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求道赤心（五） ...
-
木知南自己实力不济，教徒弟却很有一套歪招。
当其他师父在教如何进攻、如何反击时，木知南在教闪避和防守。
当其他师父在教控制距离、看穿弱点时，木知南还在教闪避和防守。
“徒儿们，你们千万别被花招迷了眼。”木知南语重心长道，“决斗规则只有一条是最重要：不计时长，只决胜负。只要你们耗干对手的体力，赢家就一定是你们。”
“师父英明！”韩二狗第一个鼓掌。
池归也跟着大伙鼓掌。木知南的战术确实有说法，十五天时间太短，剑技和拳脚功夫太多太复杂，不可能学得完，闪避和防守较为简单通用，现在专攻这两项是上上之选。
只不过……
池归举手：“师父，万一对面也用这招怎么办？”
“呃……”木知南没想过这个问题。
韩二狗见偶像被池归说倒了，立刻起身和池归争辩：“哪来那么多万一，你用就行了，师父这么教一定有他的道理，其间奥秘岂是你一个未入门的弟子能窥探的。”
木知南脸皮薄，经不住韩二狗的吹捧，赶紧让他坐下：“池归问的好，是我疏忽了。那这样好了，我再教你们一招，等你们遇上同样重防御的，可以用这招慢慢击破他的防线。”
众人又学起新招式。
这事池归本来也没放在心上，不料当天练习结束后，韩二狗在训练场把他堵住了。
“对不起，上课的时候我说话没经大脑，你作为徒弟有提出问题的权力，我不该和你杠。请问你能和我切磋切磋吗？我想试试新招式。”这小孩态度还挺诚恳。
“好。”池归同意了。
于是两人各从地上捡一根树枝，互相行礼后开始决斗。
相比起池归游刃有余的闪避，韩二狗显得肢体不协调，他尝试用树枝猛攻，连戳好几次都碰不着池归，越戳不中心态越急，越急动作越变形。
衣袂飞舞中，树枝尖端新叶稳稳悬在韩二狗鼻尖。
“……是我输了。”韩二狗颓然认输。
池归放下树枝摇摇头：“不，现在还不是决斗日，没有输赢，只有查漏补缺。记住今天的动作，记住你心态，只要练习到位，你的敌人会成为今天的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韩二狗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时间紧迫，所有预备弟子都在想方设法地练习，力求在决斗日来临之前比竞争对手多学一招半式。
有天赋强的弟子，在十日苦学后甚至掌握了引气出体。
虽然他们现在只能调动一点点灵力，离正经使用仙法还很遥远，但打斗时自带灵气加成，威力质变，应付眼前一个小小的入门决斗绰绰有余。
池归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学会引气出体，不禁暗暗着急。
他的火灵根被当初那场大火变异成爆炸灵根了，引气出体是没问题，可引出来再多也使用不了。
来到这个修仙世界那么久了，池归只使用过一次灵力，还是在跟蛇妖拼命的时候。
那时他抱着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决心，把灵力聚集在仅存的子弹上，指尖涌出的力量仅仅冒出一线红光都让人危险警报拉满。
火花撞击，热量滋滋往外喷，气体源源不断地膨胀翻滚。压缩、压缩、再压缩！直到红与黑与灰严丝合缝，光与热与气混淆感知，夜空中腾起大片蘑菇云。
根本不是人能控制的力量。
现实世界中的炸弹通常采用金属外壳，再坚硬的金属也能被爆炸能量炸得四分五裂，更何况肉身。
有如此恐怖的能量藏在自己体内，池归毫不怀疑，如果当初没有木知南和姜黄的灵力包裹，自己早就连灰都不剩了。
“包裹……”池归若有所思。
他想起贺长老给自己看病时，丹田外部像焦炭般覆盖的黑色毒素。
贺长老说过，钱串子是一条特殊的小蛇，毒素罕见，只覆盖在丹田表面不影响经脉，连她都不知道解法。
凡事皆有两面性。池归想，自己是否可以利用这一特性，用钱串子的毒液包裹灵力，再保存在一颗颗石子上呢？
理论存在，池归当天训练结束后跑到后山开始实践。
钱串子上次吃了太多东西，直到今天都还没消化完，它懒洋洋盘成一圈蚊香，脑袋搁尾巴上，似乎在等池归解释把它弄出来做什么。
池归现在全身心挂念着自己的灵力，暂时没那么怕它了。
“你是不是长胖了？”池归伸长手指，隔空量了量钱串子的长度。
以钱串子现在的体型，似乎做不到藏在木知南乾坤袋里咬人了。
“看来不能给你吃太多东西了，长得也太快了，以后变成大蛇我可就控制不住你了。”
钱串子歪着头看了池归几秒，脊上的红线突然变得鲜艳，整条蛇竟开始慢慢缩小，逐渐恢复成初见时的模样。
“这是……变形法术？你是妖怪！”池归大惊，冷静下来转念一想，钱串子那么通人性，不是妖才奇怪。
前段时间拉飞舟的两只鹤妖已经让他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妖怪并不都是坏的，只要遵守规则，它们就是好妖怪，和普通人类修士并无二致。
“你能化人形吗？”池归小心翼翼问道，说不清是期待还是紧张。
钱串子摇了摇头，反倒让池归松了一口气。
如果钱串子真能变成人，他就得考虑很多事情了。比如钱串子的性别，比如把一个大活人塞在物品栏里是否道德，再比如……使用方法。
“你的毒素既然能包裹我的丹田，那能包裹我的灵力吗？”池归问它。
钱串子迟疑了，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仰起头，把被封印的嘴往池归方向递了递。
“你的意思是，让我试试。”池归读懂了。
他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头，深呼吸调整气息，从丹田内勾起头发丝大小的灵力，用意识慢慢往石头上引。
说来也奇怪，丹田表面的蛇毒自动避开了他的意识，池归可以毫不费力地牵动灵力。
炸着火星子的灵力距离丹田越远越难控制，池归感觉自己仿佛在用涂油的手抓一条活鱼，每当它快要逃脱时池归总是堪堪抓住它的尾巴尖。
终于，灵力成功附着在了石子上。
“钱串子，用毒液包住它！”池归努力控制灵力不外散，找准时机对小蛇下达命令。
钱串子第一次听池归这么叫它，差点没反应过来。
橙黄色的毒液遇上石头内的灵力霎时开始冒白烟滚气泡，几秒后恢复常温，一个漆黑的石子静静躺在地上。
池归感觉石子上的灵力与自己之间的联系变弱了很多，他揣起钱串子，来到远离黑石十米开外的树后。
他心念一动，黑石瞬间爆炸。
爆炸音效相比起蛇妖那次收敛了非常多，“嘭”一声像消过音的子弹。
那威力如何呢？
地面凹下去大概五厘米的小坑，看起来还不错。
看起来用蛇毒包裹灵力的方案可行，威力大还可控，甚至比子弹还要强上几分。
不过想要正式用于实战还得再研究，几天之后参加的是入门考核，又不是生死斗，武器威力不宜过大。
池归调整灵力的用量和石子的大小进行实验，计算出一个既有伤害又安全的比例。
算完这个他仍不放心，又抓了只普通兔子来测试皮肤接触钱串子的蛇毒是否会引起中毒反应，见兔子两个时辰后依旧活蹦乱跳，他才放心大胆地继续制造“灵力炸弹”。
钱串子好不容易养回来的毒液再一次被池归榨干，它精疲力尽趴在草地上，表示自己真的一滴都不剩了。
“还有四天正式决斗，加油，你一定可以再挤出来一点。”
池归一改怕蛇本性，笑眯眯蹲在钱串子面前，甚至还愿意隔着衣袖摸摸它的头。
这哪是恐怖的冷血动物，分明是他最宝贝的金弹匣。
“对了，不知道姜黄那小子练得怎么样了，我今天准备的石头对他应该造不成伤害，明天加大剂量做点强力炸弹备用吧。”
见池归的笑容越来越恐怖，钱串子惊恐地缩成一小滩，试图融入环境逃走。
“嘿，想逃？”
池归眼疾手快拎住它的尾巴，把它提溜在半空，重新打上封印押入物品栏。
“从你当初咬我的那一口，咱俩的命就暂时绑在一起啦。现在你好好干活，等我正式进入赤心宗，一定拿天灵地宝好好养你。”
攻守之势异也。
到了比赛前的最后一天，木知南该教的差不多教完了。他决定让每个徒弟说出最想学的招式，自己一个一个教给他们，作为这十五天师徒关系的句号。
终于轮到池归，他想了想说道：“那师父就把你最擅长的招数教给我吧。”
谈及最擅长的领域，木知南身上那股不着调的气质消失了，他的神情变得温柔专注，将自己的得意之学娓娓道来。
再复杂的功法都有讲完的一天，正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讲述的最后，木知南认真道：“池归，谢谢你。我算不上一个好师父，但你是个很好的徒弟。”
“……说得好像咱们再也见不着了一样，”池归不大喜欢煽情的场面，别扭道，“师兄变成了师父，师父又变回了师兄，一切都是老样子，这不挺好？”
两人对视，都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求道赤心（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