟踩在花岗岩上的声音……
手指来不及抵住唇边，额角的冷汗就滴在了裤子上，敏感脆弱的神经被忽明忽灭的灯光扯至极限。
“嘘——”
警告，突兀的响起。
钟表声、心跳声、脚步声戛然而止，神经在这一刻崩断。
“咯咯咯~”
孩童笑得肆无忌惮，每一声都如不明方向的阴风，鸡皮疙瘩从后背蔓延至耳根。
“三……二……一。”
“嘭！”
天塌地陷，土石崩落……
下午8:00，地点未知。
大门开启的瞬间，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别过脸，许久未见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头顶，一盏不断频闪的灯正亮着，照出发黄的墙壁和锈色的花岗岩地面。一条走廊笔直而狭长，纵向延伸进远处的黑暗之中，整个空间异常安静，细听之下有哒哒的钟表声从尽头传来，像是在蛊惑着他们向前。
“就装一个灯是什么意思！”秦放看着不远处由灰过渡向黑，不由得撇嘴。
孙钊扬，“有一个就不错了。”说着，扭头看向莫似堇跟无听，“怎么样？咱们的科技与狠活，有没有发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众人立马紧张起来。
莫似堇迟疑片刻，轻轻摇头。
无听嘴里说着没事，眼底却一直阴沉沉的。
许是因为用久了，灯光很是暗淡，照明范围只有十几米，再次走入黑暗之际，眼尖的秦放在墙壁上发现一个开关，小心按动后，前方的灯骤然开启，与此同时，身后那一盏悄无声息的灭了……
又是十几米范围的光亮，比刚才还要暗淡，米色的光晕下，几步开外的左侧墙壁上靠着一只铁皮文件柜，更远处右侧的墙面上露出一块小角，应该是贴着什么。
“线索！”秦放高呼一声，率先冲了过去。
柜子里十几个文件盒散在中间两层，下面一层的几个还贴了数字侧签。
“嗯……这设计还是挺贴心的~”秦放评价道，毕竟五层的柜子就放了几个盒子，线索约等于白送的~
孙钊扬附和着点头，抬眼看向头顶，“而且还挺环保~”
秦放手一搓，“来吧，不是要解谜吗~开干！”
看着四个人干劲满满，贺岚即欣慰又无奈，余光瞥见包围在他们两侧的黑暗，心底的不安逐渐升腾。
文件柜的钥匙就挂在上面，轻轻一扭便发出艰涩的吱呀声。
秦放抬手从下层抽出贴有“1”的一盒。
“什么出……什么什么……零五杠一杠六？”秦放一面念一面皱眉，“这是被谁涂抹过吗？什么乱七八糟的？”
封皮上四个字糊掉了三个，只能看见第二个是“出”，字下面还标有“05-1-6”的编码。
从盒子里抽出文件夹，只装了四页纸，每一页不过十几行。
“三九八七一？”
“二百五十七！”
“七六七二三四……”
“十六。”
“……”
“这是什么代码吗？”齐妲奇怪道，五十几行能看清的只有这些意义不明的数字。
贺岚蹙眉，随即从旁边抽了一盒，封面上还是只能看清第二个字，“出”，而下面的编码是“07-3-9”。
打开之后又只有几页，每一页也都跟之前差不多，大部分是数字，其余的便是类似电线圈的胡乱涂鸦……
贺岚凝眉，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李振，抽出上层不带编号的。
依旧是糊作一团，不过封面略有不同，虽然还是四个字，但唯一能看清的是第三个字——“目”，还有贴在下面副标签的位置上的“1996—1999”以及粗线条勾勒出的一朵小小的雪花。
“一九九六到一九九九……”莫似堇低语一声，随即抬眼看向贺岚，“是年份？”
贺岚点点头，与藏策在这里活动的时间相符。
取出里面的文件夹，这一次连数字都没有了，光剩下一团一团模糊不清的油墨印子……
所有人都傻了眼，贺岚沉默片刻，“都取下来，挨个翻翻看。”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十几个文件盒都拿出来逐一翻看，除了数字就是油墨团，有的甚至连封皮上编号的位置都糊在了一起，看得人头昏眼花。
莫似堇上下左右把柜子仔细检查了一番，除了侧面有些许的变形，看不出有破坏的痕迹，“是漏过水吗？”说着，脑袋探进柜子里，一面摸索一面嗅着。
齐妲凑近鼻子翕动，随即眯起眼，露出舒服的表情。
“怎么？有发现？”无听轻声问。
齐妲笑着摇摇头，“就是觉得这柜子里的味道怪好闻的~”
“味道？”
除了灰尘，还有什么味道？莫似堇大惑不解。
齐妲，“时光的味道，旧书籍、老信件，随着抖落的尘灰，时光慢慢流转，不经意翻开，还能记得当时的欢喜……”
“这么有诗意吗？”秦放抻着脖子闻了闻。
李振眯起眼嗅了几下，“别说，还真是！”
无听轻笑，就连贺岚眼中的阴郁也不知不觉散开了些许。
简单又温柔的话语，让紧张的气氛放缓。
唯独莫似堇体会不来，无声地撇开眼，时光的味道？
如果齐妲不说，莫似堇都要忘了，那不只是时光的味道，也是清理的味道……
老店遭遇清理时是如此，他和七夕被丢入人间的一刻也是如此，天塌地陷、土石崩落，他最后闻到的、充斥在鼻腔中久久不能散去的……也是最想忘记的，尘灰的味道。
失神间，莫似堇仿佛看到了那个离去时毫无眷恋的背影。
指尖被人轻触，瞳孔骤然紧缩！
“小心！”莫似堇急呼一声，随即进入防御姿态。
众人大惊，迅速转身屏住呼吸，凝视着不远处的黑暗。
头顶的灯闪烁一下，光亮向四周漫开，明暗的边缘模糊却还是能找出一道浅浅的分割线，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就连夜视能力极强的无听，也没能在空洞的黑色中找出半个影子……
许久，无听小声询问，“看到什么了？”
莫似堇依旧保持着防御姿态，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犹疑半晌才低声开口，“好像……有人影。”
“在哪？”秦放伸长脖子仔细瞧，“没看见啊……”
“会不会看错了？”孙钊扬打开手电，朝着黑暗处照去，“要是有那些东西，应该早就端着枪出来了才对。”
没看到任何东西的秦放直起身子，“小莫，你不会是太累，眼都花了吧~”说着，抬手搭在莫似堇的肩上，“别有压力，我们好歹也是四肢健全的青年人，虽然不能以一敌四，但……以多欺少，还是不在话下的~”
小插曲过去，大家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文件册上，按照秦放的话，这些数字看着是数字，但深挖下去一定是线索！于是四个人有模有样的开始研究。
“小莫。”贺岚低唤一声，拉着莫似堇往一边去。
莫似堇垂着脑袋应了一声。
无听，“到底看到什么了？还是……感觉到什么了？”
莫似堇凝眉，失神与清明之间，他看见一道黑漆漆的背影在灯光边缘惊现，距离他们也就几米远，只一步就跨进暗处，与浓郁的黑化为一体……
贺岚，“你没事吧？”
莫似堇，“我……确实看到了。”
贺岚没做声只是紧紧拉住莫似堇的手。
无听，“确实不对劲……地下结构，别的可以没有，但通风管道一定会有！但这里……”说着，五指张开，“感知不到任何有序的气流……”
贺岚面色一沉，没有换气功能，那他们在地下的时间就很紧张了，想着立马招呼还在那深挖线索的四个，“后面的路还很长，别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我们先往前走！”
众人很有公德心地将翻得乱七八糟的文件盒重新塞回柜子里，正要出发，秦放怪叫一声，“咦~这怎么还拉上手了~”
八只眼睛齐刷刷看向贺岚跟莫似堇牵在一起的手。
莫似堇下意识想抽回来，贺岚却抓得更紧，扬眉道，“羡慕？”
秦放讪笑，“要是这么说……”
“李振。”贺岚冷声开口，“拉着秦放！”
李振一怔，虽然满脸嫌弃但还是乖乖伸出手。
秦放立马后退一步，“还是算了！”
孙钊扬哼笑，“你要是嫌弃他，我拉着你也不是不可以~”
“滚！”
扯皮中，众人继续向前，走出十来米，就又在墙上找到开关，灯光再次交替，随着新的一段走廊亮起，大家看清了贴在墙上的告示。
“第二隔离仓管理事项。”
秦放朗声读道，“一，非研究员未经批准不得入内……二，研究员及代理研究员登记出入……代理研究员？是什么？”
齐妲摇摇头，继续读道，“三，未归档资料不得带入，查阅资料后需原路径返还，调取资料需经归档负责人授权……四，工匠负责本隔离仓的全部管理事宜……五……归仙人？负责隔离仓运维事宜？”
“归……仙人？错别字吗？”秦放的声音陡然拔高，“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个龟仙人吧！”
孙钊扬，“是，就你认识那个，跟你一块修炼的龟仙人~”
秦放怒瞪一眼。
李振，“很有可能是代号，记下来，后面一定用得着。”
齐妲歪头盯着墙面，“登记出入……哎？刚才那些有没有可能是……进出记录！”
“出……进出，进出记录！”李振手一拍，“有道理！”
“那……什么目……什么……”秦放呢喃着，忽然抬眼，“归档目录！”
“对对对……比对资料是否归档用的，归档目录！”
“进出记录的话一定有时间，零五杠一杠六……其他数字前没加零，那很有可能是零五年！零五年一月到六月的进出记录！”
“进出的研究员不止一个……工匠、归仙人都是代号的话，那刚才那些数字就很有可能是研究员或者代理研究员的代号！”
“这里是第二隔离仓，还有别的隔离仓。”
“那归档目录下面的数字就表明，第二隔离仓里归档的是一九九六年到一九九九年的资料！”
“那雪花呢？雪花代表什么……”
贺岚、莫似堇和无听站在后面，一面感慨这四个人灵活的脑子，一面注视着眼前的“管理事项”，何其相似啊……与实验楼的管理模式如出一辙！
“工匠负责全部事宜……看来这个工匠有可能就是掌握另一半核心技术的那个人。”无听低语。
贺岚赞同，但这个归仙人呢？他的名字出现在工匠之后……
无听，“行政人员、技术人员、学者，非研究员、研究员、工匠，逻辑顺序是一致的。这个归仙人明明只负责运维，排序却在工匠后面，说明这个人在基地的权限应该要比工匠高，在驻地里权限会比藏策高的……”
贺岚，“是宋光。”
无听猛然抬眸，“那这个归仙人，有可能就是这里的投资人！”
贺岚记得投资地上玻璃制造厂的是……
“神造十二局，小莫，你对这个名字……”话未说完，贺岚便注意到莫似堇有些游离的眼神，“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莫似堇抬起眼，淡笑着摇头，“没有……就是有些奇怪。”说着指了指暗处，“柜子如果是登记和查询资料用的，是不是应该跟管理事项放在一起更合理些？”
无听，“确实……按照习惯的话，也应该是先有告示提醒，然后再进行登记。”说着，目光也回看向来时柜子的方向。
漆黑一片，只能看到柜子的一个小角，十几米的距离，远得有些离谱！
“嘘——”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贺岚三人齐齐回身，以为秦放他们发现了什么。
然而站在告示前的四个，此时也一脸茫然地扭脸看向他们……
对视间，诧异的目光陡然变得惊恐，七个人同时意识到了什么，凉意自脚底爬向全身。
孙钊扬下意识打开手电，抬起的一刻尖叫四起，就在贺岚身后的黑暗中竟站着一个人！
随着灯光晃动，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那是一个身穿白大褂，面色死灰的人，眼眶下竟还挂着两个大大的血窟窿！
莫似堇率先反应，将贺岚护住，便准备迎战，哪知背后的四个已然吓得魂飞魄散撒丫子开跑……
无听怒喝一声赶紧追上去，生怕前方的黑暗中也有什么！
贺岚伸手拽住莫似堇，毫不犹豫地后撤……
七个人在走廊里狂奔，早已顾不得墙上的开关，很快便彻底陷入黑暗中。
“别跑了！”
莫似堇怒吼一声，跑在前面的无听一把扯住打头的秦放，硬生生把身后的三个也拦了下来。
“那东西没跟上来！”
众人闻言，小心翼翼地回眸，才发现远处的光亮里没有半个人影……
“不会是……”秦放吓得想跑，却被死死扯住。
无听抓起孙钊扬的手就朝着黑暗照去，光亮所及处空空如也。
“是全息影像吗？”孙钊扬喘着粗气开口。
秦放，“也太特么吓人了！姐，建议修改下，会发心脏病的！”
“同意！”齐妲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墙。
“咔哒”，无意间按到了墙上的开关，远处的光亮骤然消失。然而，头顶的灯却没有亮起，整个走廊再次漆黑一片……
还没喘匀的大气直接憋回胸中，孙钊扬手里还没来得及关的手电成为唯一的光亮，径直塞到身边的无听手里。
“姐，科技这块，你来！”
无听气结，瞬间同感了莫似堇的以一敌八！
扬起手电，来时的走廊依旧空无一物，身后几步开外，竟装着铁栏杆，足有手腕粗，将去路死死拦住。
幸好被莫似堇叫住，要不照这四个人的冲劲，不残也得在地上躺个把小时！不过……这里为什么会装铁栏杆呢？无听想不通，正打算上前看看，身边的秦放大叫出声。
“快看，有门！”
光线随着秦放手指的方向照去，一道跟进来时同样质感的铁门出现在左侧墙壁上，距离铁栏杆也就一米远，不同的是门很大把手在中间，门框上正挂着那块发出哒哒声的钟表。
无听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秦放已经抢先一步，“这应该就是第二隔离仓！”说着，手直接推在了门上……
门里有光线照出，在地上和墙上形成一道开阔的淡黄色光束，竟让人觉得有些不切实际的温暖。
无听扬起手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秦放，这家伙不仅话多、耳朵长，手还贼特么快！
齐妲无声地挡在秦放身前，生怕无听真下手，眨着大眼睛小声询问，“能进去吗？”样子有几分可怜。
无听更加气结，放下手，无奈地看向贺岚。
身后是黑暗，眼前是光明，不进去，难道还要掰折铁栏杆吗……贺岚同样无奈地点点头。
仓库不算太大，目测有几百平米，整体分为三个部分，乍一看有点像图书馆里的阅览室。
靠着走廊墙壁的是三排横放文件柜，加起来有几十个。
对面墙摆放的是货架有四排子，上面被花花绿绿大小不一的箱子摆得满满当当。
在文件柜和货架的中间，是一张挨着一张的长书桌，每个书桌上都放置了台灯和笔筒……
秦放，“总共七排，一人一排？”
想着刚才忽然冒出的东西，贺岚沉声道，“分成两组。”说着，目光瞟向无听。
无听张张嘴，最终没有说话，无奈地拍拍手，“齐妲、秦放、孙钊扬、李振，你们四个跟着我，咱们负责翻这边的文件柜……”
贺岚依旧牵着莫似堇的手，毫不避讳地拉着他一起指向另一侧的货架，“我跟小莫负责翻货架。”
“岚哥……”秦放小声开口。
贺岚，“我们不跟你一组！”
秦放赶紧摆手，“不是，我没想跟你们一组，就是有个小小的建议……”
贺岚眯起眼。
秦放，“后面的路还很长，别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那个，把手松开，可能找得更快点~”
在贺岚的骂声中众人开始分头行动，谁也没发现漆黑的门外有什么一闪而过，随后门悄无声息的合上了……
看着眼前几十个的整理箱，贺岚有些挠头，虽然有的写着“97-1-31”“98-2-25”，但大多数都没有标识，根本分不出什么顺序，于是，俩人像拆盲盒一样，从最里面一排开始随机开。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接连七个箱子都是空的，甚至后面的三个俩人特意挑了带有编号的，也还是一无所获。
“里面的东西，是不是被拿走了？”莫似堇皱眉，“我记得这里的东西是可以调取的。”
贺岚也跟着皱眉，随手又掀开一个，这次里面装了东西，不过……
“石头？”
准确的说是雨花石，贺岚他爸养金鱼的鱼缸里放的就是这种石头，形状各异、色彩不同，有的带着花纹，有的毫无杂质，摸在手里凉凉的非常光滑。
“哥！”
莫似堇这边，竟开出一箱玩具，是手掌大的塑胶小人粗略看有大几十个，红色的、黑色的还有白色的，材质没什么特别，做工也很是一般，有的已经断了手脚，箱底，还有些小配件。
莫似堇端详着，拿起一把黑色的枪，捡出一只黑色的玩偶，随手一插便拼在了一起，换成红色的刀，手的位置就塞不进去了，但放在红色的玩偶手中，却正正好！将箱子里的小人和配件一股脑倒在地上，分拣片刻愕然抬头，脑中浮现出通道里用枪的和用刀的那些东西。
贺岚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所有的枪都是黑色的，所有的刀都是红色的，而剩下的白色配件则全部是书本、水桶、铲子之类的生活物品。
莫似堇，“这些小人与那些守卫是对应的……”说着，将小人翻转过来，脚底竟有数字编号！
这边刚有了发现，就听见对面文件柜后传出秦放的吐槽，“这道具做的真是一点不走心！姐，道具组的要扣钱啊！”
无听看着眼前十几本满是墨迹团的文件夹直挠头，她想不通，明明是为了存放资料建的仓库，建筑坚固的要命，这资料怎么能毁成这个样子！
“无听姐。”齐妲抱着一册资料凑过来，“这些好像是……医学影像资料。”
“医学影像？”无听接过资料册，虽然上面的字迹也是一团糊，但看制式，和中间黑白灰的图片，好像是B超报告！
往后翻几页，竟有被裁开的X光片！
“这里怎么会有医学的影像资料呢？”齐妲大惑不解。
无听皱眉，难道与那些被秦放称为“守卫人偶”的东西有关？
货架这边，随着数不清的箱子被打开，贺岚跟莫似堇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深。
“这里真的是在搞科研吗？”
莫似堇从箱里掏出一件白衬衣，看着眼前摆的裤子、大衣、手提包，旁边放的眼镜、手表、打火机，地上摊的脸盆、水杯、录音机，以及手边这厚厚的一打白衬衣……这哪里是科研基地，完全就是个旧货市场！
贺岚也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物品还说的过去，谁会把衣服，关键还是洗的发白的旧衣服当做科研资料存在仓库里呢？
“往前面一排看看吧。”
第三排架子上，箱子普遍偏大，拉出最下面一个，里面有一台老式的显示器，旁边的则装了电脑主机、键盘和鼠标。再拆开几个，都是旧电脑、打印机、扫描仪之类的办公用品，剩下的看大小应该差不多也是这些东西。
“全是办公用品……”贺岚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莫似堇身手利落，不一会儿所有箱子的盖都被打开，正如贺岚所说，全部都是。
“奇怪……替换的电脑都在，那实验设备呢？”莫似堇记得在实验楼里有不少大型的实验设备，甚至有近两米的实验舱，“不可能一个不坏吧！”
贺岚闭起眼，脑中乱极了，比起地上，地下的情况不明，出现的信息支离破碎，就连物品也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放不了的……
莫似堇叹息一声，回身开始拆最后一排货架上的箱子，虽然看大小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实验仪器，但有些小型的也算说的通，哪怕有几根试管几个烧杯呢！
箱子打开，莫似堇陷入深深的绝望，居然又是玩具！但不是塑胶小人，而是一些小动物、小房子、小树之类的模型，当然也有小人，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的小人，有大人有小孩，还有各种各样的表情，明明极富童趣，但因为有前面塑胶小人与守卫人偶的对应，这些东西捏在手里怎么看怎么觉得阴森……
贺岚也被莫似堇手里的东西吸引了目光，端详片刻，打开旁边的箱子，竟是满满的一箱沙子！
“这是……”莫似堇瞪圆眼睛，目光一扫，在货架底层找出一个被塑料布包着的长盒子。
贺岚，“沙盘。”
莫似堇之前在心理学书籍上读到过，沙盘用来进行心理测量和诊疗的一种工具。
贺岚，“这里的负责人是工匠，不是学者……存的东西很可能不是生物化学类的，而是心理学类的……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的！”
随着翻找，思路逐渐清晰，而箱子里接连不断出现的东西也印证着贺岚的猜想。
大量的心理学书籍，虽然看不清上面的文字，但从“小狗和铃铛”“鸽子和箱子”以及“大脑分区”等贺岚再熟悉不过的图片上，不难判断。还有各类心理学研究仪器和工具，生理指标采集用的盒子和电极片，脑电用的电极帽以及导电膏，还有stroop任务所用的卡片和墨迹测试用的素材！
莫似堇，“这就说得通了，看来宋影的猜测是对的！”
此时货架上还剩最后两个箱子。
贺岚打开上面的一个，里面装着几个相框，相框中的照片很模糊，只能从轮廓能大致判断拍的应该是同一个人，有公园里的全身像，也有室内的半身像，虽然看不清五官，但贺岚却莫名觉得这个人很和善，笑起来也一定很爽朗。
往下翻，在箱子最底层，还有一张没装进相框的合影，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左边的大人依旧糊作一团，但看轮廓应该就是之前相片的主人公，怀里抱着的小孩眉眼清晰，样子很是可爱。照片背面，用圆珠笔写了日期，“1996.01”。
在贺岚翻看相片的同时，莫似堇已经拿起下面的最后一个箱子。很轻，打开后，是一沓工作证，第一张也很糊，但下面却有一个“工”字清晰可见。
“工……工匠！”莫似堇说着，将工作证跟贺岚手中的相片比较，“看轮廓，应该是一个人。”
“嗯。”
贺岚点头，随即从莫似堇手里拿走那张工作证，想再仔细看看，然而当下面一张工作证露出时，俩人同时愣住。
工作证上清清楚楚写着“学者”，但上面的照片……不是藏策！
“这……”
莫似堇话音未落，灯光忽然熄灭……
对面直接传来噼里啪啦东西掉落的声音，凶猛袭来的黑暗让莫似堇也无法立即适应，下意识去抓贺岚时撞到了货架，金属摩擦发出的响动格外刺耳。
“岚哥，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秦放焦急的询问着，下一刻……
“嘘——”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隔离仓（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