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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活要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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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应该都会在大曲林住,但拓给你开了酒店,准备一大早就去送沈星和舅舅。
他给你买了部手机“最近这哩事多,我不在嘞附近,你要时时刻刻都抓这我,听么得?”
“拓子哥,阿星跟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那个毛攀,你不要理他,离他远一些。”
“么的事喽,人都出来噶,不会再见他勒。今嘞猜叔和陈会长吃饭,我肯定晚些回,你莫等我哩,早些睡。”
你笑着拉了下他的腰带“没事就别回来了,反正你也不爱回家。”
但拓的手摸着你的腰,把下巴顶到你的额头“要的嘛~”
他从身后抱着你,渐渐的你的眉头拧了起来,“等,这些天忙活,我拉你克买些好吃嘞带回去给阿妈,我也怪想你哩,多陪陪你要的吧。”
风吹的窗前的纱帘翩翩起舞,盖过了闷哼的低喘。
但拓走后你扎起长发就去了大曲林医院,出于同情,这几天你在但拓出门办事时总会买些甜水给兰波带过去。
你还没走到医院门口就被两个本地男人拦住,他说的话很快,你听不出口音,但是从他的眼神你知道他们的本意。
你来大曲林并没有带枪,你有点紧张,你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准备往医院里跑。
一个牙齿满是黄垢的男人一把拉住你的胳膊,你用力的挣脱他,毕竟是男人,你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他把你往怀里搂,你突然觉得害怕,从前那些肮脏的过往像暴风雨一样砸到你的脑子里。
你捂着头死死的蹲在地上,还没等反应过来就一把被拉了起来。
“阿姐,么的事吧?”兰波拍了拍你胳膊。
他出门买饭时恰巧看到你,来不及多想冲上来把热腾腾的热粉扣在了男人脑袋上。
那男人被揍的嘴角裂开来,还想过来钳制住兰波却被同伴一把拉走,末了狠狠的淬了一口离开了。
“你的手没事吧。”你拉起来他的手看了看。
他摇摇头,拉着你走进了医院。他拿过你拎的甜水放到桌子上给你搬来椅子“阿姐,以后哩别来了,你长得漂亮,危险。”
你确实被刚才的事情吓得不轻,你不敢想如果刚才不是兰波,你会发生什么事,等但拓找不到你时他会不会发疯。
果然自己还是不够小心,在三边坡一个女人独自走在大街上都不安全。
西图昂的情况已经不太好了,兰波小心翼翼的握着他小小的手。
“阿姐,你可知我已经没有一个弟弟了。”他边说边失落的看着西图昂,泪水沿着脸颊掉到粗糙的床单上。
你走过去拍拍他的头“我知道,我的男人也失去了他的弟弟。”
原以为来到三边坡你已经被原住民的冷漠所感染,但其实你的共情能力还是没有退化。你想到当初但拓失去貌巴的时候是否也是这般心碎,那时的你没有陪在他身边,在这种杀人都不眨眼睛的地方手足之情弥足珍贵。
“我一定要杀了毛攀。”兰波发誓
傍晚兰波说什么也要把你送回酒店,他怕再出意外沈星也会怪他。
走到半路的时候你的手机响了,是但拓打给你的。
“小媳妇儿,嘞在做啥子。”
电话声音很大,你还来不及小声但拓的声音就跑了出来。兰波听出了但拓的声音,他看了你一眼,你难为情的别过头。
“我刚吃完正回酒店。”
兰波看了你一眼,表示你在撒谎。
“咋这个晚?”
“没事做嘛,就快到了,你不忙吗。”
“刚到起饭店嘛,猜叔勒让我和小柴刀在车里等电话,估计嘛得晚些回克,你先睡噶。”
兰波在一边你实在不好意思继续聊下去
“好喽,我上车去勒,等你到酒店我再挂掉电话,你么的害怕噶。”
兰波还在看着你,你明白,他是在质问你为什么要欺骗但拓。你没办法,从他比了个嘘的表情。
听着电话那头他和小柴刀一言一语的对话,你们两个默默的走着,眼看着到楼下了你示意兰波回去吧,不用再送了。
还不等你摆手,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你突然停住,把手机放在耳边询问“但拓?但拓!”
除了丝丝拉拉的杂音并没有人回复你。兰波看事情不对马上快步走到你身边把手机拿过去听了听。
“是枪声。”
怎么会是枪声,今天是和猜叔一起去出事情。“可达班和陈会长没有矛盾啊!”
“陈会长?他们一伙人么的好勒东西,毛攀就是他的狗!”
毛攀?毛攀!
你们对视了一瞬间就好像都懂了,你焦急的抓着头发“兰波你先回去,阿姐自己想办法。”你知道兰波有多恨毛攀,你不想刺激到兰波。
沈星已经回国了,猜叔所有人都去了饭店,在三边坡你举目无亲。你有些无力的垂下双手,定了定,你开始翻找自己背包里那个褶皱的名片。
你打电话给觉辛吞警官,你哀求着他希望他能救救但拓,救救达班。你知道他想要沈星替他做什么,你表示你可以代替沈星,你明知道你这条贱命在达班的地位哪里比得上沈星,但是如今也别无他法,只希望你的苦苦哀求能换取但拓一条命,你做什么都可以。
那天晚上你没有回酒店,被兰波拖着你回了大曲林医院,他说现在沈星不在了,沈星的好兄弟有危险,你是他唯一留在三边坡的朋友,他要替沈星保护你。
你坐在椅子上焦躁的扣弄着指甲,有些倒刺你觉得碍眼被你扯的直流血。你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病房外来来回回推过八次急救,你在脑中设想过好多种但拓会以什么状态被带到医院。
过了很久你终于收到了觉辛吞的消息。
人已经出来了,生死不知。
出来了就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嘛
收到消息没一会,达班的人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大曲林医院,你在兰波的病房里看着浑身湿漉漉的但拓心疼极了,你一时也分不清是水还是血迹。
知道人还活着,你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不过你依旧什么都做不了,你什么都没法做。你想去问问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你的男人隔着一层玻璃躺在那里生死未卜你却不能冲过去看一眼,因为这里是三边坡,因为但拓语曾经重心长的告诉你,在这里的男人如果被别人发现心里装了一个女人,那么那个女人八成会有危险。
你不怕有危险,只怕但拓会被你连累
兰波站在你的边上看着但拓问“阿姐,你想不想杀了毛攀。”
没得你回答,电话突然响起,你看了看是但拓的号码。
“拓子嫂,你还在哪里耍嘛,快来医院喽,拓子哥快不行喽。”那边细狗大哭着喊叫“你还要不要勒拓子哥喽!”
是细狗拿他手机打来的
“又做啥子嘛,内个短命嘞又闯啥子祸?”你克制着情绪对黄毛喊到,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被毛攀那勒狗日的头都快打掉喽,死死的按在水哩不得喘气,差点淹死!”
“好的嘛,我马上过去。”
你挂断了电话,知道但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眼泪才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你当时怕极了是刀伤和枪伤。
人还在就好。
兰波听你电话里口是心非的话似懂非懂,他不明白明明你这么着急,为什么装成这个样子,但他看你哭的那么伤心,知道你不是口中说的那么绝情。
隔了一会你收拾好心情和衣服风风火火的赶到但拓病房,细狗看到你赶来有点高兴。“嫂子来喽。”
你看着但拓惨白的脸,手指被泡的发白,眼眶不禁变得通红,明明都哭过了,但是亲眼看到他这样还是心疼极了。你背过身不想让别人发觉,可惜恰巧猜叔打开门走了进来,撞见你。
该死的,不明白眼泪咋这个不值钱
你愣了一下,苦笑着向他点下头。
“但拓伤成这样是我没考虑到的,不过看你这么在意他,我也能放心。”猜叔板着脸走了进来。
你索性顺势抹了把脸“猜叔,求你给我勒讨个公道,莫说在意不在意,我们家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但拓死喽,我们家都嘞饿死。”你走过去锤了但拓一拳,黄毛忙的拉住你“我勒命真就这么不好,嫁给这么勒短命货。”
你哀怨的看着但拓随即颓废的坐在地上,哭诉着但拓死了你就没钱花了。猜叔不再说话被你吵的有些烦,他揉了揉头叫黄毛把你带出去。
你哪有身份留在那里,哪怕是但拓的媳妇。
你孤零零的站在大曲林医院的天台上,你今天突然想到如果但拓真的不在了你该怎么办。你无依无靠,在三边坡这种地方女人甚至不如冷冻的牛肉值钱,但是如果回到中国你又该去哪里呢,你迷茫极了。
但拓与你,你以前总觉得什么爱不爱的太遥远了,现如今他不知不觉的占据了你太多的位置
你越想越烦躁,没由来的一阵恶心,你干呕了两下什么也没吐出来。狼狈的靠着墙坐下。
你觉得好像是哪里不对。
你总觉着三边坡的日子好像比中国要快上许多,以前下课时哪怕要去打工补贴学费,但起码会有一些休息的时间,在三边坡接二连三的事情对你来说都是从未接触过的复杂,你连捋顺一些思路的时间都没有。
你想了想,当时毛攀是和沈星一起被关在伐木场,所有人都咬定毛攀死了,是但拓拿着毛攀的吊坠回来才劝的陈会长出手相助的。和但拓一起去营救的是陈会长的手下州槟,就是他当时谎称毛攀死了
如果,如果没有沈星在伐木场,没有达班的人横插一脚,那么死在伐木场的就真的只有毛攀了。
难道亲舅舅会杀了侄子?
你不敢确定自己的设想是否能成立。
但这里是三边坡,有些事情也未必
你回到病房时房门紧闭,里边黑压压一群人跪到地上,应该是在给猜叔赔礼。看起来今天的鸿门宴是毛攀给陈会长惹了一个大祸,所以当初陈会长这个当舅舅的能狠心扔他一个人在伐木场也不是不可能。
“你是谁?”一个陌生男人拿枪抵着你的腰。
你回过头,他的肌肉比但拓还大。他看了眼病房内谈判的猜叔和陈会长,距离你又靠近了些,压迫的气氛充斥走廊。
“我是哪个?这里边躺勒是我男人。”你翻了个白眼。
“但拓是猜叔的人,他会娶一个中国女人?”
“你在勒问问问!你又是哪个?我倒要问问你们我男人好好嘞一人,就是被你们害嘞,哪个狗日勒我真想杀了他。”
他就是州槟,应该是觉得我真的是猜叔这边的人,如今因为但拓和毛攀的事已经得罪了猜叔,没必要再惹其他麻烦。他收了枪,跟我点头示意抱歉。
“大哥,你应该是勒大人物,你晓得勒个害我男人不?”
“什么意思?“
“不晓得可个狗日的断我财路噶,我男人死喽哪个给我钱花?昨个他出门说陪猜叔克陈会长吃饭,原本我想那勒都是大老板噶,他好好表现会赚大钱嘛”你用手指点了点玻璃,“看得出这个狗日勒也坑坏了陈大老板噶。”
州槟眼神里闪过一丝哀怨,你要的就是这个瞬间,他认同你的话。
“莫要在这胡说了,看在猜叔的面子上你走吧,”他转身打断你
你骂他无趣,随即离开了。
或许,今晚医院的所有人,都在盼望同一个人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