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怨气调理处》无生ws

74、Chapter 71

　　“天道也是煞费苦心。”北颜哂笑。

　　尉回屈指隔空敲敲“小黑板”：“天道那我还能应付一阵，之前的旧账没跟它清算，它动我之前也得斟酌斟酌。现下重点不是天道，解决你们内部问题才是大事。”

　　“我不觉得这一伙鬼是为了对付山途才凑到一起的。或许地府的怨气买卖才是他们的主要产业。”

　　北颜皱眉。

　　尉回坐回椅子，双手交叠在脑后：“我猜，最开始或许是因为怨气决定了投胎，这些鬼上辈子业障太多，积攒的他人怨气也多，以至于轮回之后不能投个好胎，甚至有可能因为怨气过重，要在地府排上百年甚至千年之久。”

　　地府再如何有趣都比不上人间，枯燥的生活让他们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敢自称神明，这些鬼多半自命不凡，见不得自己被怨气所困。在地府没有了人间的钱财地位，仅靠他们可怜的功德过不上好日子，除非像野鬼村那样抢掠。

　　可地府是什么地方，三界之中唯一承载轮回大道，地界辽阔接壤天地，百万阴兵不间断驻守，干了什么肮脏事全写在功德数上，鬼气怨气戾气又有哪个能遮掩，自然是没有可乘之机。

　　尉回：“先前闹区自爆的事情绝不是偶然，定点投放的前提是他们能控制好炸弹，又或者说，了解炸弹的临界值。没有反复试验不可能如此精准。”

　　“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北颜沉了脸色。

　　做这么复杂的事情不可能只是为了恶心十八狱。

　　将它当作一个产物的支线，反推其最原始的诉求，答案显而易见。

　　在地府怨气受到专门监测，包括无鬼区的浓度也在控制标准线内，若是有鬼刻意将怨气丢弃，很快就会被鬼差找上门。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的怨气转移出去，就要有容器装它们。

　　既然是容器，为什么会自爆就变得很好解释。因为体内承载怨气超负荷，灵魂承受不住如此重量，没来得及变成厉鬼就先魂飞魄散。

　　要么他们在批量制造厉鬼，放出来的是失败的产物，要么这些自爆的鬼就像没有地方回收的垃圾袋，装满垃圾被随意丢弃。

　　出现那么多失控的实验品，或许是因为担心直接用在自己身上会有副作用，不得已找了许多替死鬼来把握那个度。

　　在地府最不缺的就是鬼了。不断实验怎么把他们身上的怨气提出来，留下什么程度的魂魄能通过奈何桥和转生门。

　　尉回突然想起一个鬼。

　　“这条产业链一定存在。李子书被救之后没多久，有个鬼直接找到我的店里点名要吃冰鱼。”尉回有些懊恼，他差点将这个关键的鬼忘记。

　　北颜扬扬眉：“当初你养的那池子鱼？不是说养它们是因为好看，这才多久你就把它弄来涮麻辣烫了？”

　　自己好像是说过这种冠冕堂皇的假话，尉回不想承认，马上转移话题：“重点是他知道我这有鱼。”

　　“当时开业没有多久，冰鱼只有李子书第一次来我店里的那天出现过，而且数量不多。和李子书一起来的两个鬼，一个关在十八狱底，一个死在妖劫狱的时候。”

　　“全死了？”

　　尉回点头：“当时另外几个鬼在，但我查过他们的记录，用下辈子畜牲道消了还算少的业障，已经去黄泉路了。冰鱼的事只有李子书和这两个鬼知道。”

　　“事情应当是十八狱底的那个透露出去的，在他祸害李子书之前。”尉回细细盘了一下时间线，“听死了的那个鬼说，他们当时见到一个脖子上有东西的鬼，我猜可能是邪教安排的接头鬼之类。”

　　北颜：“脖子……死后下地府，身上胎记都会消失，重新投胎时会印上新的。脖子上的不是胎记，是他的致死伤。”

　　好耳熟。

　　这种死法在满是肚子肠子胃的地府不太常见，按理说肯定有点印象。

　　尉回不停回想自己曾经在哪见过。他有种强烈的直觉，这次似乎要摸到重点了。

　　北颜一缕法力窜出慎司，没多久一个耷拉着长舌的鬼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小跑进来：“大帝，这是这百年内被收入东狱的名单。”

　　“放这，你去一趟十八狱底，提所有由三生石和孟婆带回来的鬼的资料。”

　　小鬼行礼，飞快离开。

　　北颜一手摁在册子上，幽蓝色从五指蔓延开来，吞噬整本册子，数不清的生平事迹从眼前晃过，快速排查要找的鬼。

　　“割喉、捅喉、脊柱断裂……都不是。”北颜蹙眉，头一次觉得找个名字这么困难。

　　尉回紧皱着眉头，脑海中一个个鬼影按顺序排列，前前后后翻找数遍也没想起自己想要的答案。北颜在旁边轻声念咒，一键筛选调取符合条件的鬼，偶尔飘过来几个词。

　　割喉……不对，那个形状不像是横切，脖子模糊不清，看起来像被什么捅穿了——

　　“张刘家。”

　　尉回记起来了，他当时不仅看过甚至还重播过张刘家的记忆。

　　因为赌光所有赔偿款怨上老板的家伙，开车撞了商场，不仅撞塌了商场害死了张刘家的女儿，还有当时从工地视察完一时兴起去商场的老板，朱强。

　　张刘家没看见和他女儿死在同一个地方的朱强，可尉回看见了。他用真假幻想想拉三生石和孟婆入局探查的时候，独自一人绕过建筑，在废墟下瞧见了一双求救的手。

　　豆腐渣墙体如多米诺一样坍塌，钢筋就像支撑异形蛋糕塑形的牙签一样，胡乱呲出，毫无预兆地捅穿了朱强的喉咙。

　　“张刘家到我店里是因为他在地府遇见了他人间的老板朱强，朱强对冰鱼感兴趣，张刘家被胁迫要求上门。”尉回很快把事情串起来。

　　“如果朱强就是那个接头人，他为了博取信任，替清林剥离了怨气放在李子书体内，换到了孟婆可能在黄泉街的情报。”

　　黄泉街和黄泉路不同。黄泉路是鬼投胎转世的必经路，踏黄泉路、喝孟婆汤、过奈何桥，最近入转生门，重新投胎人间。

　　而黄泉街寻常鬼走不进，是北颜开辟出来用来分流带极重怨气死亡的鬼魂。没有到十八狱收押地步的鬼就在黄泉街附近生活，等怨气逐渐降到可以走接下去流程的时候再离开。

　　黄泉街进出都有把守，除了乌白误打误撞，朱强那种鬼是不能靠近的。

　　“邪教想要试探孟婆是不是真的在黄泉街，是否会出手，对他们抽调怨气的手段有没有解决办法。”

　　“很不巧遇上了我，清林被抓，李子书被送到十八狱，这件事彻底搞砸了。朱强应该不是高层，那么他搞砸了事情，势必要用别的东西让上头满意。”

　　尉回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好巧不巧清林带给他的不止孟婆在黄泉街这一个消息，还有冰鱼。”

　　恰好，不久之前遇到了自己在人间的打工仔，朱强不敢自己去黄泉街，干脆让张刘家走这一趟。

　　张刘家被自己救下，即使没带回冰鱼，鬼活得好好的，也能表明黄泉街麻辣烫店有能克制他们手段的存在。

　　不管在黄泉街的是谁，这个消息放出去，自然会有人闻风而至。

　　邪教本意或许只是认为孟婆在此，奈河也必定在不远处。他们想借他人的手困住孟婆和奈河，替自己争取毁掉封印的时间。

　　外界显然缺少关键信息，将躲在地府的这位隐姓大能认错成许多人。

　　好巧不巧，其中还真有一个猜对了。

　　乌白收到的消息还不知道从何而来，是误打误撞，又或者是有谁特意递到他面前。无论是不是阴谋，结果都是尉回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连魔主都找上门来。

　　北颜立刻召来鬼差，调动慎司的阴兵前往抓捕朱强。禁阵的事情一出，十八狱根本不怕打草惊蛇，如果可以甚至想把内鬼一网打尽。

　　数个调令发出，慎司一下走空大半。北颜回头，发现尉回又抱着自己的茶杯在发呆。

　　北颜轻敲桌面，唤他回神：“事情暂时安排好了，现在可以把你刚刚要说的事情讲完了吗？”

　　起了个头，把山途推出去后也没听到下文。北颜不用想都知道尉回在打退堂鼓。

　　尉回看着他不吭声，片刻妥协地叹了口气：“你记得吧，当初黑鹳魂魄溢出快一半，用尽了天材地宝压住。转世之后溢出的部分被分出，也化成了一只黑鹳。”

　　北颜挑挑眉，示意他继续。

　　“乌白找到我，希望我救他的妹妹。那只黑鹳天生缺半魂，妖丹有损，想救只能拿别的本源去补……”

　　“你割本源了？！！”

　　北颜猛然起身，紧皱眉头。尉回张张嘴，无声地轻轻点头。

　　“尉回！”北颜气极，怒斥尉回，“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还将本源分出去？！”

　　尉回：“我……”

　　“先前你一句话不说要献祭自己的本源去封印，我和小郗劝你几次你都不听。我想用奈河替你也不愿意，非说自己上才行。行，你想做我拦不住，只能想想怎么能让你别彻底死了。小郗四处找办法，就想能留你一缕神力，你呢？你在做什么？”

　　“你温养那只黑鹳数千年之久，没有你它早该死了。它上一世为了救你而死那是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不是让你用能活命的机会去救那半个魂的！”

　　北颜真是气急了，嘴上不停手上也不停，寿数、灾祸、生死轮番算了个遍，越算脸色越差。

　　尉回瞧着他的样子，剩下的事都不敢再说，生怕把好友气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