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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客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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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扬河上空燃起了两个时辰的烟花,象征着萧家举办的隆重客宴,觥筹交错,裘马声色,为庆祝萧二小姐的订婚宴,萧家不枉花费千万两黄金来庆祝。而为了攀附奉承当今最为得势的萧太尉,多少达官显贵皆来此为这两位新人献上奇珍异宝。
“典客府杜大人献上翡翠金镯一对,预祝萧太尉令爱和乐美满。”
“谢过杜大人。”声源是府门迎宾的男子,他身形高挑,墨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流云纹的银边,腰间系着瑾瑜色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冠,这位是此次客宴的男主人萧奕寒。
“廷尉府彭大人献上灵鼍鼓一面,闻萧千金喜灵鼓,此鼓用百年灵鼍皮所制,乃世间无一珍宝,望小姐喜爱。”
“哈哈哈,很好,我喜欢。”同侧的女生拿起灵鼍鼓便敲着,这鼓声音清脆,是当真的宝贝,又随手拿起一旁的龚扇扇了扇。
头上戴着三只宛珠金簪,绾着元宝髻翡翠饰,耳坠上挂着傅玑耳饰,一袭雪青长裙及地,腰间系着同心玉佩,裙摆用上等锦丝绣上越鸟。鼻子小巧高挺着,肌肤似新雪般白嫩,淡粉唇瓣轻抿起,本应乖巧的面容却略显刁蛮。这便是此次客宴另一位主人,萧家二小姐萧凝兮。
萧奕寒看着萧凝兮,无奈叹了一口气,又说到:“多谢二位大人,有劳您们费心了。”
随着斋楼乐姣人们演奏声达到高潮,女子从七色纱从缓缓走出,宛如仙女下凡般高洁。一袭象牙白长裙及地,腰间一条素色织锦腰带,显得清新素雅,袖口绣着秀雅的苍兰,肩若削成,肤如凝脂,几缕乌发用一根浅蓝丝带笼在腰间,纤弱之感尽显。女子抱着琵琶,为宴客弹上一曲,轻盈婉转,令众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这是斋楼头牌乐姣人惠吟,琵琶轻弹便引得多少豪贵一掷千金,岐国从不缺美丽的姣人,但如今能称为绝色佳人的却只有惠吟与初瑜二人。
尽管二人皆为乐姣人,却不从属于一个歌楼,皆是各自地域歌楼的头牌,若是两人的演出从来皆是宾客如云,因为过于出色,不乏有其他姣人嫉妒。
阳光透过精美雕花的窗户,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窗前的瓷瓶里插着几枝盛开的兰花,散着阵阵芬芳,初瑜说着便关上窗,轻轻拨弄着琴弦,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听闻今日斋楼这客宴,可算得上扬河万场客宴中最为隆重的一场了。”
开门时吹来一阵微风吹起女子面上的薄纱,一张粉雕玉琢的面容显现出,肤若凝脂,朱唇樱红,神色依旧淡然。
“扬河萧家二小姐婚前的客宴最近传的沸沸扬扬,定是那萧太尉精心所置。”红衣女子站在门口,将手上点心盒子放于桌上,从身后拿出一坛酒,“上好的平阳酿,我叫江老板特意留的,阿瑜快尝尝。”
女子深墨长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柳叶眉,藏青色瞳目透着神秘,似潭深水,勾人心魄,面上被红色薄纱遮掩,双眼眸漆黑深邃,眼角微微上挑着,似是从壁画中走出的神女,耳间与颈部戴有光珠首饰。一袭绯红异域服饰,左颈与左脚踝处上皆有火焰印迹,似一只张扬的红带蝴蝶,扰人心扉。
女子解开薄纱,露出如花似玉的脸庞,不似五国内的长相。面纱是独属倾阁姣人的标识,也是倾阁最为重要的规矩,她们不曾将面容展露在宾客眼前。
“好香的酒,不愧是青渠馆的上等佳酿。”红衣女子又将酒坛打开,醇厚的酒香便充盈在屋子里,“那萧太尉昨日来倾阁,不知做了什么便离开了。”
初瑜将酒缓缓倒在杯中,端向红衣女子,开口说:“姑姑说是来找姣人演奏的,我们从不在外现身,姑姑应该是回绝了。”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我还听璞玉说那萧家养子赶来,找十一询问你的近况。你与他竟还相识吗?”
见初瑜若有所思的模样,红衣女子便抚上她的手,红唇轻抿着,“纵有千般困局,只要你转身唤我,我自是竭尽所能帮你。”
初瑜看向眼前的红衣女子,她提起一桩老事,“雪儿阿姊,你可知道临阳周家?”
“略有耳闻,曾经能与扬河萧家并称为世家三族的周家与傅家,不是因叛国罪而被诛了九族吗?”殇雪似乎在思考,便没注意到面前初瑜的神色微变。
“此事你莫要干预,”文易安看向眼前梅青色衣裳的少年,身高近七尺偏瘦,少年瞳仁灵动,眉眼清朗,与文尚溪有八分相似,乌发在头顶梳成整齐发髻,白玉冠两边轻垂下翠绿色缎带,行止端方,这人便是与文尚溪为双生子的文家二公子文悠,字修懿。
文易安轻蹙的眉并未舒缓,轻叹一声,接着说着,“那萧奕寒,我知你很是崇拜他,但你不能与萧家掺上关系。”
“阿兄我知道了,只因萧公子是书院中的政论先生,同窗们皆备礼恭贺,感念师长传道授业之恩,我效仿众人,便遣小厮送去薄礼聊表敬意。”文修懿给文易安倒上茶,“实在算不得什么特别情分”
文易安走进府邸深处藏书阁,摆了摆手示意文修懿跟上,“罢了,我知晓你的秉性,不会莽撞行事,但你尚未登阁入仕,我便与你讲讲这萧家。”
他推开青铜铸成的藏书阁楼门,一副牌匾上眷写着黄金屋三个字,一股浓郁的书香扑面而来,楼阁雅洁,书影斑驳,文修懿也是很少来到此处,这里是文易安收藏的珍贵书简与字画,方寸天地,却典藏万卷书籍,皆有文易安独自管理,堪比方鸣书院的藏书阁。
“扬河萧家与临阳周家和宣城傅家,三族皆为开国功臣,可一旨罪书能将周傅这两大家族顷刻覆灭,落得满门抄斩的地步,这背后有多少世家的阴谋,连我都无从知晓。”
一道道青石台阶蜿蜒而上,显得格外幽雅静谧,二人走进红木书架,文易安说着,“周御史与傅相在位时,百姓尚且安居乐业,哪似如今这般模样,广增徭役赋税,民不聊生。”
文易安展开破败残卷,找到宣纸上写的一副字——不为众生首,而以天下先。
“这是先玄王提的字,倘若未能在这一念间能够走到正道,这天下会变成如何丑陋的模样也不足为怪。”
听着文易安的话,文修懿不由对眼前王朝的衰败感到动容,他能安稳在书院读书凭靠着的不仅是他的才学,还因他的兄长。他深知兄长胸中丘壑万千,虽为商贾,却有经世之才与卓绝见识,能令满朝世家贵胄皆倾心折节,争相与之相好。
“阿兄,我已谨记教诲。”
文易安执扇,扇面流转的竹骨映着光,玉指捻住扇柄轻旋半圈,像平时一样上扬着嘴角,“现在不必担心,虽然文家无旁支,我仅有你与珍儿一双弟妹,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一定护你们周全。”
“你说那萧奕寒竟是周家的……”殇雪瞳孔骤缩,睫毛颤动间眼底只剩一片茫然,要知现在的萧家毫无身份的世家无法攀附,更别提是罪臣之子。
寒意顺着脊椎攀爬而上,方才还温热的酒化作冰碴,凝滞在喉间,初瑜说萧奕寒明面上是萧家的养子,可他实际为周家遗孤周子婴。
“不错,他便是那临阳周家唯一的公子。”杯盏磕在檀木桌面发出轻响,初瑜眉眼中仍凝着一层雾,难以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