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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悬丝傀儡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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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琢颇感意外,不曾想她看过信后会是这等反应。
不过面上未显,只眸光闪了闪,便近似平和的顺着对方的话,拱手道:“是卫某的疏忽,平日办案使唤他们惯了,倒忘了这一茬。下次一定注意,望沈姑娘见谅。”
沈韫珠并无责备之意,但对方却如此轻易地向她赔罪,反倒叫她有些无所适从。不禁抬眼看向对方,这人眉眼生的极为俊朗,言谈举止亦称得上和颜悦色。
可许是因初次相识的场景令她记忆深刻,以至于她总觉得此人内里是个颇为桀骜孤高的人。
“沈郎君严重了。”沈韫珠拱手还礼,不着痕迹的将这话题揭过,转而问道:“信上记,罗亭君会制绢人,且还将它们赠与了那些曾与他议过亲的小娘子。不知去问询的不良人,可曾见过那些绢人是何等模样?”
昨日刚从秦萤嘴里得知绢人这一存在,今日便得知罗亭君也会制作这绢人,会是巧合吗?
据那些与罗亭君议过亲的小娘子们所言,婚事之所以未成,是因她们在与罗亭君的短暂接触中察觉到,对方的言行举止让她们感到非常不适。
罗亭君瞧着人高马大,长得也称得上五官端正,可这如山般硬朗的男人,却言谈举止间总透着丝不合时宜的阴柔,相处起来也总叫人别扭,甚至于是令人恶心发毛。
鉴于这三家人也只是与罗家有过短暂相处,实则了解并不多,所以能够问出的东西亦不多。
眼前忽然出现三只栩栩如生的绢人,不禁打断了沈韫珠的沉思。
原是想再听听有关绢人的细节,没想到此人竟将东西直接带来了,亲眼所见总比听来的感受更为深切,能够看出的线索也更多。
沈韫珠感激地朝卫琢点点头,接过绢人细细查看。
这些绢人皆是京城中近年时兴的仕女装扮,五官神态美而灵动,身上所着的衣裙更是精致华美,衬托出曼妙的身段。
不知是否是因她的先入为主,她总觉得这些绢人与那四位受害的小娘子们极为相似。
不只是深目高鼻的美艳容貌,还有那神态与气韵。
但实际上她并未真正见过她们遭难前的模样,也不敢随意就下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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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德坊,罗裳坊。
“老板今日没来,小人也不知去向。”上次被沈韫珠所救的伙计,此刻就站在柜台旁,偶尔瞥向沈韫珠的眼神里闪烁着亮光与敬重。
他顿了顿又赶忙道:“我们老板不是每日都会来店里,女郎君今日过来可是要添置衣物?裁衣也可,咱们店里的绣娘都是巧手,您喜欢哪种样式的?”
“嗯……”沈韫珠难以招架陌生男子这般热切的态度,微微往后退开两步,正考虑是否说明来意时,有人却先她一步开口。
卫琢往旁边挪动些许,拉近与伙计的距离,问道:“你们老板平日常去哪些地方?”
沈韫珠的视线受阻,眼前是卫琢那宽阔挺拔的背,在织锦袍子的包裹下,隐隐可见健硕流畅的肌理线条。
她悄悄松口气,趁着卫琢与伙计攀谈之际,转而在铺子里来回转悠。
店里挂出的成衣大部分都是绣娘们的手艺,这么看过去倒也称得上百花齐放、各有特色。
她穿梭其中,终于在店铺最边缘的位置处见到两件有些熟悉的衣裙。却非样式有多么独特,而是那针脚与上面的刺绣技法,皆与三个绢人身上所着的衣裙极为相似。
这应是罗亭君的手艺,可他身为此处的老板,亲手裁制的成衣却被挂到了这般隐蔽之处。
这时一直跟在沈韫珠身后的一名绣娘出声道:“小娘子果真眼光独到,一来便选中了我们老板的手艺。”
店里的绣娘不仅负责裁衣,闲暇时也会到大堂来转一转,顺便接待接待客人。
这位绣娘是个健谈的人,一看沈韫珠眼底的疑惑,不等她问便滔滔不绝说起来。
沈韫珠没有打断,静静听着,方知罗亭君不仅是个极为护短的老板,亦不会对手底下的绣娘们藏私,并乐于为她们提供更多出头的机会。为此,也愿意将自己裁制的成衣束之高阁。
“莫看我们老板人长得凶了些,却是个极心善的人。我们的工钱是所有成衣铺里最高的,而且若平日有无理的客人来找麻烦,老板在安抚客人之余并不会苛责我们,免我们平白受委屈。”
……
直至离开罗裳坊,罗亭君也没有出现。
沈韫珠与卫琢沿途拐进一家汤饼店,自上次那场雨过后,天气渐冷。此刻能吃上一碗热乎乎的汤饼,着实让紧绷的身躯感到放松,暖意捂着心头,踏实又适意。
午时已过,来汤饼店进食的客人越来越少,沈韫珠二人周遭都无人落座。他们便不着急离去,低声交换着在罗裳坊问到的事情。
“听绣娘们说,罗亭君脾性温和,从不会苛待手底下的人,不论出了任何事,都是他这个老板挡在她们身前。”沈韫珠倒上两碗茶水,其中一碗递给卫琢。
卫琢朝她点头致意,附和道:“那些伙计们提到罗亭君亦多是夸赞之词,看起来并非是违心的奉承。”
说罢,他朝不远处的食肆伙计招招手,叫人再端上一碟果脯、一碟乳饼。
“罗亭君在裁衣、刺绣上皆承袭了他的母亲,天赋极佳。”沈韫珠说:“不仅如此,他对京城里每年时兴的妆面、发式、衣饰皆如数家珍,平日里没有旁的爱好,只专门钻研这些。”
话音落地,果脯与乳饼也端上了桌。
卫琢抬手示意她先吃。
沈韫珠食量较寻常女子大些,却也算不得贪嘴,其实那碗汤饼分量很足,已是饱了。
她本想婉拒,却在对上卫琢的视线时,下意识提箸去夹。直到食物放进嘴里,她方后知后觉,自己这行为尤似被蛊惑了一般。
卫琢却在这时开口,语气如常,“听罗裳坊掌柜的说,罗亭君有个习惯,时常会到嘉南县的教坊司帮忙。”
沈韫珠惊诧:“帮忙?”
他那样的身板,是去跳舞还是奏乐?
卫琢轻笑一声,道:“沈姑娘想岔了。”
沈韫珠也很快反应过来,方才自己还提到罗亭君擅长的东西,怎就突然想到别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