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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第一百四十七回 ...

  •   掌中肌肤柔滑,有热水和体温,渐渐从冰凉变得温热。禇良旖念丛生,心中俗欲起,竟是舍不得松手。而穆阳一言不发呼吸浅浅,似乎有意无意的,都在纵容她。禇良双眼直直盯着水下,心中天人交战,手也渐渐滚烫起来。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掌柜咳嗽了两声,方低声道:“殿下、长史,晚膳送过来了。”
      禇良如梦初醒,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匆匆忙忙起身,走出内室,拉开一条门缝。
      掌柜低声道:“春柳的人已在院外布防,清涟姑娘也到了,在外间歇着。”说话间将食盒递了过去。
      禇良微微点头,掌柜纳闷她的手怎么都带着水?禇良已然道了谢,缩身入内,用脚后跟踢上了门。
      这里头透着古怪,掌柜久在皇族身边,只当是那位六殿下发了脾气,才叫身边人失了分寸,自是两眼一闭只做不知。

      却说禇良回到小厅,将食盒里的菜品都摆上桌了,仍有几分心不在焉。这不是彩鸾峰上,彼此只是孩子,再亲近也无妨。如今都长大了,几次欲言又止的,都知道彼此情深重重。她心疼穆阳受凉,帮她暖脚是一回事,后面的动作便是轻薄,可谓登徒子,非但不该,更是对穆阳不尊了。
      禇良罕见地失了分寸,就站在圆桌旁,懊悔之余,更是不知所措,满脑子杂念纷呈,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冷汗爬满头。

      穆阳等她走出内室,才深深吸了几口气,拿起帕子自己擦了。禇良一时没了影,她心中庆幸,自己赤着脚去取了软绣鞋,穿上后静静坐着,满面飞霞。
      当初滞留彩鸾峰上,天寒地冻的,和禇良挨在一处,可那时候两小无猜,哪有越矩?这些年知道了彼此的心意,却碍着时局,默契地不去戳破。不久前,被这呆子握住双脚,她说不清那一瞬是羞涩多些还是恼更多。
      穆阳自问,是喜欢和她亲近些的。自从晋州回来,在外人面前禇良恪守着为人臣的礼节,见面行礼告退行礼,几乎滴水不漏。私下相处,即便亲近也守着分寸。
      今夜倒是隔了这么些年,第一次见她生出气恼,脸都变了。
      如此一想,穆阳便不恼了。她换了衣裳,深吸口气走出内室,先瞧见那呆子双手扶着圆桌,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穆阳怕她再多想,又实在羞涩,便如常走过去,在主位落座,道:“我可饿坏了,快开饭吧。”
      今夜太冷,两人又没特地要什么,掌柜便按她们素日的喜好,寻着暖身的送来。
      一碗熬得浓稠的羊汤,椒抓鸡片,两小碟解腻的素菜,宣软甜香的板栗糕,搭配得当。穆阳将她的不自在看在眼里,轻道:“坐吧。”
      禇良根本不敢多看,拉开椅子落座,也只将目光放在自己的眼前。这一餐于两人来说,皆是久违的拘谨。穆阳固然是刻意不去提,禇良也只能靠自己慢慢找回平常心。
      待至六七分饱,穆阳离席洗漱。她是挂念禇良的不自在,便耐心等着。这份心思没有白费,禇良还是在着人拾掇后,鼓足勇气走进内室。
      穆阳松口气,轻声道:“着人给家里递信了?”
      “是,清涟姐姐带着春柳的侍卫已经到了,明日一起回家。”禇良低着头,脸上还是流露出了慌张懊悔,话也说得十分没底气。
      “好。”穆阳的几分恼此刻也尽数消了,她填饱了肚子,去了心中的犹疑不定,浑身暖和,在床榻上坐着,柔柔望着禇良,半晌后方道:“别想了。”
      禇良忙忙抬头,撞到了穆阳的双眼。她带着几分无奈,余下皆是私下看自己时的温柔,没有怪罪。羞愧自然还是有的,她却更知穆阳的心意,别开眼低声道:“殿下。”
      不过两个字,日日都听无数遍,穆阳却听得出禇良的懊悔,是对自己的看重。她定了神,不再多想,轻声道:“你我之间,我都明白,你别解释,也别再想。”
      她轻声叹着:“丑时都要过了,我快睁不开眼了。难道你还不困么?”
      禇良重新看过去,怔怔望着她,又变成了呆子,先是摇头,后又点头。
      “倒是是困还是不困?”穆阳无奈,但还是慢慢问。
      禇良终于想透了,却分不清此前是否沉浸在那双眼里的温柔而不出,叹道:“困了的,臣去更衣。”
      换过寝衣,回来的时候禇良还想着自己去外间榻上睡,哪知穆阳竟亲手给她打了地铺。
      “你再陪我说会儿话。”穆阳已然躺下,亦放了帷幔,语调带着几分萧索怅惘。
      禇良依言躺下,吹熄提着的灯,黑暗笼罩下来,这才让懊悔羞恼都不必隐藏了。她深吸口气,道:“殿下,臣待殿下……臣不是刻意的。”
      “我知道,也不怪你,我想的是别的事。”穆阳心里是欢喜的,她明白禇良的看重,但有更要紧的事,她道:“过些日子便是大典,今次在京官员除非告病,都是要去的。可按规矩,我得伴驾左右,你没办法与我一道。”
      禇良得了宽宥,这才彻底安了心,琢磨片刻,道:“臣少说话,按礼官嘱咐行事就对了。”
      “便是如此。”穆阳心下略安,又道:“方才你就给我布菜了,自己没动几口,能行么?”
      禇良又红了脸,她哪有心思吃饭?只道:“臣不怎么饿,能行的。”
      穆阳不用看,大抵也想得到她如今的情形,也就不再问了。小院里静静的,渐渐困意浓厚,彼此各自睡去。
      翌日清涟来接,见两人都黑着眼睛,也不敢多问。待回到府中,穆阳自回寝殿,随意咽了半碗粳米粥,就去补觉了。
      而禇良更是让肖筠拿了一大碗素面,吃完和穆阳一般,回屋睡下,直到傍晚。

      醒后,肖筠将云熙递的帖子帖子拿过来。禇良看罢,是云熙约她于两日后同去丰源阁,她要做东请客。
      禇良拿着名帖看了又看,一时想不明白云熙怎会选到丰源阁?那地方可比百珍楼还要贵一些。看帖子里的意思,至日大典前,付琴和云熙都忙得不行,好不容易凑了日子,又知道禇良是闲着的,便定好包间,大伙一起热闹热闹。
      一转念,便又想到昨晚,她摊开手,一时仿佛又握住了穆阳的脚掌,柔滑软绵。
      正自浮想翩翩,肖筠在窗下轻声道:“长史,还要睡么?”
      肖筠问了好几遍,禇良才回过神,问:“怎么了?”
      “殿下差人来了两趟,请长史醒了去内书房。”肖筠松了口气,她再不醒,怕是第三趟请的人就要到了。
      禇良先应下来,要了盆冷水洗漱,换上衣裳,披上斗篷,低声道:“田皖那边怎么样?”
      “我去过了,我专门等着陈夫人醒来,陪着说了两句话,才走的。午后吴大娘也来探望陈夫人的,长史睡得正沉,我便做主没来叫醒长史。”肖筠几句说完,道:“长史昨夜里没怎么睡吧?”
      禇良应付着只说太忙,让她不必等自己,便从后门去了内书房。
      清潮守在外面,远远望见她,便迎了出来,低声叮嘱:“殿下睡醒后如常,本在寝殿歇着。暮时康王府递了帖子,殿下看完,一言不发过来,临帖临了足足两个时辰了。”
      “殿下叫我过来,便是为此?”禇良暂且想不到康王是为什么事,却见清潮面色古怪起来。
      “小褚长史莫怪,殿下没让我去请你,然殿下这般,我等难以放心,便自作主张了。”清潮低声解释完,又道:“小褚长史,我守在院子,殿下那边,便拜托你了。”
      禇良心中担忧,哪里会怪她?只恨自己睡太久,忙答应了,脚下走快了些,几步便到了门口。
      她抬手敲了敲门,好在穆阳还肯见人,她低声道:“进来吧。”
      禇良推门而入,顺着光影走近,果然满地豆腐宣,皆是写满了字。她蹲下身一张张捡起来,穆阳头也不抬:“清潮,不必捡了,待会儿端盆炭来,烧了就是。”
      禇良的动作停了一瞬,又继续下去,轻声道:“臣喜欢殿下的字,殿下既不要,便赐给臣吧?”
      穆阳抬起头,心念一转,便知道是清潮请她过来。昨夜熬了太久,禇良比自己更费神,这些烦心事,她本想隔一段再告诉她。但人都在眼前了,穆阳何必再瞒着?她的脸色垮下去,眼底的晦涩都涌上来,轻声道:“禇良,骨肉阋墙,我算体会一二了。”
      禇良不动声色,先收拾了满地的纸,都在外间放下,才行至穆阳身前,道:“臣能看康王的帖子么?”
      穆阳从一堆纸里翻了出来,递给她。
      锦缎封面,题了烫金的字。落款亦客气,只是愚兄,而非爵位。禇良取出内里的折页册,翻开了细看。
      文辞华丽,引经据典的,关键在于,康王府以永嘉的名义,也请了玉麟班,自冬月初九至十九,于王府唱戏。康王延请穆阳,共商科举一事,万请她赴约。
      心中一算,是至日大典后开始。禇良沉吟片刻,便知道康王打了什么主意。
      弘康十八载的女科,主考官是柴希玄,一应诸事仍是礼部为主,穆阳居中糊名,却是皇帝的特旨。女科后,因刺杀一案,穆阳避嫌,再没叉手过礼部的事。
      后来皇帝自己开了口子,让三王、穆阳参与朝政,督办各部、寺、督军府。而礼部,是皇帝分给了梁王的。他奉旨出京巡查各州州学,亦是因担着礼部的名头,才名正言顺的。康王哪里是想商讨科举,分明是想延续上次科举,趁机架空梁王,在梁王回京都前,先拿了礼部,再借此得柴希玄罢了。
      “柴太傅今年有大半年都不怎么管事,礼部事宜都是祖朝安负责,而此人和康王是走得有几分近。康王的算盘打的,真以为我看不明白么?”穆阳点明要害,带着几分鄙夷,道:“怕是下一步,更要借此为由,拉拢我与他一道。真让我左右为难!”
      “殿下是伤心过甚了。”禇良身处其中,却用局外人的眼光看待,既看清康王居心,便有办法对付。她道:“梁王无心朝局,谁人拿了礼部、主持科举,于他都是好事。臣这般猜测,对么?”
      “起码如今来看,是对的。”穆阳便是因康王居心,而无法收敛情绪,只好不停地写字,让自己凝心定神。
      “既是这般,殿下先发制人吧。”禇良近前,从她手中抽出笔,就势弯下腰,在纸上写了下来。
      穆阳边看边觉得这是破局之法,眼神一亮,一时兴奋,握住了她执笔的手,侧头抬眼,道:“禇良,明日你与我一起进宫,此事宜早不宜迟!”
      禇良一边小心拿着笔,以免涂在穆阳身上,一边颔首道:“是!”
      一桩烦心事去了一半,穆阳复又坐定,叹息道:“我早知道会是如此,但事到临头,还是……心中难过。”尤其昨夜她才定了一桩事,今天便见康王的帖子。
      但此前二人推演数次,皆知康王人在局中,是心思最重的。今日他果然最先有动作,虽有法子能推脱了这一次,但在康王心中,怕是留下裂痕,难以弥合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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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正常周1、3、5、7上午11点更,在榜插空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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