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是一条鱼》万恶耳朵

8、找

　　方群和大学损友合开了一家小型的会计师事务所，有几个固定客户帮衬着，运营还算稳定。为了降低运营成本，十来个人的小事务所压缩在老城区一套改装过的旧公寓里，连老板的办公室也是简单用独立浴室那种玻璃门隔出来，进了门从老板到职员一览无余。

　　这种结构，既是员工的不幸，大概也算是员工的福利——特别是两个老板都相貌堂堂，更是成倍增加了员工八卦的乐趣。今天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八卦，哦不，工作日。

　　“噗呲……噗呲……”Lisa向对面的Jennifer打信号，“冰山今天怎么回事？居然迟到了！”

　　“是啊，你看他，胡子都没刮，而且穿的是polo衫！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不穿西装的样子？”

　　“前阵子不是说冰山失恋了嘛，还休了那么长的假……”

　　“可是，那么久了，照冰山这种个性，再失恋一次也该恢复了吧……”

　　“说不定咱们老板是个意外的纯情男呢。”

　　“怎么，你动心了？正好啊，老板空窗期呢……”

　　“才不要，工作狂什么的，最讨厌了……”

　　“嘘——你们两个，干事啦，女王上来了……”

　　“老大早。”“老板早。”……

　　林岳的眼神隐在金丝眼镜后：“还早，快吃午饭了，你们几个的报表呢，下午就要送出去，到时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哦……”Lisa几人吐吐舌头，各自躲进座位。

　　看着办公桌后假扮沉思的拍档，林岳皱皱眉头，别人看不出来他还看不出来？这人魂早就不知道飞到第几重天去了。

　　此时，桌后假扮沉思的方群内心正在面对一个他刻意忽视了一整晚的问题：“……吻了，我竟然吻了一条鱼，还是蓝色的阿凡达……不不，不完全算鱼，不过是个蓝皮肤的小孩……小孩，那就更不对了……他到底成年了没有……不管成年没有我都吻了，为什么啊……我竟然吻了一条鱼，还是……”

　　而在当方群在漩涡中撞墙捶地不能自拔的时候，小鱼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开始了第一天作为人类的空屋探险。

　　小鱼从软软的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对着床边的穿衣镜打量：“？”他慢慢靠过去，抬手想覆上镜子里的脸，被冰冷的镜子挡住，“不对，不是这样。”他转开头走出卧室，想寻找什么，是什么呢？小鱼站在房门口环视客厅，

　　“吃的。”

　　小鱼加快速度来到餐桌边，张开嘴使劲喝气——什么都没吃到。他眼神里闪过慌张，站了一会，试着低头往盛着食物的碗够了够，吃到了❤。小鱼的脸越埋越低，最终杵进了和脸差不多大的碗里。
　　等把碗底都舔干净，突然觉得还是少了什么。他开始慢悠悠的在屋里转悠。这里，新的；这间，没有；这间，来过了；这间，没有；这里，也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那里！小鱼突然发现了公寓大门……他走过去，轻轻用额头敲着门，门没有任何反应，加力一撞，“咚”，疼……抬头打量深酒红色的大门，摆动双“鳍”，没动，再使劲摆，还是没动——上不去啊。

　　小鱼于是走开，又在屋里寻找起来，不时转回门前，撞一撞，摆一摆手。

　　直到太阳斜射的时候，小鱼累了，趴到沙发上，仰着脖子盯牢那扇门……

　　“咔嗒。”门开了，小鱼望着门后进来的人，暗暗开心：“找到了。”

　　方群进门，一眼就看见沙发上的小孩充满惊喜与好奇的望着自己，脸蛋、鼻尖上还花里胡哨的糊着食物残渣。

　　方群想笑，心中却又同时涌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又酸又疼的感觉。他喉咙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一天的挣扎与混乱，在与小鱼静静对视的几秒中，消逝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