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是一条鱼》万恶耳朵

28、帐

　　唐米赶走陈立峰的第二天，事务所工作正常进行，下午也没有人再来送点心。

　　2点，唐米望望门口，没人，很好。他暗暗松口气，集中注意力做事。

　　2点30，门外过道想起脚步声，唐米拉起警戒支起耳朵——很好，是楼上邻居下楼。

　　2点47，有人推门，唐米抬头——还好还好，只是个找错门的。

　　3点13，“唐米，冰山找你。”Lisa过来通知。看看屏幕上还差一半的账目，还是回头再说吧。

　　“老板。”唐米走进方群办公室，眼睛不知道往哪放，只好看地面。

　　“嗯，现在不忙吧？”方群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搂住坐在怀里的小鱼，坦然的向唐米，“麻烦你帮我个忙。”

　　“？……好。”方群几乎从来没找人帮过什么忙吧……

　　“小鱼，来，让Tomy来教你。”方群把腿上的小鱼放下来，站开，“麻烦你教他玩一下电脑——从开关机教起，其他的，教他打打牌吧。我这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方群说完出去搬来张办公椅坐到一边，很是公事公办的面孔。

　　“哈？哦……”唐米一头雾水，还是乖乖走到电脑那边，他可不敢抱着小鱼坐，以前看不出来不是他的错，现在还不懂，就是成心找死了。

　　“方群……”小鱼紧张的看着方群出办公室，还好没多久又进来，这才放心的坐回大大的老板椅，差点陷进去，屁股又往前扭几扭，才稳稳挂在边上。

　　“小鱼，我们先从开关机开始……”唐米站在小鱼身后，刚弯下身，感受到一旁射来的寒光，又自觉的退了退。

　　方群把眼睛躲在文件后，不时偷偷看一眼，心里遗憾的叹口气……HG公司给的时间紧，由不得他花时间手把手教小鱼弄这个……

　　“小鱼现在求知欲越来越强，要不要给他请个家庭教师——算了。”看着唐米和小鱼两人窃窃私语的样子，方群果断打消这种想法。

　　那边小鱼倒是学得认真，不时传来Tomy的声音——

　　“点这里，对，双击……”“双击就是……”“这个不能按，别……”“orz……我们从头开始……”

　　小鱼其实学得挺快，下班的时候，他已经在与唐米的合作下，玩通了几局纸牌，看着纸牌一张张弹下来在屏幕上划出层层叠叠的抛物路径，小鱼觉得很神奇，他开心的够过去拉拉方群的手腕：“方群，方群，来看。”

　　方群凑过去看一眼，哦，纸牌：“嗯，很不错。加油。”小鱼的脸对着屏幕，脸上是充满成就感的喜悦光彩，方群看着这样的小鱼，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柔软的蓝发，心也在这飘着冰冷秋雨的天气里温暖起来。

　　方群办公室陷入微妙的宁静，唐米看看方群，再看看小鱼，没出声，悄悄的推门出去。

　　回到座位，累了一下午的唐米把脸搁在桌面上长叹一口气：“唉——原来冰山老板也能有那种表情……如果那个痞子露出那样的温柔神情——”唐米打个冷战坐起来“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回家回家。”

　　他浑浑噩噩的收拾完桌面，端起杯子准备去厨房倒杯水——不停的说了一下午，现在已经是口干舌燥。正大口灌着水往回走：“咳……小鱼！不要——”

　　小鱼从唐米的位置跑开，拉起正在锁办公室的方群，笑得一脸自豪：“方群，我会关电脑了！”

　　“嗯，小鱼很聪明。”方群锁好门，转过身摸摸小鱼的头，认真的表扬他。然后任小鱼拉着往大门走。经过化作雕像的唐米身边时，方群停下来：“Tomy，今天辛苦你了。”说完和小鱼走了出去。

　　下班后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此刻又有一个人端端正正的坐在位置上默默垂泪，对，还是我们的Tomy童鞋，手捧半杯热水：“我的数据，还没有存盘……”

　　隔天，陈立峰依然没来，唐米也没空关心这个，直接在方群的办公室陪着小鱼泡了一天……如此过了两周，唐米在公司已经换了个新身份，陈立峰却一次也没有来过。

　　唐米差不多快忘记这人了，只不过偶尔远远经过某个蛋糕屋的时候，心里哼一声：“切，果然是随便拿人开涮的痞子。”

　　事务所最近不算太忙，方群干脆另外找了个实习生暂时接替唐米现在的工作，请唐米做了小鱼的家庭教师——唐米这孩子心思单纯，做事也认真耐心，关键是几天处下来，发现他跟小鱼还挺投缘，方群左思右想也只放心他了。

　　上午教小鱼认认字，下午给小鱼讲讲数学，他还正正规规的去买了几本小学教材和参考书，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

　　不过其实也没多少事儿，因为只要老板不忙，家教的活儿也都是老板抢着干的。每到这个时候，唐米就有点百无聊赖了，开始还能带带实习生，这两天实习生做事情已经上路，也就没有唐米什么事儿了。说起来也怪，忙的时候忙得觉都没时间睡，满心的抱怨，可一闲下来，却又觉得浑身不对劲。想来想去，只好备课，两周下来，小鱼的教学计划写了厚厚一叠。

　　方群看着唐米这样认真，心里暗暗赞赏，又有点愧疚，毕竟唐米本职是会计师，让他做小鱼的家教肯定是大材小用了。踌躇了一下，还是觉得等小鱼先入门，以后专门给小鱼请一个，这阵子，只好委屈唐米了。

　　这天唐米又在位置上写“备课笔记”，完全忽视小鱼还在学小二数学的事实，研究着网上下下来的小六数学教案——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写教案已经成了唐米的兴趣——手头的书猛的被抽走，唐米莫名其妙的抬起头，

　　“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来人看着手里的书：“数学，六年级上册——小朋友，这么乖，还自学数学呢！六年级数学很难的哦~~~”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故意嗲起的声音刺激得唐米一身汗毛立正抗议。

　　“神经病，你还我，那是备课用的。”唐米不想理他，可是不由自主的就想回嘴，好像嘴不是长在自己身上。

　　“唷，小孩儿还当上老师了，小朋友教小朋友，可别把人教坏了。”此人歪站着，来回翻书页，哗啦啦的声音弄得唐米那个烦。

　　“烦死了，你到底干嘛来了？”坐着和一个站着的人讲话，感觉气势矮一截，唐米干脆站起来，故意冷着脸，可惜实在是憋不出冰山老板的零度气场，只好把脖子昂得高高的，摆出一副小斗鸡的架势。

　　“小孩儿，想我了没?”谁知这人根本不应战，而采用太极八卦绕把话题绕了出去，“我还挺想你的，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唐米觉得跟这人没法沟通，想骂回去觉得已经没什么意义——一拳打在棉花上，怎么可能解得了气呢，干脆闭了嘴，咚的坐回去，不看旁边这无赖。

　　“你不出声我当你答应了，晚上下班直接来店里找我。”这人继续自说自话，毫不在意。突然话锋一转，“小孩儿，带我见见你们老板吧，账务上的事情，想请他帮个忙。”

　　“……哦，你等我问问。”所以说唐米是个公私分明的好同志呢，他耷拉个脸，还是起身了。一看，两个老板只要冰山在，女王出门办事儿了。一般业务方面都是靠女王，现在女王不在，那就只能找冰山了。

　　“进来吧。”唐米推开门，喊斜靠在自己桌边的人。

　　那人依然晃晃悠悠走过来，步子一歪一歪，唐米微微皱眉头：“果然是痞子，谈正事还这么吊儿郎当。”

　　经过唐米身边时，他凑到唐米耳朵边，小声说：“太紧了，放松点。”

　　唐米先是一愣，随即脸腾的红了，转头瞪着那人背影，给气憋得话都说不出来。

　　方群这才从文件里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又看看门口的唐米，看唐米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无所谓，说了声“你好”，就静等对面的人开口。

　　“蛋糕。”小鱼看见来人，倒是先出了声。

　　“呵呵，小呆子，今天没蛋糕了。”办公桌对面的人有些好笑，弄半天，因为蛋糕记住自己了。

　　方群听他叫小鱼小呆子有些不快，办公室气温顿时降下来，这时门口的唐米赶紧插嘴道：“老板，他就是上次找到小鱼的人……”

　　方群一愣，回想一下，似乎是有个人跟自己打了招呼，当时注意力根本没在这上面。后来这人来送蛋糕，他只当是在追哪个雇员，也没多管……于是站起来认真的说：“上次的事情非常感谢。”

　　“哦，不客气。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陈立峰，是小区街角蛋糕屋的店主。”陈立峰笑着伸出右手。

　　方群和来人握过手，听陈立峰介绍情况。原来陈立峰不爱算账，其实蛋糕店经验没什么复杂的事，就是收入支出的问题，可他就是懒得管，只做自己的蛋糕，所以想问问有没有这种帮算账的业务。

　　方群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种蛋糕店的收入支出数额都不大，要用他们对大公司那种业务收费标准来算，实在是不太划算。从抽屉里翻出个U盘，说里面是个记账软件，装电脑里就能用，其他事情……他看看唐米，“有事情就叫Tomy帮你看看吧，费用方面——”

　　“我们员工去吃蛋糕，麻烦你给个折扣，免费的更好……”一个无奈的声音插进来，原来是林岳回来了，身后缩着一堆女职员，个个笑得贼兮兮。

　　“哈哈，这有什么问题，那谢谢你了。”陈立峰大笑着站起来，又与两个老板握了握手。

　　唐米看他那笑容，只觉得看见一只偷到鸡的黄鼠狼。

　　陈立峰回身，也不管唐米现在有没有事，直接拉着他：“走，过来帮帮我。”

　　唐米不愿意，看看两个老板，一个已经埋头工作，根本没看见，一个低头擦眼镜，眼皮都没抬；其他人呢，看那一排暧昧的笑容，唐米直接忽略掉。

　　“你那小眼镜是要擦多少遍啊~~~~~~~~”唐米在心中怒吼着被陈立峰拽出门去。

　　等到了陈立峰家里打开笔记本插上U盘，弹出来一个文件夹：

　　“【快乐主妇】家庭记帐理财软件4.88 家庭主妇的好帮手”

　　“哈哈哈哈……”唐米大笑，真解气。

　　“……被小看了“……陈立峰吸口烟，看看唐米开怀的笑容——“呵……”无奈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