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半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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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和公主一样，算是这个社会的稀缺资源。
一朝攀附，陪嫁丰厚。不但自己锦衣玉带，居住豪宅，岁享八百石禄米，连父母子女都各有封赏，实在是财源滚滚，一本万利。
跪跪老婆算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正正应在此处。
候选者四面而来。王府门前大排长队，一时热闹无比。
负责拣选的王府长史和承奉，第一天就被各类奇形异状雷得头晕眼花。
李知微当作笑话讲给我听。
我盯他半晌，阴阴一笑。
他大惊遁出。
夜深后躲躲闪闪溜回卧房，逡巡半晌，又前后里外细细察看过，方满腹疑惑睡了。
次日一早，我率人将他堵在被窝里。手一挥，众人一涌而上，揭开被子将他拖将出来。还未张目，热腾腾的巾帕覆上，正欲抗议，已有人捏住下颚，塞了一撮青盐进去，一只手拿了杨枝替他漱牙。七手八脚，霎时将他收拾得干干净净。又一涌而出。
另一队鱼贯而入。锦绣袍。白玉冠。最后捧来妆粉，替他薄薄敷了一层。
众人目瞪口呆。
我慢慢踱进，亦不觉眼前一亮。
这厮素日嘻皮笑脸没个正形，不想绝色如斯。
工正所趁夜在王府门前搭了座丈余高台。
一大早，台前挤满候选者，城中百姓亦扶老携幼凑热闹。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来迟的王府属官急着入内应卯，在人群外跳足。
终于，府门大开。
年轻的右承奉登台演讲。大意为：王府招婿的三大条件，家世和年纪两条不存争议就不再浪费口水。唯人物俊秀一项见仁见智分歧过大。为消除大家的错误认识，有必要统一标准。王府特意为大家提供这项标准的实物，请仔细观摩。与这件实物差距过大者自行回转，否则以堵塞王府交通罪重处！
声音好嗓门大，带着内官特有的尖利，极富穿透性。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万众瞩目，超模李款款登场。
人群发出巨大的牙疼似的吸气声。呆过之后，候选者霎时散得七七八八，只剩几个自信心爆棚的家伙死撑。
事后李知微有了个外号：李半城。
谓其一登场便比下了半城人。剩下半城？那是女人，没有可比性。
长史仪卫们工作量骤减，对李知微好感倍增，人人见了都笑眯眯的极为亲热。
王府门前多了若干无知妇孺守候，探头探脑，只欲一睹李半城丰姿。
李知微抱怨：“这下子怎么出门？”
又抱怨：“女人倒也罢了。怎的连男人都笑得这么古怪？”
我摇头。这厮没有一点超级明星的自觉。
那都是粉丝啊粉丝！
李知微手上多了把折扇，时时掩面。眼波流转，愈显姿容绝世。
睹者几欲成狂。
我瞠目。
天才啊！这不比墨镜更拉轰！
各路英才汇萃王府参加海选。
经政审、面试、笔试，再验过掌纹，最后只剩下三人参加终极PK赛。
承奉司择定吉日，恭请父王母妃前往验货。
范忠人如其名，一向忠心耿耿，我倒是不担心他会在里面搞什么猫腻。只是时日愈近愈是忍不住好奇。
邀李知微一探究竟。他大摇其头。
不待分说，一把拖了便走。
三快男规规矩矩站在面前。
想是受了标准的影响，人人唇红齿白，乌发玉肤。看见传说中的李半城，纷纷低下头去。
我心下暗叹：“是哪个王八蛋说传奇是拿来超越的？”
“你确定不参加？”
“不参加。”
“出自真心？”
他正色：“绝对真心。”
我暴怒：“既然不参加，在此作甚？”
他叫屈：“你带我来的。”
“带你你就来，你几时这么听话了？”
胡搅蛮缠一番。
心中暗愁。
我那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嫡姐，再有十余日便要回府了。
珠玉在前，不免将旁人衬作了瓦砾。
不如毁尸灭迹先？
李知微大大打个喷嚏，他心有余悸，慌忙折扇掩面，眼波四下一转。未见人迹，方才放心。
转头寻我，见我似笑非笑，他浑身一抖，惊道：“世子又欲作甚？”
我叹息道：“你放心。总不能真杀了你。”
我临着一张字帖，气定神闲。
南风侍立一旁，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真不把李公子找回来？”
“佳人倾城。莫非连南风亦心向往之？”
南风脸红：“奴婢只是觉得，李公子在时，世子爷开心了好些。”
我停了笔。
是啊，什么时候，这个家伙竟这么重要了？
李知微风一样卷进来，力竭倒地。
左履右袜，内衫扯掉好几块，露出大片玉似的肌肤，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南风吓了一大跳。
我好整以暇，慢慢临完最后一笔，方道：
“来人，将这人丢去府外。”
居然敢留书出走！
李知微强挣着爬过来，抱住脚央求：“好人，求求你老人家饶过小的，让小的留在府中罢。丢出府去，小的还有活路么？”
他一早便出了王府大门。
一路躲躲闪闪遮遮掩掩，将将行至闹市，正想取道去码头，忽有人大叫李半城在这里。
人群潮水一样涌来，潮水里裹挟着无数只热情洋溢的手。
粉丝们疯狂起来，有哪个偶像吃得消。
他也只好落荒而逃。
再再慢得半步，怕是连半片内衣都剩不下来。
——李知微悲愤控诉。
房中剩我一人。
将北风叫了进来。
“北风，此事你办得甚好。爷很满意。”
北风激动地红了脸：“北风愿为世子爷赴汤蹈火。”
李知微等闲不再出门。
闲暇时揽镜自视，常喃喃自语：“跟以前没什么分别嘛。”
百思不得其解。
我冷笑。
在以前那个世界，多少超级巨星成名前姿色平平，扔人堆里都找不着。
一朝成名，便为绝世尤物。
这个世界娱乐匮乏，人们八卦之心尤甚。越神秘低调，越兴趣高涨。
稍加推动，举城若狂。
我心情愉快了好些天。
嫡姐回府。
似乎比以前有所改变。
我前前后后绕了两圈。
嫡姐顿足道：“可是要作怪了？”
我佯作失望：“跟以前一样嘛。”
小姑娘大发娇嗔。
天真如昔。
极好。
随父母一同去预定未来姐夫。
快男们鱼贯而入，比前次更紧张。
其实皇家选婿，从来只得一项标准：找一个光鲜好看的软柿子，让公主郡主们捏起来顺手。
所以规定了种种繁缛礼节，不过为褪尽柿子上那层硬皮，免得涩了公主们的牙。
只是世间诸事，难以尽遂人意，常常事与愿违。
三选手实力相近。
父王犹豫难定，询问母妃。母妃亦十分为难。
两人商议良久，竟转头向我。
我唬了一跳。这等大事居然交予稚童来定，太过离谱。
最后只得建议：不妨另行遣人暗地查访三人家庭，细察家风。重点关注邻里风评以及有无丑闻轶事。
在此之前，命这三人继续学习礼仪好了。
父王颇以为然，唤范忠近前，令其自去安排。
月余后定了郑应儒，乃一小城富户之子。
婚期定在了二年后。
自然是我的意思。我只说舍不得嫡姐，想她能在王府多留几年。
父母一则舍不得长女，一则挡不过我胡搅蛮缠，只得应允。
郑家自然无有不应。
算是皆大欢喜。
郑小子年方十五，人如其名，十分温文尔雅。看他久了，会脸红低头。
应该是枚好柿子。
诸事遂心，不觉匆匆一年。
这日长史来见父王：朝廷遣来册封世子的使者已至驿站。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半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