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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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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下移,薄薄的雾气缭绕,一大片光滑白皙的肩背若隐若现,分外勾人。
“丛玥,出去!”小师叔后背紧紧抵住浴桶,低声呵斥。
许是小师叔慌乱的神色激起了丛玥的好奇心,也可能是裸.露在外的那片白皙细腻的肩背太过眩目了。丛玥忽然发现,小师叔脱光了比穿着衣裳顺眼多了。
没了平日里的高高在上,甚至因为羞恼,而显得颇有些惹人怜爱。
听见小师叔威慑明显不足的警告,丛玥非但没有退出屋子,反而往前走了几步。
看清她的举动,司梵清羞愤交加,却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丛玥绕到小师叔身后,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去,纤长指尖轻轻点在他肩颈处,有意无意地擦过肩背肌肤。
“手感甚好。”她干了坏事不知遮掩,还不忘如实评价。
司梵清恼羞成怒,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丛玥脑门上,“以下犯上,不懂尊师重道,滚出去。”手上力道不重,却足以将丛玥拍醒。
脑袋有点懵,人却清醒了不少。
“小师叔,我不是故意的。”
丛玥一只手捂住被司梵清抽得热腾腾的脑门,右手往前一伸,把手里的白玉镯子递了出去,着急解释:“我来送疗伤灵器,活血化瘀用的,顺带跟你道歉,前日我并非是有意害你掉进峡谷。”
闻言,司梵清两眼一黑,肩颈以下全然没入热水里,“丛玥,你……非要挑这种时候道歉吗?”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白皙面容被汩汩热气熏成绯色,尤为显得招人。
“我……”喉咙干涸得将要冒烟了,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丛玥进退为难,不知从何说起。
灵宠不知从何处适时地发出一声“喵呜”的叫唤声,将她惊得一激灵,丛玥搁下白玉镯子,掉头就跑,撞得雕花木门吱嘎作响。
留下羞愤难堪的司梵清把脸深深陷入热水里,好半晌都不敢动弹,唯恐罪魁祸首卷土重来。
丛玥把脑袋埋进被褥里,脸颊滚烫得厉害,额角沁出细微汗珠,彷佛方才泡在热水里的人不是小师叔,而是她自己。不然,怎么会浑身燥热呢。
小师叔惊愕的神情复又浮现在她脑海里,丛玥震惊极了,心底渐渐滋生出浓烈的好奇。小师叔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姿态,会因慌乱而无措,变得柔弱可欺。
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情愫莫名涌上心头,从指尖往里滋长,直击心灵深处。彷佛小师叔那一巴掌并未打中她脑门,而是沉沉击在了她心尖上。
丛玥一夜无眠。
拂晓时分,她睡眼惺忪推开屋门,头重脚轻,脑子却清醒得厉害。她昨夜辗转难眠,阖眸将小师叔沐浴的场景在心底琢磨了数个来回,许是意识到了什么,丛玥羞得面红耳热。
“丛玥。”是纪云卿的声音。
她登时回过神来,面上露出欣喜之色,“师尊,你回来了!”就像雏鸟寻找依靠,丛玥飞快跑上前去,站定在纪云卿跟前。
“三师兄的事,我听你小师叔说了。”
“师尊,魔族……究竟是怎么回事?”事关魔族,丛玥问得小心翼翼。师尊前往青云宗商议应对之策,许是对魔族内部的隐情略知一二。
幼时,丛玥对魔族的情感颇有些复杂,谈不上仇隙,更不会亲近……十年过去,再镂骨铭心的经历亦逐渐被时间冲淡,只剩下零星记忆间或浮现。
“魔族内乱,老魔尊令星泽不知所踪。一月之后,其长女令安继位,昔日与各大宗门定下的盟约便不作数了。”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丛玥了然,前日在魔族地界碰上的那位新任魔尊,竟是令星泽长女。幼时,从未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魔尊的家务事,娘亲生前更是将她护得极好,对魔族内部大小事务只字不提。
她亦甚少有机会见到魔尊本人。
默然片刻,丛玥低声道:“我不知道他还有个女儿。”
纪云卿亦是刚得知这个消息,许是想到了什么陈年旧事,面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惆怅,他斟酌着字词:“你母亲……把你护得极好。”
这是纪云卿第一次在丛玥面前主动提及丛蔚,封锁前尘旧事的木匣一旦被打开,思绪变得纷乱,心下百感交集。
丛蔚明媚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却被他记在心底许多年。
“师尊,”丛玥忽然唤了一声,“上回我们与魔尊交手,她像是有意放我们离开,其中必有蹊跷。”
魔族掳掠修行之人,只为采补,各大宗门尽人皆知。三师兄与小师叔相继被困魔族领域,魔尊为何不趁机据为己有,而轻易放人离开?莫非是识破她的身份了。
“丛玥,莫要多虑。”纪云卿宽慰道,“经此番商议,各大宗门已有对策,想必魔族近日不敢轻举妄动。去罢,你小师叔还在等着你们。”
乍一听闻师尊提及小师叔,丛玥耳根没来由地一热,某些画面记忆犹新,如潮水涌现,脑子顿时热腾腾晕乎乎,说话声音也变得嘶哑,踩在脚底下的地面宛若棉花一般松软轻盈。
“小师叔!”丛玥轻咳一声,微眯起眼笑了起来,试图表现得如往常一样随意。虽说她做了亏心事,气势上却不能先被对方压了一头,不可教小师叔瞧出她形色有异,心里有鬼。
“嗯。”司梵清瞥了她一眼,神色如常,示意她坐下。
丛玥不禁暗自松一口气,小师叔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异样,面色虽是较往日更冷冽了几分,在他身上却是常态。丛玥早已习以为常。
到底是有心事,加之前夜彻夜未眠,丛玥坐下不过片刻功夫,疲乏至极,神不守舍。
司梵清一抬眼,便瞧见她微微眯起双眼,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心尖没来由地一颤。
“丛玥!”他稍微加重语气唤她,丛玥如梦初醒,猛地自座位上站起身来,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师叔,你唤我作甚?”
屋子里顿时噤若寒蝉。
坐在身侧的六师姐轻轻拽了一下她衣袖,压低声音提醒道:“你走神了。”
司梵清收回视线,轻斥一声:“不专心。”
意识到自己失态后,丛玥讪讪一笑,有些难为情地垂着头坐下了。她定是盯着小师叔瞧了许久,视线太过炽热,才会被他发现了。
丛玥心底懊恼极了,这几日睡眠严重不足,头脑昏昏沉沉地不清醒,管不住四处乱瞟的眼睛。小师叔或许又要控诉她,一双眼睛黑漆漆圆溜溜,盯着人瞧时,分外瘆人。
她用力掐了把大腿,迫使自己清醒过来。下手太狠,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司梵清驻足的位置并不远,将丛玥的小动作悉数收进眼底,在丛玥抬眼看来时,不动声色地撇开视线,佯作无事发生。
后半堂课,丛玥好歹没有再神游天际,或是做出一些让司梵清心惊肉跳的举动来。
“丛玥……”
讲学结束,丛玥起身跑得飞快,一只脚刚踏出门,却被司梵清叫住了。身形一僵,丛玥回首朝他瞧来,“小师叔,有何吩咐?”
面上神色虽是从容自若,实则心虚得厉害,念及昨夜小师叔斥责她不懂尊师重道,丛玥唯恐他秋后算帐。
眼见小辈们都相继离开,纷纷消失在视线之外,司梵清才开口问她:“你记得幼时的事?”
前日在魔族的地界,丛玥对周遭路线可谓是熟门熟路,本就形迹可疑;面对小师叔不太明显的质疑,她更是随口胡诌了一个由头,试图糊弄过去。
眼下小师叔追问起来,丛玥做贼心虚,难免怀疑小师叔许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实则司梵清的用意并非如此。他曾因一时愧疚心生怜惜,问及丛玥家里的事。丛玥彼时不走心地敷衍了一句“不记得了”,此事犹不了了之。
不日前,丛玥同他提及幼时曾被魔族捉住,逃跑未遂……两者之间,自相矛盾。
“不记得了。”犹疑片刻,丛玥选择继续隐藏与身世相关的秘密。
眼前的人与记忆里的面容逐渐重合,说话时声音变化亦不大,连道出口的答案都未曾改变。司梵清神色微顿,随即转身往屋外走,无意再追问下去。
“小师叔,你在怀疑什么?”究竟是有些心虚,丛玥追上前去拦住他去路,迟疑片刻,追问道:“你不信我?”
司梵清垂眼看她,纤长眼睫微微颤了颤,又是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足以将丛玥浇个透心凉。
“心虚之人,才会疑心旁人不信任她。”说罢,司梵清撇开眼不去看她,加重语气道:“再者,我信不信的,重要吗?”
丛玥心尖一颤,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好似被什么冷硬的利器刺了一下。她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等她接茬,司梵清已然错开身形走远了。望着那道颀长挺拔的白衣身影,丛玥内心久久未能平静。
她又惹得小师叔不悦了,甚至比以往的每一次更要严重得多。
前日她鬼使神差地摸了一把小师叔白皙细腻的肩背,丛玥心猿意马,有些想入非非。
再见到小师叔,对方形似个没事人似的,丛玥不禁暗自松一口气,强装作无事发生。何曾料到,故事的发展会是这么个走向。
大师姐曾同她说过,不解释清楚,误会只会越积越深。心底亦有个念头叫嚣着让她蠢蠢欲动,追上去,向他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