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债》破嗓就破嗓

4、04 苏婉秋

　　纪文春这个人，眉目含春，长着一张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脸，他有时候开玩笑便说，苏婉秋，你当初赶我，莫不是怕我抢走你的如意郎君？

　　我笑，“我倒不怕你抢走了他，反正我们的关系这般要好，若是他属意于你，我高兴都来不及。”

　　我和纪文春交好的事情让顾云铮很是意外，因为之前很多次他从外面回来，都会听见下人说，少夫人今日又将状元爷纪大人给堵在门外。

　　可是他从来不管，这是自然。

　　说来纪文春这个人也怪，我这般不待见他，他倒来得勤，也着实聪明，总挑着顾云铮出了门后。后来我打趣他是不是怕了顾云铮，他说，“我倒不是怕了他，而是看见他，再好的心情也没了。”

　　我斜眼看他的怨妇模样，笑，“相见不如怀念啊。”

　　这便是后话了。

　　纪文春头几次上顾家都被晓云赶着走了，后来居然就想出了些法子——每每来，就必然会带些新奇的玩意给她，好言好语的道歉，夸晓云聪明伶俐会照顾主子，两人渐渐混熟了，甚至还问到了晓云的年纪，有没有心仪的公子少爷。听到这个，原本在院子里隔着一堵墙听他们说话的我急急忙忙站起来，打开门看见笑的倜傥的翩翩公子和红了脸的晓云，我将晓云往我身后一拉，朝他厉声道，“哪来的纨绔公子，敢打我家丫头的主意！”

　　纪文春见我恼怒，不惊不慌，嘴角弯着，“苏小姐，在下纪文春，候您多时了。”

　　我不接受他的礼待，不耐烦的招手打断他的话，“你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纪文春摇着手里的折扇笑着看我。

　　“我倒要问问纪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不为朝廷效力，隔三差五来纠结于我，这又是为了什么？”

　　他将折扇一收，笑容灿烂，“我想来即来，有什么为什么。”

　　我盯着一旁红着脸春心萌动的少女，扬着脸道，“我是顾家的少夫人。”

　　他笑得格外欠扁，“你是顾家的少夫人也好，是王家的少夫人也罢，这些跟我都没关系，我想见的那个人，只是苏婉秋。”

　　纪文春长得极好看，笑起来更是眉目含情，风采飞扬的样子，我没由来的脸一红，扔下一句话便落荒而逃，隔着顾家的院墙听见他朗朗带笑的声音，“那便听婉秋你的，今后来不来都由我了。”

　　后来纪文春便当真频繁的拜访，我让他进来，他便得寸进尺的到我的院子里与我品茶对弈，对此顾家人的脸色很是不好。外面谣言也盛，无非是说女人长得太漂亮了就是祸水，像苏家的那个二小姐，才嫁进顾家没几天，就勾搭上了金榜题名的新科状元爷。顾家要面子，可是又不能冲撞了现在官从五品圣恩正隆的纪大人，我身后有苏家撑着，她们亦不敢说的难听了，只是言辞间难免刻薄些，这确是我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所以我并不恼怒也不争辩，只是纪文春来我也不拦着。直到一日，顾云铮似不经意的同我提起他，“那位姓纪的大人，似乎是很有能耐，坊间流传的最有名的那几本人物传记和散文集便是他写的。”

　　能耐？

　　前几日娘亲听闻了坊间的闲言碎语，便来顾府看我，同我说起新科状元纪文春，“你爹爹说那个人瑟缩于腐见，愚从于阉党，除了懂得哄皇上开心，会写点东西之外，没什么大前途的，秋儿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种人。”

　　看起来顾云铮有不同的看法，我但笑不语，听他话锋一转，“婉秋，你心里是不是喜欢那位姓纪的大人？如果你是真心想要与他在一起，奶奶那边我会替你们挡着。”

　　顾云铮自幼父母双亡，上面有一个奶奶、一个大伯和一个姨娘。大伯好吃懒做，在顾家的分庄里做事，姨娘贪图小利，欺软怕硬，亦没有实权。

　　他同我说这话的第二天，我便同纪文春说，“男女授受不亲，纪公子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纪文春挑衅的看着我，“你怕？”

　　“对，我怕。”我应得坦然，“我要顾全顾家少夫人的名声。”

　　纪文春没有恼怒，看我的眼里全是疼惜，“婉秋，我为你不值。”

　　我还记得出阁的那天，娘亲拉着我交代，“我们苏家的宝贝，是要做娘娘的，结果便宜了那个顾家，可是，顾家这么大一个家业，里面一点儿也不比咱们家清净，你要处处小心着。秋儿，出了苏家，娘就不能再处处帮着你了。”

　　我爹除了正室还娶了三房小妾，个个都不是安分的东西，这么多年，娘其实很辛苦。

　　我深深拜别爹娘盖上盖头的那一瞬，仿佛在娘的身上看到了很多很多年后的自己。

　　可是我一点儿也不想变成那样，一辈子为了一个男人和家产勾心斗角费尽心思。

　　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是庆幸的，庆幸我没有入宫，而是嫁给了顾云铮，这个在很久以前就被我爱慕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