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同归（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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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参与实验样本模型，实际上池归要做的事情很少，测量身体数据，再带上脑机在空白的样本世界走两圈，这就是池归每天的工作内容。
但简单并不意味着安全，有天进入样本，池归只是想了想中午该吃什么，下一秒空白世界凭空出现一群长着尖牙的巨大米粒，翻滚着要把池归吞进肚里。
池归赶紧又想红烧肉、炒茄子、萝卜汤……所有食材都活了过来，你吃我我吃你，勉强放过池归。
违背认知的幻想真正呈现在眼前时效果炸裂，池归心有余悸摘下脑机，心说姜黄究竟是怎么造出一整个逻辑完备的幻想世界的？
难道是因为书看得多？
于是池归也开始看，脑机专业书、修仙小说、心理学知识……看得很杂。
池归知道，自己短时间内的突击并不足以让他成为脑机领域大神，但只要在样本世界派上一丁点用处，池归就心满意足。
池归工作地点离实验室很近，每次看到研究人员输入密钥进去，池归总想偷偷溜进去看看姜黄是不是躺在里面。
他为这个设想钻研了好一阵，连实验室门口有哪些隐形监控都调查明白。
可惜安若素实在太了解他，专门在实验室门口弄了个人脸识别程序，一旦识别到池归出现在五米范围内，便会用机械音客气地请池归离开。
面对高科技，池归屈服了。
可当琮大摇大摆地来到他面前，亮出他的“特派人员身份牌”，接着套上白大褂走进实验室，池归再也忍不了了。
“为什么他能进，我不能进？”
很快琮就被轰了出来，研究人员叫他赶紧去消毒，别把细菌病毒带进实验室。
琮心惊胆战地往手上喷了点消毒液，见消毒液对自己无害，这才明白研究人员所说的病毒和自己不是一个东西，放心大胆地往消毒隔间走。
临走前他看向池归，语气难得严肃：“放心吧，我会尽我所能让姜黄醒过来——我和姜黄的交易还没完，还等着姜黄想办法给我弄个新载体呢。”
池归谢过他，心也跟着定了下来。能做的他们都做了，接下来就把一切交给时间和天意吧。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池归慢慢习惯了白天摆摊夜里去JT上班的日子。
有天他接待完孩子们，在漫天晚霞中看到一只蝴蝶，夕阳把它翅膀照得橙黄，飞舞时散落金灿灿的鳞粉。
像一片会呼吸的光。
池归鬼使神差跟了上去，一个荒唐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这只蝴蝶是姜黄派来的。
蝴蝶引他穿过公园灯廊，途经点起夜灯的商摊，最后停在了路边的梧桐树上。纤细的蝶翼每一次扇动，都在池归记忆中掀起一阵风，有关姜黄的画面呼啦啦在眼前闪过。
池归看得出神，路灯穿透梧桐叶在蝶翼上留下斑驳光影，他仿佛从中拼凑出了姜黄的轮廓。
蝴蝶没有离开的迹象，这棵梧桐树就是它的终点。
池归心中难免失落。现实不是童话故事，姜黄不会奇迹般出现在路的尽头。
这时，一只鸟儿从天空俯冲，敏捷的喙往树枝一啄，蝴蝶来不及挣扎就被叼走了。
“唉……”
池归的手徒劳停在半空，手心只抓到一把冰凉的现实。
周围人的声音如潮水涌入他的耳朵，温暖都是他们的，池归在吵闹声中回神，独自一人往回走，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走回商摊，走回灯廊。
同样的路，池归低着头，走得很慢。
人潮在池归身后远去，即将打烊的气球小摊传来几声零碎的枪响，也许是白天没玩够的熊孩子趁摊主不在偷玩。
池归停下脚步，勉强收好失落的情绪，组织措辞慢慢抬起头。
然后，他看见了。
气球摊前，坐在轮椅上的姜黄架着枪，很认真的神情，正在瞄准下一个气球。路灯给他圈起毛茸茸的轮廓，像从池归迷乱梦境中走出来的幻象。
似感应到了池归滚烫的视线，姜黄放下枪，笑着看向池归，仅用一个词就击穿了池归的一切防备。
“师兄。”
在这一刻，幻想与现实轰然融合，池归奔向姜黄，脚步踉跄，连轮椅带人一起抱入怀中，姜黄的呼吸是热的，心跳是真实的。
“你醒过来了？什么时候？”池归闷声问道。
“就在几个小时之间。JT的人问我要不要通知你，我说我想给你一个惊喜，然后他们就把你的地址给了我，我顺着地址找到这，发现你不在，就捡起枪玩了玩……”
姜黄故意停顿了一会儿，贴在池归耳根道：“老板，我把你一面墙的气球打完了，有什么奖品啊？”
池归被他闹得脸红，默默抱紧了他：“那还说啥了，要钱一分都没有，老板赔给你了呗。”
姜黄心满意足，不轻不重亲了亲池归的耳垂，驾着轮椅帮他捡地上的气球碎片，池归哪敢让他这个伤患动手，三下五除二很快收好。
“对了，你昏迷了那么多年，醒来居然只是站不起来？”
池归推着姜黄的轮椅慢慢往家的方向走，他终于要带姜黄一块回家了，这一清晰的认知让他把笑容焊在了脸上。
“JT把我当作虚拟世界底盘，六年来给我用的都是顶尖的医疗设备，要不是活动舱稍微有点漏液，兴许我能跑着见你。”
姜黄被池归亢奋的情绪感染，眼尾同样挂着笑意。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池归问。
姜黄漫不经心抬起手臂托着脸颊：“继续和你待一块、继续研究脑机、继续测试游戏……嗯，如果有机会，我想去念个大学。”
“上大学？！”池归惊呆了，“你今年多大了？”
“20，怎么了？”姜黄抬眼看他。
“……”
刚过完24岁生日的池归掰着手指算起了时间线。
六年前他入职脑机维修行业，正好和姜黄失踪是同一年。那年池归18，姜黄14。
再往前推三年，池归在游戏内和姜黄初遇。那年池归15，姜黄……11。
11岁，正好是读小学五年级的年纪。
池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也许是他的眼神太有趣，姜黄脸上的笑意越发深：“怎么？嫌我年纪太小？”
池归机械般摇了摇头，喃喃：“你那时候枪法那么准，战术那么高深，声音还那么好听，我以为你是个比我大好几岁的姐姐，偷偷喜欢了好几年……”
“现在看来，我真该吃枪子儿啊。”
姜黄笑得差点从轮椅上摔下去，缓了好半天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抱歉，图片仅供参考，退款时间已过期，只能委屈你收下这个盗版货咯。”
池归心一横，狠狠在姜黄脸上亲了一口：“不委屈！吃枪子儿就吃枪子儿吧，我只认这一个正版！”
“只是要委屈你和我过几年苦日子了，任务失败一个亿泡了汤，在JT工作那年我没接过别的活，口袋里比脸还干净。”
姜黄悠悠摇头，意犹未尽摸了摸脸：“我倒是有份积蓄，已经绑到了师兄银行卡上，不多，两个人过日子足够了。”
姜黄有钱？哪来的钱？
池归将信将疑调出银行卡，瞬间被庞大的数字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握稳轮椅扶手。
岂止是过日子，这笔钱甚至够帮一些国家偿还国债！
“新型脑机专利、幻想世界专利，现在收益不算特别多，未来每年都会有新钱入账。”
JT答应的一个亿报酬和这些钱根本没法比，池归突然暴富，情不自禁拘谨起来：“这是凭借你的聪明才智赚到的钱，我怎么好意思花……”
“要不是师兄，我早就死在幻想世界里了。”
姜黄严肃握住了池归的手：“放心大胆地使用这些钱吧，JT给不了你的，我替它给，还要给的更多、更敞亮。”
池归手和心都被姜黄捂得滚烫，他飞快地朝四周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于是小声对姜黄道：“这件事本来我想进了家门再做，但我现在实在忍不住了，我很想很想……亲你。”
说完，他也不等姜黄表态，绕到轮椅前，俯身飞快吻住了姜黄的唇。
姜黄为他的热情愣了一秒，随后伸手抵住池归后脑勺，带有主导意味地加深了这个吻。
双方都是第一次，什么技法都顾不上，只一味地索取彼此的炽热气息，渴望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
几分钟后，他们终于喘着粗气分开。
池归看着姜黄红润到有些破皮的唇，意识到自己也是同一副模样，笑笑平复气息绕回轮椅后。
低头时他看见姜黄不自然地弓腰，瞬间明白：“轮椅伤患也会有反应么？”
姜黄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撩拨就脸红到说不出话的纯情少年，闻言还有心思呛池归一句：“师兄要不要来验验货？”
验货？怎么验？池归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延伸，发散到了某些奇怪的担忧上：“你说咱俩要不要先去买点……那什么东西。”
姜黄挑眉看他：“你去买吗？”
池归想象了一下自己推着伤患去店里买套，觉得此场景真是有够狂野，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其实……关键时候在外面也是可以的吧？”池归光顾着想解决办法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多狂野的话，对上姜黄古怪的目光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行，就这么办。”姜黄轻轻点头。
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达成了诡异的共识。
回到家，池归安置好姜黄，第一个走入浴室，紧张地收拾了自己一番。
他以前从没做过这事，只知道大概原理，听说躺在下面那个会比较疼，于是池归打算少折腾姜黄，自己在下面受疼。
池归先用手指试了试，没试出个所以然，正打算再往里探探，就听姜黄的声音慢悠悠从门外响起：“师兄，其实我们可以一块洗。”
池归吃了一惊，伴着姜黄的声音手指又往里深了一截，登时脸红冒汗，强撑着用正常的音色回复姜黄：“我……披个毛巾再给你开门。”
姜黄不知是不是听出什么了，倚着门框笑。
池归恼羞成怒，稍作清洗拽起毛巾裹在了腰上，赤着上身给姜黄开门。
姜黄早就做好了池归全副武装开门的准备，看到眼前这副光景不由得愣住了。
眼前人身型修长，该有的肌肉都有，弧度不显夸张，漂亮的眉眼蹙起点点不安，白暂的皮肤被热气熏起一层薄红，腰间缠起的毛巾摇摇欲坠，简直比不遮还要命。
居然是粉色的。
浴室的热气漫到门外，姜黄红着脸避开了视线。
池归终于久违地品尝到了治住姜黄的滋味，得意地把姜黄从轮椅上抱到浴室板凳上，小心翼翼给姜黄调整好姿势，然后“砰”一声关上了门。
“你想在上面还是在下面？”池归客气地询问，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主意。
姜黄想了想，诚实道：“在下面。”
“嗯？”池归意外。
如果姜黄非要在下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他可以现学现用。
直到实战开始，池归才猛地意识到一件事：他和姜黄理解的在下面，好像不是同种含义。
……
池归已经记不清他俩是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在轮椅逗留了一会儿，又爬去沙发，最后滚到了床上。
他软磨硬泡求了多少次，嗓子哑了泪也流干了，姜黄终于肯从里面退出来。
池归刚拉上被子大口喘气，耳边传来了姜黄恶魔般的声音：“明天继续。”
“……你让我歇一歇。”
“那明天中午继续？”
“……行。”
尽管池归不太想承认，但他实实在在尝到了这事的乐趣。
姜黄这人学什么都快，尤其在他感兴趣的领域，简直进步神速。
夜里他又缠着池归来了几次，池归意识昏沉，半梦半醒便从了他。
第二天早上，池归看着姜黄打开蓝屏学习新技巧，心说年轻真好，睡了六年精力还是那么旺盛。
他靠在姜黄肩膀上，打着哈欠问：“对了，你的幻想世界怎么样了？木师兄，还有怀笙他哥，都救回来了吗？”
姜黄微微吃醋他在床上提起了别的男人，伸出手臂搂住了池归的肩：“他们都好好活着，等以后幻想世界可以向外开放，我带你亲眼去看看他们。”
“你要向外开放你的幻想世界？”池归惊讶。
“不是我的，准确来说，是所有人的幻想世界。”
姜黄微微仰起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照亮了他那张年轻的脸。
“所有人都可以构造自己的幻想世界，至于他们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那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了。”
“而我的世界……”姜黄低头，对上了池归的目光。
“今后永远只对你一人开放。”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46章 同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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