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死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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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黑衣人悍不畏死，拼死前突，堪堪杀至第二层，身上已带了好几处伤，力竭倒地，尤自双目圆睁，满面不甘。
阵内侍卫抢上，刀锋雪亮，只向他身上不住斩落。
不过片刻，黑衣人或死或伤，只剩下了寥寥数人。
有人终于胆寒，转身欲逃。
外围轻骑迅速合拢，已是无路可走。
终于，一名轻骑跃下马来，一刀刺下，了结了最后一个垂死的黑衣人。
众人怔了一怔，不由自主，齐齐爆出一阵欢呼。
谷口，伊讷文一人往来纵横，刀光出没处，血肉迸溅。
远处欢呼蓦然响起，谷中黑衣人不觉俱朝谷外看去。
小小的圆阵仍然大致完好，阵中安安稳稳停着顶小轿，阵外倒满尸体。
箭羽密密麻麻，插得满地皆是。
圆阵内外，不管是护卫还是王府侍卫，人人满身血汗，却什么都顾不得了，但凡还有口气的，只是欢呼呐喊。
谷外的黑衣人已经尽数覆没。
由始至终，两群人终究未能合拢。
隔在中间的，不过是一道窄窄隘口，竟如天堑般不可逾越。
那人高高矗立于尸山之上，胸口起伏，往后略一回顾，面上露出个微笑，尤如死神一般。
收割了无数生命的长刀，仍旧吞吐着妖异的红光。
谷内黑衣人不觉都停了手，只抬着头，呆呆望着这一切。
就这么失败了么？
就这么活着回去接受自家主子的怒火？接受任务失败的惩罚？
这样天大的事情，成了是泼天的富贵，如果败了，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没有停顿太久，几乎只是一瞬间，剩余的黑衣人发出一声喊，向着尸山冲去，手脚并用，只是向上爬来，向那个死神一样的男子扑去。
人人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冲过这个隘口！或者便死在这里！
血肉和成的泥沼，滑腻不堪。
有人爬得几步，扒着残肢断臂倒了下来，后面的人便踩着他身体向上。
人人满身血污，眼睛恶狠狠地放着光，便如修罗恶鬼。
隘口附近，望去竟如地狱一般。
伊讷文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到底是人，不是钢铁铸就。战了这一程，只觉胸口血气翻涌，隐隐作痛。握着长刀的手，已有些微发抖。
他俯看着那些向他爬近的人，一个个染满了血污，已看不清面目。他亦并不关心。
这些人舍生到此，不过为了他身后那个人。
是谁，长成什么样，都没有什么分别。
他只知道，有着这样心思的人，一个都不可以活。
他忽然笑了。长刀扬起，如闪电掠过。
谷外的欢呼声已经消散，所有人转过头，只敬畏地注目于隘口。
人人肃然，不能出声。
吴箴紧紧握着双拳，浑不知自己指甲已深深陷入肉中，刺出了血。双目潮湿，心中激荡得厉害。
他仰首向天，喃喃道：“世子，你看到了么？这一柄无双利器，终于淬成了！”
在血肉和残肢垒就的小丘上，伊讷文大呼鏖战。
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到，眼中望去只是血红一片，只是一重重冒出的人头、手臂或者躯干。
他只是挥舞收割。
有人落地未死，尚长声惨呼，有人短促一叫，就此没了声息。
此起彼落，杂着大呼怒骂、马匹嘶鸣。
只刀锋掠过的风声永不停歇，伴随始终。
不知何时，连谷内的黑衣人亦沉默下来，只是奋力向前，拼尽最后一点力，向着那个人，那个终点挣扎而去，杀人，或者被杀，求一个最后的解脱。
渐渐什么声音都似隐去了，只剩那一声声刀锋入肉的钝响。越来越是清晰，似回荡于天地之间，重重击在众人心上。
远处轰隆一声巨响。是卫所军队的传讯火箭。
他们已经朝着这里来了。
如雷一般，瞬间惊醒了所有人。
军队来了！
已经不可能再撑下去了！
随着第一个黑衣人转身奔逃，剩下的所有人顿时崩溃，四散狂奔。
甚么都顾不得了，甚么都不管了。
只是要离开这里，离开高处那个魔鬼，那个死神化身的男子！
伊讷文茫然四顾。
视野所见，已经没有目标。所有人都在迅速远离他。
他下意识朝前追去。才一迈步，眼前一黑，向前便倒。
身后有人赶到，紧紧扶住他。
他软软靠在那人身上，恍惚道：“左承奉大人，我现在，可以侍奉世子大人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死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