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之恩》中天月色明

8、根骨奇佳

　　警觉回头，发现少爷的眼神——很不一般。

　　“沈青柳”有人附在耳边说话，声音低沉，情景暧昧。可平时没个正经的声音突然变得一本正经，任谁也不会把暧昧往心里去。

　　“若是哪天我离开，李家必定不会给你们留活路。”
　　“少爷说笑呢？”我被吓到，此时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说笑？”少爷斜睨我一眼，几分不屑，“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想给你指条活路，你要不要？”
　　“少爷您说？”

　　李少爷指的活路，便是做他的心腹，事事听命，守口如瓶。如果是这样的话，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他是宅里的大主子，满宅人谁敢不听他的？这条活路，来得也太容易。原以为花花大少真有什么正经事，看来是我休养时间太长，人变笨了。

　　本想敷衍的应下来，谁知道脑中贱光一闪，跟着开口：“奴婢若是不要这条活路呢？”

　　“真的不要？”一只冰凉的手爬上我的脖子，手指在动脉位置来回划拉，久久不愿离去。身边人的声音颇有些惋惜，“有这么好的底子，毁了确实可惜。”

　　被凉手冻得一个哆嗦，我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看着少爷危险的眼神，心里突然就信了，若是不要这条活路，小命立刻玩完。他的眼神像毒蛇般又冷又狠，这不是李家少爷的眼神。

　　我老实了，频频点头，他满意微笑，恢复如初。

　　看着判若两人的少爷，心中的疑惑像水波一般越泛越大。养伤的日子过得太轻松惬意，人也放松了心思，现在仔细想想，却发现有许多不对劲。

　　就算是被赶出来的少爷，大年三十的，也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被家人弃在外宅。反倒是辰叔，三十晚上不见人影，初一下午才回来。少爷从不出宅子，其他奴仆几乎也没见有谁被派去外头办事，总觉得，这里就像是个孤岛，唯一与外界往来的便只有辰叔一个。

　　少爷这样的年纪，少年长成，不娶妻生子，不求学立业，却被荒废在此，整天放荡度日。瞧着李家外宅的吃穿用度，必定是个家底丰厚的。这样的人家，怎么会由着本家小辈白白丢去许多岁月？中间没有什么，才是奇怪。

　　当晚，正望着房梁积极分析前因后果及各种可行性时，莺姑娘气鼓鼓的从少爷房里回来，看见我便玉指一戳，没好气道：“发什么呆？少爷让你过去。”

　　我的屁股突然就犯了神经疼，一抽一抽的，好像有板子落在上面。

　　到了少爷房里，我神态庄严，视死如归。少爷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笑说：“怕就怕，装什么样子。”

　　我恨，怎么来之前不在脑袋上插几只仙人球当摆饰。

　　他施施然站起，手臂一伸，把人给拉了过去，我反射性的抬膝、上撞……脑门立时划过三道黑线，站着太矮，只撞到大腿。

　　“还踢？”少爷开始揉腿，右手揉腿左手揉我的头，冰凉凉的手指偶尔挨上皮肤，让人难受，“这次想挨几板子？”

　　我屈服，由他搂着又没有什么实际损失，所以这个可以屈服。

　　大概是我浑身上下僵硬得像块木头，把这位磕的难受，他大少爷总算给我吃了颗定心丸，“我对小孩没兴趣，特别是像你这样没长开的。”

　　“那少爷之前……”我惴惴不安，他是有前科的，风流名声在宅，不能不防。

　　“试试而已”
　　“试什么？”我穷追不舍。
　　“能不能用”他有问必答。

　　“怎么用？”重点，这个才是重点，跑腿是用、宽衣是用、暖床也是用！
　　“小青柳想要少爷怎么用？”球又抛回来我这……

　　后来的这段日子，事实说明一切。少爷他真的做到了奴尽其用，如果妒忌能杀死人，我已经被莺姑娘挫骨扬灰一万遍啊一万遍了。真不明白，少爷对莺姑娘怎么会这样，见着面的时候调笑温存，转身就抛在脑后不闻不问。

　　一次我跟他嘟囔着莺姑娘对他的好，谁知他的脸色立刻冷下来，反问道：“你以为她是真心？”

　　紧接着少爷笑笑，温存的在我耳边说：“看来是本少爷让小青柳闲着了，不如今日的课业再补上三千字？”

　　我抗议，抗议被无理由驳回。

　　少爷要求我做的所有，我总结了一下，明白了。他这是在培养一个全能心腹，从文才到武功，从思想到□□，全面出击。可是每天四五个时辰的不间断训练，我认为他是在拔苗助长。

　　每次用哀怨的目光表示不满时，少爷总是亲切的给我续好茶水，摸摸我的头，无限感叹道：“天资聪颖、根骨奇佳，浪费了可惜。”

　　自从从了少爷当他的心腹，我便基本顶替了莺姑娘，我便发现少爷这个人忒高深。他哪里是只会做些歪诗艳词的草包，那都是装的。天文地理，时事历史，只要我问得出来他就答得出来，教起文来一套一套滔滔不绝，常常是我已经被他忽悠晕乎了他还没准备停。宅子里书不多，他教我的大多是他肚子里的墨水，这墨水，份量真足。

　　宅子里的人都知道少爷收了个九岁的丫头进房，放到外头去这是要被千人指万人骂的，才九岁，真真丧尽天良。

　　少爷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他们都知道少爷在教我读书写字，却不知道他也在逼我习武。

　　少爷自己不会武，我纳闷问他：“背了这么多套路心法，怎么不自己学？”
　　他笑得比我还闷，右手一指心脏位置：“有心疾，学不得。”

　　从此我学武的干劲比学文强。好歹有个能把他比下去的机会，要珍惜。

　　所谓天资聪颖，那是胡掰。我这个脑子除了记性还不错，实在没有其它出彩的地方。不过这样的记性，放在人堆里上乘，可跟少爷一比，那就是云泥之别。被他考文采，我都已经惭愧到懒得惭愧，这是何等的悲哀。

　　所谓根骨奇佳，那倒不是吹的。此具身体天生是习武的料，韧性好耐力强，恢复能力奇佳。少爷说他上次给我摸骨探穴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我是个可造之才，我问他上次是哪次，他说：“十大板子，你忘了？”

作者有话说

　　2010.11.21 抓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