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债》破嗓就破嗓

6、06 苏婉秋

　　入了冬，京都开始下雪。

　　我渐渐变得渴睡，顾家的老老小小便都开始注意我的肚子，喜鹊一个月里来了好几次，都是来送补药的，我当着喜鹊的面让晓云拿去厨房煎了。有一次药汤送的晚了，端到我手上的时候，顾云铮就回来了，看着我喝药，脸色就开始不好，晚上他看完书，我还没睡，他便拉了凳子坐到床头同我说话。

　　“婉秋，你大可不必听她们的话喝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烛光下，我看着他无奈而隐忍的表情发笑，“怎么能不喝，奶奶还等着抱孙子呢。”

　　他的脸色变了，埋在阴影里，“是顾家耽误了你。”

　　我最恨他跟我说这些，当即便面色一冷，翻了个身躺下，“我累了，要睡了。”

　　背后静了几秒，顾云铮吹熄了蜡烛上了床，屋内顿时只遗清冷的月光照耀。

　　他没有碰我。

　　我进门这么久，顾云铮从来没有碰过我，一次，都没有。

　　顾云铮一直都以为是他对不起我，是顾家对不起我。他逃婚被抓回来的那天，我在院门口等他，嫁衣还未换下，他面容憔悴，走到我面前问我的名字，然后赞我漂亮，比当日他在金銮殿见到的佟妃还要漂亮，如果不是嫁给了他，我一定能进宫当娘娘。

　　他说，“苏小姐，我喜欢的人不是你，想娶的人也不是你，你虽嫁给我可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对不起。”

　　然后他转身走了，我的红色嫁衣孤零零的艳丽着，狼狈的可笑。

　　我庆幸的是，顾云铮一直以为这一场皇恩浩荡的赐婚不过是阴差阳错的巧合，造化弄人，我同他一样都是迫不得已。他不知道早在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开始喜欢他，算计着要嫁给他。

　　那日送到苏家的绸缎弄错了，顾庄的少爷亲自登门道歉，我在屏风后悄悄地看他，心想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他的手指抚过那些如丝的绸缎就像是在爱抚情人的脸颊，这么温柔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我不想进宫，只想嫁一个这样的男人，守着他，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所以我写了一纸密信用信鸽传入了宫。

　　不日，静贵人写了一封家书托人捎回，信里说思念妹妹，我便进了宫，精心策划了一场偶遇的戏码。

　　当今皇上宠爱佟妃，为她在御花园满种木槿，每日辰时，佟妃都会去花园赏花，我便入宫，辰时路过此地。

　　与事先算好的一样，我碰见佟妃，之后，我跪倒在佟妃脚边，听她的命令抬起了头，只一眼便埋下头回话，“民女是静贵人的妹妹，第一次入宫，走迷了路，惊扰了佟妃娘娘还望娘娘赎罪。”

　　佟妃笑，“原来是静贵人的妹妹，苏大人真是好福气，两个女儿都长得这样好。”

　　说完吩咐身边的嬷嬷，“既是第一次进宫，就应该让人好好领着，赵嬷嬷，领着苏小姐去静贵人的住处吧，不要再走错了。”

　　我又是一拜，“谢娘娘。”

　　起身时，遗落了一方娟帕，绣工精致，那是第二天准备进宫面圣的织锦状元的绣品。

　　赵嬷嬷领着我，绕过了皇上必经的几处地方，到了姐姐的住处，她又交代，“小姐什么时候出宫，老奴派人来送送您吧。”

　　我顺从而恭敬的福身，“那就有劳赵嬷嬷了，还请嬷嬷替我谢过佟妃娘娘恩典。”

　　到了屋里，姐姐拉上所有的门窗，桌上有烫好的酒，我浅酌了小杯，姐姐说，“如果那个男人不喜欢你，我会恨自己一辈子。”

　　“不会的，天底下不可能有男人不喜欢苏婉秋。”我说的信誓旦旦。

　　直到拜堂的那一刻，我听到晓云小心翼翼的在我耳边说，新姑爷带着一个青楼女子逃婚了，我才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直到第二天顾云铮被抓回来，站在我面前同我说他喜欢的不是我，我才为我愚不可及的自信和自以为是的聪明感到悲哀，我破坏了我喜欢的男人同另一个女人的姻缘，我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而我最害怕的是，顾云铮，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