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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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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方琼收起他的大长腿开始优雅地泡茶,刘伯明把前来八卦的副总堵在门外,顺便给杨泓倒水:“你怎么来了?”
杨泓仍被那句话惊得犹如五雷轰顶,以致头发似在无形中竖得老高,他震惊的视线在方琼、刘伯明之间转换。
方琼一脸无辜道:“你不要看我了,我跟你哥百分之一百的几率是不合的。”
杨泓:“???”
刘伯明抓起抱枕捂住方琼的头,挤开他,在风中凌乱的杨泓身边坐下,轻声道:“小泓,你听哥解释。我不喜欢男的,方琼他只是嘴突然发贱而已。”
杨泓说:“那他为什么这样说?他吃饱了撑的冤枉你?”
“对呀?”方琼挣开刘伯明的枕头,一脸戏谑的表情看他:“为什么呢?”
刘伯明遭受着两人目光,深吸一口气还没开口,就听杨泓问:“方琼哥,你为什么说你跟他不合?”
方琼说:“因为我一般都是攻啊。”
“什么是攻?”从小没有接受过其他感情的杨泓很疑惑,刘伯明怒道:“方琼你个灾舅子别教坏我弟弟!”
方琼发觉事态有些偏,刘伯明高血压也快气出来,便起身拿起自己的限量款包,亲和道:“我先走了,小泓,方哥与你同在。旅游玩开心。”
杨泓笑道:“方哥再见。”
话音一落,方琼风似的离开,出门时看到副总和财务疑似忙碌地看东西。
办公室里,杨泓眼神将刘伯明打量一遍后,问:“什么是攻?”
刘伯明:“……”
他气得发抖,把锡兰茶放在预热过的茶杯里,而后拿出一瓶牛奶,咬牙道:“一个名词而已,不要再问了。小泓,你只需要记住,我不喜欢男的就行。”
“真的?”杨泓不太信地翻着手机,“不过百度说这是男性性|爱关系中的一种,攻属于进攻方,受是被动方。”
刘伯明:“……”
“把你破手机扔了!”
片刻后,杨泓坐在沙发上温顺地喝着锡兰奶茶,绅士道:“刘总。”
疯狂敲键盘骂方琼的刘伯明从电脑后探头,一脸想杀人:“干嘛?”
杨泓被刘伯明这自家白菜被猪教坏的神情吓了一跳,笑着说:“你真帅。”
刘伯明眉心微动,正色道:“当然。”
杨泓憋笑。
晚饭两人没回家吃,在附近找了个烤肉店大快朵颐。烤肉店的鹅肝和菠萝,杨泓一人吃了不少,在车上摸着圆滚肚子说:“明天几点的飞机?”
刘伯明说:“十二点半飞海拉尔,五天四夜,陪皇上你玩个够。”
内蒙古的辽阔大草原,五天四夜,杨泓想想都觉得兴奋,但隐隐的兴奋里最高兴的还是跟刘伯明一起。
车里放着十来年前最火的影视歌曲,轻快大气的歌声似将杨泓拉回充满蝉鸣的盛夏幼时。
杨泓耳边充满着歌声和朦胧影子,他端详着在城市霓虹光影里穿梭的刘伯明,脑海中闪过下午有条帖子里一个人说的话。
【朋友,你没有生病,你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车上音乐还在继续,在那句女声的你是风儿我是沙高|潮处时,刘伯明发觉被注视,侧头笑道:“小泓怎么了?一直看我。”
刘伯明笑起来很英俊迷人,尤其是在温暖街灯的变换下,他高挺的鼻梁和嘴唇是那般性感。
杨泓心顿时就跳快了,脸颊也有些发热,故作镇定道:“刘总,你的品味很独特嘛。”
“小时候你最喜欢看这个电视剧了。”刘伯明继续看路,深邃的眼眉聚在光里,“整天跟着唱。”
杨泓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说:“有吗?”
刘伯明“嗯”了声,便开始跟着歌声哼起来。
他磁性的嗓音混着歌声似在无形中打开了杨泓心里一扇名为孤独的门,门里坐着的是被刘伯明遗忘了不闻不问七年的小杨泓。
回到家,刘伯明再次检查行李,防晒物品、运动服、旅游路线、身份证和银行卡等,杨泓就坐在电竞椅上看刘伯明转圈收拾行李箱。
杨泓越看刘伯明忙碌的背影越觉得这人身材不错,且这快奔三的成熟男性有股别样的魅力。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杨泓就愣了下,吃西瓜的手也跟着顿住。
“小泓你怎么了?”刘伯明看杨泓叉着西瓜出神,以为是什么东西少收拾了。
收拾东西热,刘伯明只穿了个短裤,轮廓明显的腹肌随走动明显,杨泓脸一红,转头看电脑说:“没什么,你东西收好了?”
刘伯明把墨镜装在杨泓书包里“嗯”了声。
翌日清晨,杨泓还在睡就听刘伯明在耳边打电话,他扯过蚕丝被蒙住头。
不一会儿,刘伯明来推他:“小泓,小泓。”
游戏少年杨泓昨夜三点才睡,现在正是迷糊的,翻了个身说:“怎么了?”
刘伯明剑眉深锁,说道:“哥哥有点事,得先去趟公司。”
一听这个,杨泓瞌睡醒了些,看了眼手机说:“很急吗?都快九点了。”
刘伯明为难道:“前天签的单子货有些瑕疵,我得去看看。等会儿你先去机场等我,我处理好事情就来。好吗?”
杨泓抿了下唇,说:“那你快点。”
刘伯明笑着说:“会的。我把行李拿上,等会儿在机场汇合。”
“别,”杨泓说,“你还是把我的给我吧,这样我到了先去托运。”
“好。”刘伯明摸摸杨泓的头,“哥先走了,记得吃早饭。”
刘伯明走了,杨泓也没了瞌睡,玩了会儿手机起床洗漱。早饭依旧是香菇猪肉馄饨,猪油在清香的葱花汤里划开,皮薄馅大的馄饨飘在碗里。杨泓觉得不够,又拿了六只虾饺在微波炉里热了。
吃完早饭,杨泓拿上自己的行李打车到了机场。
办理完托运,过了安检,时间已十一点。
这是暑假开头,不少人去旅游,杨泓还是着急,可看手机上刘伯明说的马上到又有些发慌。
十一点二十七,杨泓给刘伯明打电话发消息,但没人回。
十一点四十五,杨泓给刘伯明打了三个电话,每个都没有接。
十二点,广播说开始登机,刘伯明电话终于通了。
“小泓,哥哥对不起你,”刘伯明焦急又愧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嘉康那边想多买几批支付设备,但得去工厂看,哥得陪他们。”
“这次旅行可能去不了了,下次哥再陪你去好吗?你先回……”
“不用,刘总。我自己去。”杨泓冷冷地打断刘伯明的话,关了手机径直登机。
杨泓依着登机牌在商务舱找到位置坐下,他看着窗外的盛阳,身旁本该有人的地方如今却是空荡。
空中飞鸟驶入云层,金阳朗照万方。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青岛经停。
广播说不用下飞机,杨泓在座位上枕着U型将手机开机。
空姐送来餐食和毛毯,杨泓道谢。开餐盒时发现手机里刘伯明这神经打了十二个电话,打到自己上飞机前他估计才想起飞机起飞没打,继而开始发微信。
微信二十多条,三条六十秒语音,杨泓看得脑子都快炸了。
微信消息多是道歉,什么哥哥错了,小泓别生气,公司实在有事走不开,下次一定陪你去哪儿哪儿玩的话或者原谅我的话,活像个傻逼。
刘伯明道完歉又想劝杨泓回去,最后发现劝不动就说自己处理完这边事情一定尽快来陪他。
语音消息也无趣,不是哥错了小泓别生气就是自己后天处理完事情就来。
一看到这个杨泓更是气,还后天?后天自己都启程在草原上了,还要你来陪吗?早些时候干嘛去了?说好陪自己又不守信用,杨泓看到这些消息简直快气炸了。
叮当猫:【我自己去,反正有导游了,别管我。】
消息发出去不过三分钟,刘伯明催命的电话就打来了,杨泓实在烦,奈何刘伯明这人是挂了又打,挂了又打。
期间还发消息叫杨泓接电话,杨泓同学正在气头上,才不听这个,直接拉黑电话。
电话被拉黑,微信又发来了。
叮当猫:【不想接。】
几长串消息来,说来说去都是那几样,杨泓看得心烦,可烦躁之中又有些期待刘伯明的消息继续发。
公司有事不能来,也不是谁的错,杨泓知道,但他就是生气,生气刘伯明不跟自己一起。
很快,刘伯明最后一条语音发来。
【小泓,哥哥不是故意不来的,是真的公司有事走不开,等哥处理好这边事马上就飞过来陪你好吗?你想玩什么哥都陪你,快把哥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他语气有些疲惫像是经历了什么身心折磨,这语音的背景音很空旷像是躲在什么安静地方说的。杨泓还没说话,刘伯明的三万转账又来了。
【好好玩,如果顺利后天早上你就能看到我了。】
后天早上?杨泓心里更烦了,要那么久,老子都死僵硬了!
他退了钱把刘伯明微信拉黑,关了飞行模式开始吃饭打消消乐。
后面两个多小时的飞机行程,杨泓睡着了,U型枕护着他修长的脖颈,他干净的长眉微拧在一起。充满少年意气的眉心聚着愁意,似在梦中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梦影如万花筒般交换,机舱里的沉闷味道将杨泓带回了小时候的初夏。
初夏黄昏后,树荫遮天的柏油路上。一唇红齿白的男孩坐在自行车横杠前乖乖吃雪糕,而他身后的是则是位长相俊朗的十五岁少年。
“哥,你要吃雪糕吗?”杨泓穿着奥特曼凉鞋,腿吊在自行车上晃悠。
“哥哥不吃,”刘伯明说,“你晚饭想吃什么?”
细碎的香樟树影子洒在两人身上,杨泓说:“酸豇豆炒肉沫。”
刘伯明笑道:“好。”
刘伯明载着杨泓买了菜回家,千禧年建造的楼房不高,内里格局小而精致。有些楼梯陡而窄,累得杨泓上楼时不想走非要刘伯明背着,刘伯明无奈只好背着杨泓提着一大包菜爬五楼。
家不大,两室一厅整洁干净,进门左手边是鞋柜,下面堆着一排拖鞋。
刘伯明换下破烂的棕色凉鞋,凉鞋上的补线与他已经洗褪色的初中校服此刻挂在抽条少年身上有些滑稽。
杨泓的奥特曼拖鞋会发出绚烂的光,他穿上就嘻嘻哈哈地往屋里跑。
厨房几平米,狭窄又闷热,刘伯明穿着短裤蹲在地上择空心菜,杨泓拿着玩具车跑进来坐在地上玩。
刘伯明起身切肉朝杨泓说:“去看电视。”
杨泓仰望着刘伯明摇头,他手抓着哥哥发线的短裤裤腿,摇摇手里的玩具车:“陪我一起看。”
刘伯明道:“小泓听话,哥要做饭。”
杨泓不听,蹲在厨房放米的小角落里背对刘伯明玩。
炒菜时,排气扇不给力,厨房顿时弥漫起呛人味道。刘伯明只好把杨泓关在厨房门外,但这小孩实在粘人,他趴在厨房的磨砂门上一个劲喊:“哥哥。”
幸而时间掐的准,刘伯明烧汤时,廖静和杨建军进门。
“哎呀,幺儿。妈妈回来了,快过来。”
杨泓听到声音,大喊着妈离开厨房门。不多时,一家三口在客厅看电视的嬉笑声在老旧的楼房里回荡。
吃完晚饭,刘伯明洗碗、扫地、拖地,杨建军坐在沙发上抽烟玩手机,廖静敷面膜看电视,杨泓在沙发上跳来跳去。
刘伯明洗好拖把和一家人衣服,杨建军灭了烟,说:“带你弟进屋做作业。”
刘伯明点头牵杨泓进屋,兄弟俩房间大,放了两张单人床,床中间是书桌。
两人一人坐一边写作业。
杨泓把加减法题扔到刘伯明面前,说:“哥我不会。”
刘伯明看了眼十以内的加减法,说:“昨天才教了你的。”
杨泓微撅着嘴,手指弹着买青蛙王子宝宝霜送的塑料玩具。
刘伯明微叹口气先放了自己作业,把杨泓拉到面前,杨泓就势掰开他的手坐在他腿上。
窗外弯月初升,香樟树清淡幽香飘在窗台下的少年记忆里。
梦里刘伯明耐心讲题的声音与现实里的广播声音重叠,唤醒了沉浸在童年记忆里的杨泓,他疲倦地睁开眼,下意识看向旁边,奈何这座位一直是空的。
杨泓失望地移开视线下了飞机。
到海拉尔时是下午七点多,塞外苍茫,金乌不下。
手机里,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和公司副总发来的微信,其中还夹杂着方琼和徐上虞的。
杨泓烦得要死,跟方琼和徐上虞说自己平安下了飞机了事,至于刘伯明,气头上的杨泓并不想理他。
手机上有刘伯明订的酒店入住人信息,杨泓根据信息找到接送车回了酒店。
酒店离海拉尔古城不远,房间明亮大气,站在十六楼窗边可将不远处的蜿蜒河景一收眼底。地平线与天穹接壤,飞鸟掠过,夕阳斜照人间。
坐了几个小时飞机的杨泓已累得不行,洗了澡将手机关机就上床睡觉,再度醒来已是十一点多。
北方草原夜里温差大,杨泓醒来时空调吹得他冷飕飕的,下床撒尿都险些没站稳。
外面热闹的世界杨泓一个人不想去,他才打开手机准备点外卖,一个陌生电话就又打进来。
看IP归属地杨泓就知道是谁,他挂了,这个电话又打,这般重复三次后,杨泓只得接了。
“小泓,酒店说你进了房间就睡觉是不是不舒服?”刘伯明疲惫怅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车流与转弯灯响的滴答车落在杨泓耳朵里。
“关你屁事。”他划拉着这附近的外卖,但看来看去都没有什么好吃的,不是羊肉就是牛肉,就是各种鸡腿、猪脚饭。
“还在生哥哥气?”刘伯明语气很轻,很温柔就像春风一般。
杨泓在看一家叉烧饭不想说话。
手机那头刘伯明沉默了很久,又说:“明天签这个单子,除了损耗到手有三十来万。哥想等你回来考了驾照,添钱给你买个车。”
这话要是换了旁人说不定会缓和脾气,奈何杨泓这人从小就脾气倔,加之平日里刘伯明对他又是有求必应,供得跟祖宗一样。
买车这事根本打动不了他的心,他在乎的是车吗?
是刘伯明说好了跟自己一起出门旅游,临到头却抛下自己不来的违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