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仙门窄（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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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骨严寒冻得池归骨头刺疼，他打着哆嗦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姜黄和木知南正关切地盯着他瞧。
“终于醒了。”两人均是松一口气。
“我就说他命硬。”姜黄把一碗黑乎乎的药汤递到池归嘴边，“喝吧，喝完还有两碗。”
“这是什么东西！”池归被药汤的刺鼻味道熏得差点再次晕过去。
“能治你身上蛇毒，我调的。”姜黄有些得意地指了指自己。
池归试着喝一口，又辣又苦又酸的诡异味道尖锐刺激着他的每一个味蕾，他抬头怀疑地看向姜黄：“这药真不会让我毒上加毒吗？”
木知南替姜黄证明：“我检查过药材，还在此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改良，相信我们，这药汤绝对没问题。”
木知南是名门治疗系修仙者，有了他的承诺，池归这才放心大胆地喝下去。
“喂，信他不信我？”姜黄不高兴了，俯在池归耳边小声告状：“最难喝的几味药材是木知南加的。”
池归差点把药喷出来。
“等下……我记得你刚才说还有两碗？”
“大概两碗，我还没正式开始煮呢。”
池归心稍安就听姜黄补充道：“如果药材数量多，四碗也是有可能的。”
“停停停……”池归终于发觉了不对劲，“怎么这解药的数量还带变的？是正经解药吗？”
姜黄和木知南对视一眼，决定告诉他真相。
“抱歉，池归，我学艺不精，你身上这种蛇毒我翻遍了所有古籍都找不到类似病例，姜黄说他有一种万能的理论解法，我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按他的想法来了。”
姜黄扶池归站起身：“如果不放心的话，亲眼看看我是如何制做‘解药’的吧。”
他们来到一片空旷的草地，姜黄从袖里掏出方才袭击池归的蛇，解除它嘴上的封印，快准狠把它的毒牙抵在一个小瓷瓶边上开始按压取毒。
咬都咬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池归的心态已经冷静到了一种近乎麻木的地步，他现在甚至还有心情观察这条蛇的外观。
类金属银铁色为主色，穿插棕黑斑纹，脊部一根纤长的红线贯穿蛇身，远远地看看像是一串铜钱。
池归知道有一种蛇常年盘在岩穴中，靠抖动酷似蜘蛛的尾部吸引小鸟目光，一旦小鸟想要捕食那只“蜘蛛”，迎接它们的便是拟态蛇的尖牙。想来这只“钱串子”也是同种原理。
没一会儿姜黄便集了三分之一瓶橙黄色透明毒液，他再次给“钱串子”嘴部打上封印收进兜里，接着从乾坤袋中取了好几样带根植物，划开它们的茎，用银针取毒液细细涂在茎新鲜切口上。
“一般情况下，没有抗性的植物会变成这样。”姜黄举起几株焉萎的植物，它们的切口部位变黑了。
“有抗性的植物滴上之后不会有什么变化，这些就能当药引子。”姜黄给池归展示带抗性的植物新鲜的切口。
“当然，只在植物身上做实验未免太过单一，我还试了动物对毒素的抗性。”
姜黄引他们来到一片阳草地附近，示意他们蹲下看前面。
只见地上到处是被剔除汁液的阳草。
“动物嗅觉敏锐，我在阳草上涂了蛇毒，凡是对这种蛇毒没有抗性的动物都不会下嘴。”姜黄说着说着突然眼前一亮。
“看那只长角的兔子！吃了那么多有毒阳草还活蹦乱跳，它身上一定有抗性！池归，你能射中他吗？”
池归闻言架起发射器瞄准兔子，虽然他现在身上没什么力气，但射个兔子还是没问题的。
这颗石子穿透皮肉割破血管，兔子来不及咽下嘴中嚼了一半的阳草，两腿一蹬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姜黄走近，握住兔子额间的长角把它提起来：“不能确定究竟是哪一部位抗毒，那就都吃一遍，总会歪打正着的。”
“……”
看完姜黄制作“解药”的过程，池归越发觉得吾命休矣，那只长角兔好歹死得没有痛苦，他却得喝完姜黄熬的苦药再归西。
现实中是怎么治疗蛇毒的来着？好像是注射血清吧。可修仙世界既没有针管也没有血清，什么病都是服丹喝药解决，其他人能活自己肯定也能活。这么一想姜黄这种唯心解毒法倒真还有几分道理。
做完心理建设，池归一咬牙：“好，我喝。”
“放心，我会尽量煮浓稠一点，争取让你一次就喝完。”木知南也安慰他。
木知南按先煎药、群药、后下药，把新鲜药材和乾坤袋内的干药分为三份，分别用凉水浸泡。待泡软后把先煎药倒入砂锅内，大火切文火熬煮，再加群药大火熬煮，接着加入后下药，倒出第一锅药汤后再次加水熬煮第二锅药物，最后混合两锅药物，滤去残渣。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汤汁一滴也不洒，药材一株也不浪费，让池归产生了一种没准这人真能救活自己的错觉。
“不好，忘了一味药。”姜黄眉头紧锁。
“什么？”看他的样子木知南和池归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药，也跟着紧张起来。
姜黄飞快扫了池归一眼，犹豫着开口：“你晕过去之后我帮你吸了蛇毒，到现在也没有毒发的症状，所以理论上……我也是一味药材。”
好有道理，木知南和池归对视一眼，竟无从反驳。
“……你想怎么入药？”池归谨慎地问他。
“用血？”姜黄斟酌着开口，“如果不起作用那就……”
喂喂喂难不成你还打算把自己细细剁做臊子给池归熬药？
眼见话题朝着越发离谱的方向发展，木知南连忙打住：“得了得了，你别入了，用耐毒的草药和动物就足够——你总不能把这世上所有耐毒生物都给池归吃一遍吧？”
池归也跟着坚定点头，他连中药里的血余炭和紫河车都接受不了，更别提让姜黄这么个活生生的人取血肉给他熬汤。
见池归坚持，姜黄终于放弃了入药的念头，把正经药汤递给池归。
这回池归喝得比上次快多了，生怕姜黄灵光一闪又给他添别的药。
热乎乎的药下肚起了作用，池归身上时冷时热的症状被压制，虽然隐约能感到丹田附近仍有淤堵，但身体总算无大碍了。
接下来该讨论怎么处理那条蛇了。
考虑到蛇身上毒素奇异，目前没有根治之法，他们最终决定留蛇一命，等木知南回宗门问问擅长毒术的前辈再做决定。
“蛇交给我来保管吧。”池归提议。
“你不怕蛇了？”木知南担忧地看着他。
池归摇头：“此蛇阴险狡诈，初见时藏于袋中伺机进攻，放在你们身上说不准未来某天会咬伤你们，而我已经被咬，再咬一口也还是那回事，由我保管正好。”
还有一个原因池归不便同他们说。他可以把蛇装进游戏物品栏，数据牢笼可比封印什么的牢靠多了。
于是姜黄便把蛇递给他。
“钱串子”在触碰到池归手指的瞬间紧紧缠在他皮肤上，独属于冷血动物的鳞片质感瞬间激得池归想把它扔出去，还好理智压过感性硬是匆忙把这玩意收下了。
被蛇咬只是路上的小插曲，去拍卖行才是主线任务，他们收拾锅碗继续赶路。
按照地图指示，他们很快来到一座名为“松涧”的中型城镇。
池归从车窗探头，只一眼便被城镇壮丽景观震住了。
门前一柄古铜巨剑插裂青石板，上指九霄云天，下覆半壁苍苔，正中刻有“松涧”二字，笔力雄厚，不染尘末。城内道路分天上与地下，修士灵兽御剑乘风行于天，凡人鸡犬推木车行于地。暮色沿着琉璃瓦流淌而下，将飞檐脊兽的轮廓勾勒成淡金，有剑修落座酒坊喝酒，意盛之际扯过酒旗，大笑挥就一首打油诗。
三人走下马车，融入这片傍晚时的热闹。
“咱们先去换套新衣服，再去街上打听打听拍卖行？”木知南征求他们的意见，回头却见池归和姜黄盯着路边的热包子走不动道。
是啊，他们已经好久没吃到正常食物了，其他事情再重要哪比得过吃饱肚子。木知南豪气地买下一笼屉包子，让他们随便吃，不够再买。
三人离开三妖营地时便已换了身衣服，此时身上穿的是从木知南乾坤袋里拿的素色道袍，木知南寻思着进拍卖行应该换套体面点的行头，便带池归和姜黄来到了城内最大的“织云阁”。
“客官，想穿什么样的衣服？我来给你挑。”老板娘悠悠踏着莲步走下台阶，妩媚地倚在扶手上，抬起烟斗深深吐出一股蛇似的青烟，腕间银镯轻轻向下滑，颇有点勾人心魄的意味。
“我要一身方便行动的青袍就够，麻烦您给他们好好打扮打扮。”木知南侧身，亮出身后的池归和姜黄。
老板娘脸上笑意一滞，她是看木知南脸蛋实在俊俏才愿意亲自服务，没想到帅哥打的是这个主意。
修士们往往百岁的年龄二十岁的脸，见三人关系亲近，老板娘理所当然把姜黄和池归俩小孩当作了木知南的儿子。
勾搭不成帅哥还得给他打扮孩子，老板娘心中略有郁闷，不过看在池归和姜黄的长相挺可爱的份上，老板娘也愿意花心思替他们打扮一番。
她给池归选了一套橙白为主色的修炼服，略施法术替他穿上，最后梳拢他的头发在后脑勺扎起一个高马尾，一个刚从野外逃出来的小野人眨眼成了英气十足的少年郎。
轮到姜黄时他提前告诉老板娘他想和池归穿差不多的，于是老板娘给他从同一个款式下挑了件蓝白色的衣服，再用条绸质发带给他在后腰位置扎起头发。
看到他俩从试衣间出来，木知南边鼓掌边夸：“不错，都帅都帅。”
两件衣服的价格都不便宜，正当池归为花了木知南那么多钱感到过意不去时，木知南一改名门弟子风范，趴在柜台上双手合十：“姐姐，我没那么多钱，给我赊个账吧求求你了，相信我，我去拍卖行卖了东西马上回来把钱给你。”
老板娘脸色在他的恳求中越来越黑。
坏了，池归想。
被木知南高超的医术蒙蔽了双眼，差点忘了他本质也是个不靠谱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仙门窄（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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