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时光如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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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莵
1初遇
我叫林小雨，今年28岁，正值青春，好吧，其实不太青春了，是一名脑瘤晚期患者。
当我被告知只剩下半年生命时，我以为自己会崩溃大哭。
没有，我决定要好好地活着，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天。
下午的阳光总是那样的暖人，我像往常一样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画画，倒数着自己的死亡。
这里的槐树开花的时候很香，我喜欢这个味道。
它让我想起小时候家门口那棵大槐树,每到夏天,
满树的花朵像是下了一场香喷喷的雪。
安静的氛围能让我暂时想起如何当一个正常人。
专注于某一件事，专注于死亡前的每一秒。
就在我专注于勾勒院子的老槐树时
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从头顶传来：
"您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这是我与陈明的第一次相遇
他的眼神温柔而疲惫
白大褂看起来有些褶皱，似乎刚刚结束了一台长时间的手术。
微卷的刘海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遮住了半边眉毛，给他严肃的表情增添了一丝温和。
当他靠近时，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若隐若现的青草香，可能是刚从手术室出来后在花园里散步留下的气息。
好闻，我并不讨厌。
"当然可以，这里风景很好。"我笑着回答。
“陈明，神经外科医生”
他主动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浑厚，富有磁性，我不喜欢
我自己的人生毫无起色，我不希望我接触的人或事也是波澜不惊
我希望他是热烈的，是澎湃的，是永远不会累的，至少不用是温温柔柔的。
我才兴起的死前恋爱幻想被浇灭。
不过没关系，只是临时前的一点点奢望而已
我不在乎的。
至少,我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林小雨，这里的常客”
落针可闻
“你也喜欢这个花园？”许是看出来我两之间的尴尬气氛
他开口问我，又是那满口的温柔
“嗯，这里够安静”如果他足够聪明应该是听懂了我下了逐客令
虽然是我同意让他坐在这里的，但是此刻我后悔了，他太温柔了，我不喜欢
“林小姐，你槐树画的很好”
我其实不太想沾染太多的人和事，注定没有结果的相遇，不如一开始就错过
“谢谢，花园里的这棵老槐树。它见证了太多生离死别，却依然坚强地活着，真让人敬佩。”
“你也可以”他没听出我语气的冷淡，自顾自的开口，竟然上演了烂俗的戏码
我不喜欢，讨厌这种怜悯的语气。
抬起头，循着他的目光，我意识到，他瞧见了我额头的疤痕。
我想着遮挡，他倒是先一步的移开目光，
我看着他上扬的嘴角，只是觉得可恶至极。
合起话本，我起身就要走，不打算说再见
“明天见，林小姐”他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我莫名的火大
“明天见？陈医生，你知道这句话会毁了一个人的你知道吗”
“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明天见是最温柔的告白”
“你真轻浮，陈医生”我听着他这无赖般的话语，只是恶寒
“你喜欢吗？”他温柔的音色头一次出现了波动，带着一丝丝戏谑与期待
“陈医生，我们才刚刚认识不超过半小时，
我不希望你再说出这种话来，我很讨厌”
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煎熬，只想快速逃离
“你还没和我说明天见呢”
陈明没打算轻易放过我
不过我也火大
“陈医生！你不知道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多活一个小时都是万幸了，明天更是奢望”
他是知道我的病情的，所以今天这般让我不得不以最坏的想法揣度他
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在这种人身上，我快步走向门口
他的声音不适宜的在身后响起
“可是，我觉得林小姐会有千千万万的明天”
他的声音终于不再温柔而是带着一丝激动，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烫的我心一颤
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落在我的耳畔
没有理会，我快步走出花园，碰倒了不知道谁放在门口的玫瑰
花香肆意，我喜欢极了
花园的门口的不远处就是产房，每天都会有在外焦急拿花等待的丈夫
所以我并没有惊讶医院里会出现玫瑰
扶起倒了的玫瑰，想着道歉
却不见人，
没多想，我回了病房
是夜，辗转反侧
都怪陈明，
他今天的胡言，让我本来从容的心湖
终究是泛起了一丝波澜
也许我可以痊愈
光想想就让人开心
可是我不信佛，不信上帝，哪里会有神肯可怜我的也许呢
我早就不期待所谓的奇迹了
2 淡如水
接下来的日子，我有意识的躲着那个笑颜盈盈的男人
我竟没发现，他这般闲的
想来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某二代
只求他别插手我的治疗
我对陈明的厌恶更甚，皆来自于我的想象
他霸占了我最喜欢的地方
就这样过了两天，我离死亡越来越近了
他似乎也发现了我在躲着他
后来我发现他将下午花园的所有权还给了我
只不过他会在那张观景最好的椅子上留下一些给我的东西
真是恶俗
有的时候是一张简单的问候的纸条
纸条的内容总是千篇一律
“早上好，明天见”
再无其他内容
可是，每天我都是下午才会看到
他可真是粗心大意的人
我没有戳穿他，也没理会，
毕竟没有什么必要
我们不会有什么更多的交集
有的时候，是一个玩偶
真是幼稚的男人
不过是我喜欢的玩偶也不算太坏吧
就这样
我们两个像是永远不会碰面的地下工作人员
传递着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情报
也像相识多年的老友，彼此默契不言
不过按照一般的剧情发展，总有人会出现打破平衡
我们之间
自然是陈明
那天我正专心致志
想着通过手下的笔勾勒出玫瑰的绚丽
那玫瑰正是撞到的那捧
我观测了很久，没人认领，在阿姨清洁之前
偷偷的拿了回来
“哟，今天心情不错啊”
陈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讨厌
我没抬头，眉毛拧在一起
他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没好气的说“是的，男朋友送我的花”
谁会跟一个行将就木的人谈恋爱呢
除非他是个傻子
我希望这样可以让陈明少些轻浮
也少来烦我
“哦，男朋友啊，他很爱你嘛”
“那是自然”
陈明的话里我听不出喜怒哀乐
不过看到他嘴角的弧度
我就来气，于是不甘心的说道
“我男朋友，190，肌肉猛男，你小心下次我让他揍你”
“哦~好厉害呢”
我又开始讨厌陈明了
本来想和他当个互不打扰的朋友的心思，在听完他贱兮兮的发言后，荡然全无
我合上素描本，想照着他的头来一下
可是对上他那双好看弯弯的眼眸
就忘了
他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才注意到，他今天拿了把吉他
“这里是医院”我开口提醒他，希望别干出什么蠢事
“可是这里是休闲区哎”
他自顾自的坐下，摆起了架势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看着他一脸的认真，我举起本子，对着他的头来了一下
“不是，林小雨你干嘛”他的声音高了几度，可是没有怨气
我很奇怪
不过我没多想，逃荒似得跑回了病房。
真是的，我的玫瑰都没画完
想起玫瑰我才意识到，那捧花还落在花园
我等了一会才返回花园
万幸那捧花还在，陈明不在了
不幸的是，多了一张便笺
我本是想直接扔掉的
但是好奇心驱使下
我还是看了里面的内容
几行飘逸洒脱的字跃然纸上
看不出来他的字倒是个热情奔放
都说字如其人，怎么陈明本人倒是个温柔无边的人
“它们遵循着斐波那契数列，就像我们的关系，自然而有序地生长”
他总是用我讨厌的语气说出热烈直白的话
我将纸条随手丢在了垃圾桶里
拿着那捧花离去
香味浓郁，满心欢喜
从那天起，我和陈医生的关系变得微妙。
我还是不喜欢和他呆的太久
但是也期待和他的见面
我们不再局限于简单的交谈，
开始分享彼此的人生故事，
当然只是陈医生单独的分享
他比我还像一个快要离开的人
喋喋不休
仿佛他的人生经历是一部未完待续的小说
迫不及待地想让我读懂每一个细节
那个懵懂的男孩，坐在教室里，满脸天真。
他描述着自己的同学，如何一起在操场上追逐打闹，
分享着那些令人捧腹的趣事。每个细节都如同一幅画卷，
生动而活泼，但对我来说却只是遥远的回忆，无法引起丝毫共鸣
他提到初中的老师。那位严厉却温暖的老师总是耐心地教导他，
尽管她常常罚他抄写课文。
他回忆起那段时间的懵懂与叛逆，
如何在放学后偷偷溜去网吧，梦想着成为一个游戏高手。
我心中暗自无奈，心想，我何必听这些琐事？
那些挚友、青涩的初恋、篮球赛上的欢呼声，都是他心中最珍贵的回忆。
听着他讲述与好友一起熬夜复习的日子，
互相打气、一起哭一起笑，我却只感到一阵空虚。
那些回忆与我无关，像是在讲述一个与我并无交集的故事。
大学的社团活动更是他热衷的内容。
他兴致勃勃地讲述参与各种社团、组织活动的经历，
如何策划一次次的晚会，结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甚至为此熬夜排练。
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那些回忆是他生命中最璀璨的时刻，
但我却只能默默忍受这种喧嚣。
最后，他谈到研究生和博士的岁月，如何埋头苦读，忍受着孤独与压力。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自豪，似乎每一个挑战都是他的勋章，
而我却无法理解这份骄傲的来源。
在我看来，那些拼搏与汗水与我并无关联，我只是想要一片宁静。
我真的烦死了
我喜欢安静
我不喜欢听他的人生
我不想知道他小学的学校
初中的老师
高中的挚友
大学的社团活动
以及读研读博的刻苦
那一天，他终于停止了唠叨
他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之所以感到奇怪是因为不像是他这种人问出的问题
而是像我这种人才会想到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做一个重要的决定，你会怎么选择？"
我记得那天的风吹起院子的槐树，男人认真的眼神
伴着槐花的香味，让我一瞬间晃了神
"我想我会选择让自己不后悔的那个选项。
生命短暂，我们应该珍惜每一刻，不是吗？"
他似乎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
我第一次见他蹙眉
他的声音略显生硬与哽咽
“林小雨，你自己不后悔，可如果别人后悔呢”
我听不懂他的话
那之后我生了一天的气
不知道为什么，靠近他总是让我不自觉的忘记自己是一个等待死亡的病人。
可是明明他的声音温柔，眼神充满我看不懂的疲惫，整个人都是疲惫不堪的样子
所有都是我讨厌的，我就是生不起来厌恶。
这是不好的征兆，会让自己开始害怕死亡的，我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
后来也就不气了
我这种人怎么配浪费时间生气呢
3 汹涌的浪潮
那天之后，我更加不想见他
我把自己锁在病房里
如果故事到这能结束，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是它之所以被称之为故事
就是因此充满了不确定性与戏剧性
陈明是第三天的夜里
来到我的病床前
他套着一个巨大玩偶服
做着滑稽的动作
那晚的月光不再清冷
陈明的眼神像是黑夜里的一抹月色
彻底照亮了我的内心
我开始接受他的靠近
从那天起，我和陈医生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
院子的长椅上
我们会坐在一起
保持该有的距离
用着同一副耳机听歌
说是保持距离，却也无限暧昧
耳机里播放的歌曲
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
没想到也是陈明最喜欢的歌
“你还爱我吗？”
“我还爱你啊”
“........”
“你懂我的吧”
“你懂我的啊”
我们会一起吐槽新出的电影
“他们好可惜啊”
“对啊，明明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剧情杀，没办法，狗作者编剧是这样的”听着他慵懒的吐槽
我脑子一热，竟然问出了那样的话
“那我们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竟然开始奢望起了以后
明明我自己就是只有几个月生命的人
陈明听到我的话，愣了一下
我以为他会为我惋惜，会难过
可是并没有
他的眼睛里都是我理解不了的欣喜
“我觉得我们的结局是好的啊”他终于是开口了
【觉得】这个词具有很强的不确定性
我开始考虑和陈明之间的关系
我们也会调侃新出的恋综，浮夸的演技
虽然磕糖很好，但是那只限于屏幕
我们默契的都没有再提我们的结局
我知道我们不会有结局的
可是剩下的几个月的时间
也足够干很多事情了
晴朗的下午，院子里的槐花早已凋零
取而代之的是满树葱郁的绿叶。
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坐在熟悉的长椅上
我鼓起勇气拿出了我的"愿望瓶"。
那是一个装满彩色纸条的玻璃瓶，里面写满了我想要完成的事情。
"猜猜这是什么？"我笑着问陈医生。
他好奇地打量着那个瓶子："看起来像是...愿望瓶？"
"Bingo！"我兴奋地说，然后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纸条，准备展开给他看。
上面写着："和陈医生一起看海。"
“和陈医生一起”是新加的，那是我最近的愿望
还没等我将纸条展开
陈明先我一步开口
“小雨，我们一起去看海好吗”还是那样温柔
“你是不是偷偷看我的愿望了”
陈明那天哄了我很久，好不容易才让我相信他没有
其实我知道他没有偷看，因为许愿瓶我藏在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我就是想体验一下被他哄着的感觉,那种被珍惜、被在乎的感觉。
在我印象里，陈明一直是温柔，沉稳的，正如我一开始观感一样
他从来不是热烈的、富有激情的
可是这一次陈明只是点了点头，看着我的眼睛激动不已的说
"当然，我们可以找个周末去。不过，"他顿了顿，"你的身体状况允许吗？"
我的笑容稍稍黯淡了一些："其实...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但是陈明，
我不想让疾病定义我的人生。即使只剩下很短的时间，我也要活得精彩。"
陈明轻轻握住我的手："那就这个周末"
微风吹动陈明的白褂子，很好看，我很喜欢
不知道是第一次□□的接触，还是夏日微风吹来的滚烫气息，又或是陈明炙热的眼神
我的心里只觉得燥热难耐
就这样，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
陈明和我
就我们两个
迎着阳光奔跑
医生和病人
荒诞却自由
当我们站在海边，
感受着海风的轻抚时
我那刻寂静了许久内心
热烈汹涌
我们站在海边,感受着海风的轻抚。
蔚蓝的海水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浪花轻轻拍打着沙滩,发出规律的声响。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海风,
仿佛要把这一刻永远刻进记忆里。
"小雨,"陈明轻声唤我,我睁开眼,看到他正注视着我,
"你知道吗?你就像这片海一样美丽。"
我感到脸颊一阵发烫,心跳加速。
"陈医生,你这是在跟病人调情吗?"我故作轻松地调侃道,试图掩饰内心的悸动。
陈明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放松、如此开怀的笑容。
"不,我是在跟我喜欢的人表白"
声音坚定而温柔。
这一次我喜欢温柔
4 新年的礼花
厄运专挑苦命人。
回到医院后不久，我的病情突然恶化。
在被推进ICU的那一刻，
我看到了陈明脸上的焦虑和痛苦。
我多么希望能告诉他，
不要难过，不要自责。
但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和我之前预期的不一样
我的主治医生是陈明
很庆幸手术成功
在昏迷的日子里，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我和陈医生一起种下了一棵小树，
我们约定要看着它长大。
醒来后，
我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
陈医生就坐在我身边
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欣慰。
那一刻，我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我终于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享受生活，不要倒数着日子了
我也终于可以
大胆接受与表达爱意
心软的神听到了我的也许，带给我了奇迹
在康复的日子里，我开始规划未来。
我画了很多画，画里有我和阿明的未来生活。
有一天，我兴奋地拿着新完成的画作去找陈医生。
"阿明，猜猜我今天做了什么？我画完了我们的未来！"
我展示着手中的画作，画中是一栋温馨的小房子，
门前站着手牵手的两个人，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我很喜欢你的画，小雨”
“你还没问我这都是谁呢”
痊愈后我越发的像一个小女生了
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可是那是对陈明
我觉得无所谓
陈明也因为这一次的手术的成功
被医院嘉奖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
竟然惊动了电视台
“你好，陈主任听说这次的手术，病人脑瘤位置及其刁钻，手术成功几率几乎不到30%”
“那么请问，您是怎么克服压力，并漂亮的完成手术的呢”
陈明的回答我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那天他很开心
我们两个在医院的长椅
相互依偎
两个人在一起总得有一个正式的告白
我想着在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
告诉他，我爱他
“阿明，今年跨年我们也去步行街吧”
我们这边跨年，情侣们都习惯涌到狭小的步行街
在大家的倒数声中
岁岁欢余
今年我自然是想和陈明一起的
“好”他只说好
在新年到来之前
我和陈明一起在院子的老槐树旁边种下了一颗小树苗
期待来年开春的时候一起开花结果
新年很快来临
我们手牵手早早的来到步行街等待
身边全是热恋的情侣
彼此互诉着衷肠
到处洋溢着喜悦
很久没有经过这么热闹的场景
我往陈明的怀里缩了缩
“小雨”
我抬起头来望着阿明
他的眼神明亮，但是有迟疑
我心没来由的漏跳了一下
“怎么了阿明”
我迎着人声鼎沸，笑着看着陈明
我不言，他也不语，我们两个就这样对望
“十、九、八、七....”
倒计时的声音此起彼伏，
人们的欢呼声和烟花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
“三、二、一”
随着最后一声倒计时的结束，新年的钟声响起，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我和阿明在绚丽的烟花下
在人群中，拥吻
雪花继续飘落，覆盖在我们的头发上
衣服上，好像为我披上了婚纱
我们两就好像一对朝朝暮暮的夫妻
我很庆幸，那年的烟花管制放开
让我和我的阿明一起看过了一场烟花
“我爱你”
“我爱你”
我们同时说出这句话,然后相视而笑。
在这一刻,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曾经以为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但现在,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5 终章
我是最后一个知道
陈明病重的消息
看着病床上，插着呼吸管的男人
我只觉得陌生
原来看着别人奄奄一息的感觉
是这个样子
那晚陈明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而我只会责备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小雨，在没遇到你之前，我的人生一片黑暗”
我那时候不懂他的意思，只当他是糊涂
后来，听他的朋友提过
五年前的一次手术失误，阿明便无法独立完成一台手术
我的那场手术，不仅救了我
也救了他
“小雨，你是我的星星”
“我一点也不后悔，以后你也不要后悔好吗”
“我爱你，这是我的选择”
“如果你也爱我，就不要选择好吗”
后来我遍访各地
求遍名山古刹
一步一叩首
只求好心的神灵
能够再次降临奇迹
“我不信，为什么别人做不了”
“林小姐你节哀，唯一成功的一例是你”
“而主治医生就是躺在里面的陈主任”
陈明走了，带走了我的奇迹
他没等到来年开春，小树发芽的时候
许是我从小不信神佛耶稣
所以上天小小的惩罚了我
让我敬畏生命
那之后我还是没有信仰神灵
因为我知道我的神灵
是救我的陈明
葬礼办的简简单单
我抱着陈明的骨灰
走向墓地
安葬完陈明，我去了陈明的小屋
那里整洁干净
永远不会褶皱的白大褂
此刻已经落灰
桌子上放着
给我的一罐星星
那行飘逸的字迹是陈明的绝笔
“每天一颗，不许多拆”
那口吻好像相处多年的丈夫训斥妻子一般
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毕竟我和陈明
都算不上男女朋友
我每天伴着槐树，拆开一颗星星
里面的内容
千篇一律
“早上好，我的星星，明天见咯”
纸上的字总是模糊不清
陈明也总是笨笨的
“阿明，你真聪明，会预测未来呢，我真的有千千万万的明天了呢”
“但是，你怎么没和我说明白，明天没有你啊”
春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医院的小花园里,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我站在那棵熟悉的老槐树下,
仰头望着满树的白色花朵,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阿明，槐树开花了”
风轻轻拂过,带来一阵花瓣雨,落在我的肩头和发间。
“不止那一棵，还有我们种下的”
“阿明，我想好了，我想当医生”
这个决定我思考了很久,
或许从阿明离开的那一刻起,
这个想法就在我心中萌芽了。
“你会在天上看着我，保佑我的对吧”
十年的时间里
我成了陈明
变成了脑瘤科室的主任、王牌
我越发娴熟地操作着精密的仪器,
面对着一个个危在旦夕的生命。
“阿明，你知道吗”
“你要是多挺个几年，就可以痊愈了呢”
不知道是为阿明还是为我自己惋惜
夜色中的医院静谧而安详,
只有几盏值班的灯光还在闪烁。
我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穿着玩偶服饰
逗我笑的阿明
时间辗转
十年后
我至今仍然不肯相信，
一项手术方法的创新竟然能开个记者发布会
演讲结束后的问答环节
第一个提问："Dr. Lin，请问您开创这种手术方法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我微笑着回答："有个人教会我，医生的手不仅能做手术，还能包饺子、弹吉他、种花......他让我明白，治愈不只关乎技术，更关乎对生命的热爱和对病人的理解。"
第二个提问让我心如刀割："Dr. Lin，在您成功完成的众多手术中，有没有那一台手术让你从心里觉得最想要手术成功？"
"最想成功的那台手术，在十年前"
“可是十年前，您还不是医生啊”
“对啊，那个时候，我还不是”
6 陈明视角
Stella,那是我给她起的昵称。
在我心中,她永远如星光般璀璨夺目
照亮我生命中最黑暗的角落。
她是我的星星
我叫陈明,曾是一名备受尊敬的脑外科医生。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
五年前那台噩梦般的手术失利后,我的世界轰然崩塌。
病人家属的咒骂如尖刀般刺穿我的心脏,
同事们的窃窃私语犹如无形的毒药,
日复一日地侵蚀着我的灵魂。
我再也无法踏上那个曾经象征着希望与奇迹的手术台,
只能在无尽的自责与悔恨中沉沦。
每个夜晚,我都会被噩梦惊醒,汗水浸湿了被褥。
梦中,我总是站在手术台前,看着一张张绝望的面孔。
他们质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你救不了我?"我无言以对,只能在黑暗中默默流泪。
就在我以为生命已经失去所有色彩的时候,
林小雨如一缕阳光般闯入了我的世界。
那时的她,青春灵动,活泼可爱,宛如一个从童话中走出的精灵。
她的笑容明媚如四月的樱花,声音清脆得像是山间的溪流,
每一个举动都带着令人心醉的生命力。
我永远忘不了初次见到她的那个早晨。
阳光透过医院走廊的玻璃窗洒落在她的发梢上,
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我,然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陈医生,你好呀!"
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冰雪消融的声音。
"陈医生,"是她那个时候对我的称呼
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顽皮的光芒,"做人要乐观啊!你看我,虽然只剩下一年时间了,但我可一点都不难过呢!"
她的话语像一剂强心针,直直地刺入我麻木的心脏。
“陈医生，做人要乐观，你看我，就剩下一年时间了，我都没说啥”
“陈医生，你不能不注意个人卫生啊，你是一个单身汉哎”
“陈医生，你的白大褂多久没洗了，太脏了”
林小雨就这样,用她特有的方式,一点一滴地将我从那段黑暗的时光中救赎出来。
她是我生命中最亮的那颗星星,照亮了我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再有光明的世界。
每一天,她都会带给我新的惊喜和感动。
有时,她会突然变得深沉。
"陈医生啊,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做一个重要的决定,你会怎么选择?"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而她却又瞬间恢复了活泼,"陈医生,我们一起去看海吧!"
她的笑容灿烂如盛夏的向日葵,让我无法拒绝。
我们之间的关系,在不经意间变得亲密起来。
她和我分享了许多童年的故事,眼中闪烁着怀念的光芒。
当她说起小时候和父母去海边玩耍的情景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后来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海，而是一条江，只是那个时候林小雨还小，看不见对岸
我看着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带她真正地感受海风的轻抚。
我知道她喜欢素描,房间里总是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画作。
有一天,她拿出一个小小的许愿瓶给我看,
里面装满了她的梦想和愿望。
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能够实现她所有的心愿。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玻璃瓶,仿佛捧着整个世界。
有一次,我弹奏吉他时,她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为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由衷的夸赞,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暖意。
也是那次她跟我分享了她最喜欢的歌
那首歌的名字我不喜欢
《在加纳共和国离婚》
我不明白一个如此活泼可爱的女孩
为什么会喜欢这么悲伤的歌
可是听久了
我竟也喜欢上了
我想可能不止歌曲
我能感受到林小雨对我汹涌又克制的爱意
我也是
从未有过如此庆幸自己博士主攻的方向是脑瘤
不知道是不是爱意作祟
竟然让我升起了，我可以拯救林小雨的念头
当她告诉我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去看一眼大海时,
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期待,听到了她话语中的坦然。
那一刻,我的心猛地揪紧了。
没发生那件事之前
我也是对生活满怀热情
这一次林小雨的提议，点燃了我内心沉寂许久的热烈
她带着我，顺着医院的围墙
奔向自由
我们一起偷偷溜出医院,顺着围墙奔向自由。
她的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发丝随风飘扬,
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她而闪耀。
我们手牵着手,奔跑在大街小巷,笑声回荡在空气中。
我以为我可以成为林小雨的救赎
但是没有
一如五年前一样
我向来信奉菩萨
可是菩萨没回应过我一次
“陈医生，我相信你，那就祝我们明天见咯”
手术室里所有的声音都被屏蔽，
唯有机器发出的刺耳“滴——”声，
不断敲打着我的耳膜。
敲打着我的心房
林小雨苍白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那么脆弱，
那双原本充满生命力的眼睛，
此刻紧闭，仿佛再也不会睁开。
我多么希望她能突然醒来，对我微笑，像以前那样说：
“陈医生，你怎么又这么没用，连我都治不好。”
可是，她再也不会对我说话了
连这个带着调侃的埋怨，也永远消失了。
我不记得如何走出的手术室
我只知道，手术台上，那颗青春，活力的花
在我手上枯萎
我亲手送走了我的爱人
自那之后
我辞去了工作
或者说我被解雇
在众人的口诛笔伐下
在幽暗的房间里
度过一年又一年
直到十年后，脑瘤技术的革新
我变得偏执
可是不管练习的再多
也无济于事
时间无法倒退
多年的祈祷
神好像终于听到了
十年后,当我听到那个戏剧性的提议时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如果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但是你得拿命去换,你愿意吗?"
谢谢神的可怜
我知道这很戏剧化
但我确确实实的魂穿到了初遇小雨的那天
看着仍然活泼的小雨
我没想好如何去面对她
我去花店买了她最喜欢的玫瑰花
可是我还是没敢拿着那捧花
她还在，就够了。
我想再听一次她说明天见
就好像那次我成功了
等着她醒来告诉她明天见
这一次，她告诉我她没有多少明天
我心疼的无法自拔
我不确定告诉她真相后
这个梦是不是就醒了
我只能告诉她“她会有千千万万的明天”
幸运的是这一次我成功了
这不是梦
我跟她分享我的故事
我的一点私心作祟
希望将我的前半生告诉她
只求在她的后半生里还会想起我
电视台的采访问我
“你好，陈主任听说这次的手术，病人脑瘤位置及其刁钻，手术成功几率几乎不到30%”
“那么请问，您是怎么克服压力，并漂亮的完成手术的呢”
“百分之一万”
十年的练习，千千万万的重演，这一次我有一万分信心可以救回她
可是正如一开始的交换来说
这一切的代价都是我的死亡
正如我们喜欢的那首歌的歌词一样
“我没办法，看着你双眼说那句话”
看着她
我只想告诉他
我爱她
我害怕心软的神也听到了她的祈祷
所以我希望她不要作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我不后悔
但是她选择了
我会后悔的
这就是我和林小雨的故事。
简单
梦幻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们能够以另一种方式相遇。
不是医生和病人,而是两个普通人。
我们可以一起看遍世界的每一片海,
一起数漫天的繁星,
一起度过平凡而温暖的每一天。
那时,我会轻轻地在她耳边说:"我爱你,Stella。"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时光如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