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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皇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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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淀着皇都过往、历史风云的繁重宫门缓缓从中间敞开,除了有爵位在身的几人,其余皆在皇城下解去兵刃,放入门守抬来的空间储物箱里,而后方列队整齐地入内。
盛贵妃见玉灵筝久久地凝望城角,团扇微微一摇,笑道,“小世子和天堑关系颇好吧?”
那肯定好了,如果只算这几年的话。
而且那是老爹的亲传,虽然自己现在师从空宫主,但某种意义上来说,邝天堑也还是师兄。
就算他不说,别人也知道。
于是玉灵筝点点头,“邝师兄待我挺好的。”
“那便好了。”她也没有提公主的事,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的关心,喝了一口茶,搁下花枝富贵的团扇,欣欣然地迎下城楼。
城下相会,慕容舞曦见了他们,先是向盛花容问了好,才转向玉灵筝,揉揉他的脑壳,“乖筝儿,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玉灵筝油嘴滑舌,“这不是太想太外婆了。恨不能早点见到,所以就来这儿等了。”
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姑娘被慕容舞曦牵着手,半躲在她身后,也许是因为年纪太小,化成人形还不熟练,还有一双小小的五彩翅膀收在背后。白发扎成一对麻花辫,一双火焰宝石般的大眼睛好奇又小心地观察着玉灵筝。
“诶?小表妹?”玉灵筝颇为自来熟地打招呼,“这么玲珑可爱的,怎么不出来让表哥瞧瞧。我可喜欢带小朋友了,皇都有什么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我可知道不少~”
身后还立着两人,一男一女眉间皆有一点朱砂,同样的白发红衣,只不过制式较简单些,像是年轻版的雪域女王。
只听女子道,“先前母上大人还说不是呢。小世子这甜言蜜语的话术,可不学足了玉王爷~当年来求亲的时候,可不就是这样哄得锦眠满心欢喜的。这才让你娘亲跟了你爹爹走,两家结下秦晋之好。”
男子也哈哈道,“玉王爷和小世子,想说不是亲父子都难啊。”
“……唔?”
玉灵筝正呆着,身后便传来玉匪石熟悉的爽朗笑声,“啊呀呀,岳丈口下留情啊。这些个黑历史便莫要和孩子说了,我可从来不敢教他啊。筝儿,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叫外公外婆!”
老爹这转移话题的话术倒是一流,每次都拿自己当挡箭牌。
玉灵筝假意不满地噘噘嘴,还是规规矩矩地问了好。
凤锦眠玩笑道,“怎么就黑历史了?你说的话我可都记着呢,难道对我不是真的?”
这话反叫玉匪石愣了一下,“夫人,我哪儿敢啊。过去这么多年,筝儿都要成人了,难道这么长久的时间,还不够证明咱俩的感情么?”
雪域一行人闻言皆是开怀而笑。距离隔不断亲情,千山万水拦不下血浓于水,不见多年也能熟络得如同常常能在一桌上一同吃饭那般。
老爹老妈恩爱得很,玉灵筝插不上话,揣着手手站在一边。
一阵咳嗽声从乘撵的垂帘后传来,邝天堑立在车前横木旁,微微躬身,“父亲,到了。”
雪域一行人也停止了谈笑叙旧,只见一端庄秀丽的女子挽着一位高大而面相庄严的中年男人下了乘撵,男人只是气色稍显病态与苍白,他揭帘而出时,还是有一股强烈的威压倾泻而来,席卷四面八方,让玉灵筝呼吸一凛。
玉匪石转过半身向他走去,“王兄,近来可好吧。”
天领主摆了摆手,“自是好的。烦劳玉王记挂了。”
他转目至慕容舞曦时,严肃的眉眼带上了点笑意,“倒是女王,经年不见,愈发年轻了。”
“一个两个的,打趣我倒是没个少的。”慕容舞曦也走近前,“上回捎过去的仙株效果如何?若是有用,后院还有不少。”
天领主摇头而笑,“老样子。”
“你说了不算,夫人说。”
邝夫人抿唇犹豫了一下,“有效是有效,结合不周炉的八重混炼法,王爷比前些时候精气神好多了,只是这些仙株的成本……”
“得了。有效就行了,三块二毛五,全卖给你们了!到时候差人过来取就好。”
天领主瞪了邝夫人一眼,邝夫人也不让步地回瞪过去,盛花容见状适时圆场道,“女王这份情义,天域难以忘怀,若是女王有什么喜欢的晶石矿物,丹药法器,尽管跟我们提便是。万万不要客气。”
邝夫人颔首道,“贵妃说的是。”
“这么说来,还真有一些。”慕容舞曦摸着下巴,微微思索,“上回在梦溪学府见到的会飞会斟茶的饮料杯子挺有意思,不知天域能不能做出差不多的?”
“自是可以的。”邝夫人是出身机括世家的内行人,一听就懂,“把功能部件设计好,能源晶石往上一装,不止能端茶倒水,洗衣刷碗、打扫收拾、甚至杂耍下棋也不在话下呢。”
慕容舞曦合掌道,“好!这个好,省得没人陪我玩儿,整天无聊得紧!”
一众人都忍俊不禁,笑作一团。盛贵妃笑意盈盈:“女王是童心未泯呐~这下好事成双了,天领主按时按量服用仙株,没准大有机会恢复至巅峰之期呢。”
邝峥嵘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笑,“承贵妃美言了。”
盛花容又道,“那各位都别站在这儿吹风了,先去太极殿落座吧,就等你们两家了呢。”
慕容舞曦从她千娇百媚的脸上轻轻扫过,不经意道:“有劳贵妃亲迎了。皇后怎么样了?”
“皇后姐姐年关去城郊祭祖的时候,不小心感染了风寒,身体还有些抱恙,无奈不能第一时间与诸位相迎。不过她捎我跟您道一声歉,琳儿也每日都在榻前侍候汤药呢。”
“贵妃教导有方,公主殿下才这般贤良端淑,孝心仁厚呐。”她说着,抬步向那灯火辉煌的高殿而去。
“哪里。我资历尚浅,哪儿懂怎么带孩子,都是皇后姐姐平日里多有指点,才教得好啊。”
路上寒暄了几句,来到太极殿门前,里面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北面是象征最高权势的太极殿,太极殿尽头才是封禅塔。
广场内热闹非凡,里头的人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三品以上世家的人基本上都来了,毕竟没有人会乐意错失这个无论是寻姻缘觅良婿、还是扩大人缘人脉、或是一不小心就攀到高枝更上一层楼的绝佳机会。
除了他们,其余人皆已按座就位。圣上一向重视受封王族之间的关系亲和,年夜饭里,一品世家总是会和皇族合在一张大长方高桌上一起吃饭。
其他世家关系近的则三五成群合成一桌,围绕着中央的一品世家,众星拱月般环周摆席。年夜饭后,后面的筵席才是各家各姓面前各摆一张席,分桌而吃。
圣上青阳枫坐在方桌最北端,见他们进宫,热络地起身相迎,全员到齐,宴会的烟火才齐齐点燃,火树银花照亮了整个夜空。
觥筹交错间歌舞升平,盛世昌平下彻夜笙歌。然而其间有一道奇异的风景,便是别人家都是拖家带口的,多的一家能占五六个席位,只有空悲鸣空宫主是孤身一人上桌吃饭。
北溟王不知在哪摸错了个酒杯,喝了一口就开始犯迷糊,瞄到一边的空悲鸣在垂首吃菜,说道:“空宫主啊……什么时候也找个伴儿,一块儿来参宴呢。”
“……”不止空悲鸣愣了一下,其他人听见也皆是一顿。
说这话不对吧,也不是。人家空宫主确实正值大好婚龄,说对吧,看空宫主那副山遥水阔淡泊明静的模样,又感觉哪里怪怪的。
一桌人忽然陷入了迷之沉默,直到南溟王哈哈笑道:“王弟,你喝错酒了?”
北溟王浑然不觉:“是么…?不知道……”
王妃濡雯一边抚着他的背,一边看向幽雨寒用眼神示意。幽雨寒懵了一下,往身上一摸,想起这衣服根本没有口袋,又很无奈地看向鲸濡。鲸濡熟稔地在腰间玉佩上一找,三两下翻出醒酒药递过去。
王妃把药丸放入茶杯里泡温水,给北溟王喝了下去,一切动作动静微小,都在不言之中。
空悲鸣垂目微微一笑,“不急。多谢北溟王好意。”
虽然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亲王级人物,但各家亲王的孩子要是再大几年,都跟自己一般年岁了。所以于情于理,空宫主都是不会像其他几位亲王那样称兄道弟的,只以尊称相呼。
北溟王喝了解酒茶,听到他的话神情有点疑惑茫然,不难看出似乎想问:我刚刚说了什么?
“……”幽雨寒面无表情地给他夹了一个菜,“父王,这菜不错。”
青阳枫也笑着圆场道,“诶,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上一回是谁来着……水渊?”
忽然被点名的南水渊抬头呆了一下,“嗯?呃……咳,意外,失礼失礼。”
玉灵筝听着挺稀奇,水域的人大都不能喝酒,这个精明的老狐狸居然也能这么不小心拿错酒?
还没察觉出来喝醉了?
可惜上一次自己没来,没能见到这一幕,可真是错亿。
不过玉灵筝又想起在梦溪学府给南水渊包扎那会的境遇,就觉得还是算了吧……省得被某人发酒疯波及无辜。
但北溟王敢关心问候别人的终身大事,却没有人敢来问他家的姻缘大事。
幽雨寒天生一张冰死人的脸,拒人于千里之外,鲸濡又时时刻刻陪同在旁边,一副筑起高墙睥睨众生的审视表情,即使北溟王慈眉善目、王妃也和气温善的,也基本没人敢上来碰北溟的瓷,斗胆问北溟世子的姻缘。
青阳琰起身端起酒盏,过去解围,“我敬师父一杯。”
他走过玉灵筝身边时,还轻轻点了点对方的肩膀。
于情于理,都是该敬这杯酒的。
“噢噢,我也去。”玉灵筝赶紧把筷子上的菜一口咽掉,拍干净手也拿过一杯果汁,跟上去规规矩矩地敬了空悲鸣。
慕容舞曦把玩着杯盖,“既然这酒对水域这么不友好,小朋友们也不兴喝,不如撤下去算了。不然错过一会儿的烟火盛会,可就亏大了。”
“便依女王的。”青阳枫微微摆手,示意旁侧候着的众多侍从收拾杯盏,公主青阳琳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轻轻扯了扯圣上的衣角,小声地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盛贵妃就坐在她旁边,有一瞬的惊讶神色,随即又恢复往常的温柔笑意,并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