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十字架》十月未末

19、坦白(二)

　　真正的身份。
　　艾诺微微的皱眉，然后才低下头示意诺告诉他。可是他的心里却是不以为意：什么真正的身份，这根本就是岔开话题。

　　诺看着艾诺不情不愿默许的样子，心口隐隐的蔓延上不安，可是要说的还是要说。

　　“我其实，”声音顿了顿，诺伸出手指抬起艾诺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大大的琥珀色眸子清澈微红，因为那里刚刚流过眼泪。

　　诺看着艾诺的样子忽然不舍的说了。

　　如果听自己说完，他会不会吓得当场就晕过去，或者是狠狠的骂自己一顿。
　　恩，如果是骂自己一顿的话就更好了，那样至少证明他不怕自己。

　　“是什么？诺先生。”艾诺本来心里还是在不服气的，可是看到诺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他就把声音不由得放低了放的柔和起来，还伸出自己的手把诺的另一只手轻轻握住，语气缓和的像是刚刚他并没想闹别扭，“怎么回事？”
　　“艾诺，我爱你。”低低沉沉的声音轻缓缱绻。
　　“……啊？……。”艾诺呆呆的发出了单音节，然后才微微的皱眉红了耳垂……什么啊……。

　　“所以，”诺看着艾诺的睡衣下摆处因为坐姿而弄出来的细微褶皱，一动不动的感受着自己身边的这个人还存在自己身边的气息，“我必须告诉你，我是‘血族’的王，也就是所谓的吸血的生灵，也就是……吸血鬼。”

　　诺说的极慢，已经变成墨黑色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直视着艾诺。像是在担心艾诺听不清一样，语调低沉缓和。艾诺本来小心翼翼的温热着诺的手背的手指僵硬下来，嘴巴微微的张开，盯着自己因为身体感觉到的冰冷而迅速变得浅紫的指尖，微微的颤抖。
　　心跳的速度慢慢的像是暂停了一样，呼吸也搁浅下来，视线却迅速的模糊起来。

　　血族……，吸血鬼……。
　　……吸血鬼……。
　　脑子里还想不到那是什么，但是意识记得，心里也是清楚的。

　　艾诺没有一点意识，眼泪却紧跟着扑朔扑朔的掉下来，砸在诺也已经变得僵硬的手背上，诺想要抬手去安抚一下艾诺，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完全僵硬的没有力气，于是诺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艾诺的眼泪不停地从溢满水光的眼眶掉下来。
　　一滴一滴以一种太过清晰的轨迹在自己眼前，慢慢的坠落下来，诺移开视线浅浅的呼吸，胸口那里开始撕裂起来的疼，可是却是紧握着拳依旧不再说什么。

　　这样安静的过了好一会，等诺以为艾诺是不是哭得晕过去了再把视线移到艾诺的脸上的时候，看到的却依旧是一张被泪水弥漫模糊起来的清秀面孔，眼睛里被泪水模糊的看不出情绪，只是唇瓣死死的抿着，五指也紧紧的握着，一看就是气得不行的摸样。诺声音喑哑，“艾诺。”到嘴边的话太多，到最后也就变成了那个人的名字，好像就这样喊一声就能安心不少。

　　为什么只是哭呢……。

　　“别哭了……。”诺敌不过艾诺那种无声的控诉，心里慌乱仓促的掠过的感觉竟是‘好在艾诺不怕自己’这样的庆幸。
　　“……。”艾诺不说话，看着诺只是无声的掉眼泪，安安静静的那种任由眼泪自己流着，毫不关己的可怜模样，就连表情也没有，只是浑身僵硬的不像话。
　　“艾诺。”
　　“……。”慢慢的哭出声了。
　　“不要哭了，想要打我一顿或是骂我一顿吗？都可以的。”已经是苦苦哀求对方了。
　　“……。”艾诺双手捂住了脸，眼泪却依旧从指缝不停留出来，就是不说话。
　　“艾诺……。”诺凑过去想要把它抱在自己怀里，实在是看着他这种模样太心疼了。可是手指刚刚触碰到对方的肩膀却就被狠狠的躲开了。
　　“走开！”

　　看来……不是怕自己，而是在生自己很大的气。

　　“艾诺，眼睛会哭坏的。”诺又凑过去，想要把艾诺抹着眼睛的手臂拉下来。
　　“……不，不要你管！”很有骨气的再次拍开对方的手。
　　“可是哭坏了我会心疼！”
　　“……。”
　　“那我就先出去？”诺站起来，看上去再次妥协。
　　“……。”
　　“艾诺，我爱你。”
　　“……。”
　　“我爱你，艾诺。”
　　“……。”
　　“我爱你。”

　　说着断断续续的爱语，诺走近把人慢慢的揽在了自己的怀里，艾诺依旧不说话，却也没有挣扎着躲开反抗。

　　刚刚听到的事情，太没法接受了！
　　什么吸血鬼！
　　诺先生怎么会是吸血鬼呢？！
　　可是……
　　这样的话，也确实是被诺先生刚刚亲口告知的啊……。

　　那么普利特神父，教堂里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那些少年们是不是都被诺杀了，还有……还有所谓的抓走脖颈后面有十字架印记的少年，更重要的是，……什么普利多芬，都是骗人的了。
　　意味着自己被骗了……。

　　又被骗了……。
　　神父消失不见，然后遇到的诺先生也是个大骗子！！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那么，说，会一直陪着我的话……也是骗我的了……。

　　也是骗人的吗？……
　　艾诺本来断断续续呜咽的声音变得不受控制，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这样……！为什么骗我！！大混蛋，大骗子！！”像是被荆棘紧紧囚困的可怜小动物，艾诺在诺的怀抱里使劲的折腾，腿也没闲着揣着诺站着的膝盖，眼泪沿着脸颊滑到了嘴巴里苦苦涩涩，艾诺近乎使出全身的力气对抗着诺。没有听见耳边一声声真挚的‘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艾诺，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一早告诉你，可是……我担心你会害怕，会躲着我……。”用着更大的几乎会把艾诺弄疼的力气，诺没有方法放开手，他安抚着艾诺的脊背，然后等到艾诺在自己的怀里渐渐安静下来，才声音低缓的说，“那个时候的你，告诉你这些，你会更加的受不了。”
　　“骗子！我不要相信你了！”艾诺使劲的摇着头，眼泪扑朔扑朔的往下掉。
　　“你会相信我的，艾诺。”
　　“不可能！”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你还可以这么信心满满的说这种话呢……。

　　“我爱你。”
　　“骗子！”艾诺抬手把耳朵狠狠的捂住。
　　“我爱你。”
　　“不要说了！”就算是捂住耳朵……可为什么还是听得见……？
　　“你会相信我的……。”诺倾身在艾诺瞪着眼睛满脸无助悲愤的时候，在他的额头留下轻浅的亲吻，“我爱你，艾诺。”
　　“……。”把脸扭到一边，身子也迅速的挪到另一边，艾诺咬着下唇，瞪着诺不再说话。
　　“明天我们去伦敦吧，我想要告诉你一切。”

　　——————[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