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债》破嗓就破嗓

18、18 苏婉秋

　　姐姐的病撑了五个月，终是熬不过，去了。

　　我在李府门口站了许久，看着他同他的夫人出了门，恩爱的样子像是刺进我心里，晓云在一旁催促我，“小姐，您这样不行，对小少爷不好，您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少爷想想啊。”

　　我一惊，心里盘桓不去的那些怨念顿时消散，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小腹，六个月了，再过一段时间，他该出生了，我应该为他取个什么名儿才好。

　　晚间，顾云铮来我房里。这几个月他每晚都来，呆的时间不长，对此，我已经没了感觉，他来或不来，我都已经不抱希望了。

　　我每日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芸香来了几次被晓云挡在门外，因为她也有孕，后来便也不再来了。

　　顾云铮来了之后便坐在我身边，有时候我不理他，他也能絮絮叨叨的说一大通话，不像是对我说，更像是对我腹中的胎儿说，有在外面看见的趣事，也有绸庄的事儿。

　　“顾家的资产转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只是今天查账的时候，发现大伯那边似乎是有些问题，不过我会处理好的。”

　　第二天，他没有来，我猜到事情可能有些棘手。

　　果然，第五天，他精神有点不太好，来我房里也没有坐下，我看着他瘦下去的脸颊，终是有些于心不忍，吩咐晓云去熬了前几日顾老夫人派人拿来的人参，待小云一走，顾云铮突然走到我身边半蹲下，手臂环过我的肚子，耳朵轻轻贴在肚皮上，我身体轻微的僵硬，他说，“大伯他瞒着我在绸庄的生意里动了手脚…其实我不想的，可是绸庄里那么多人看着，规矩不可废，我只能剁了他的十根手指…奶奶为了这事已经病倒了…我去瞧她她也不见我…婉秋，我真的…真的不是成心的。”

　　我叹息，手指放在他发丝上轻抚，后来听他呼吸沉稳，晓云端着熬好的人参汤进来，低声惊呼了一句，对我悄声说，“姑爷怎么睡着了？”

　　我道，“或许是这几天太累了吧。”

　　第二日，顾云铮走了之后，我让晓云伺候我穿衣，晓云忙道，“小姐不会是又想去李府外面站着吧。”

　　“不是，听说顾老夫人病了。”

　　她病得很重。

　　我进了屋，扑面而来的都是中药味，芸香也在，见了我忙要起来行礼，我让晓云拦了，“妹妹不必这么客气，我只是来看看奶奶。”

　　顾老夫人似乎是一夜老了许多，神智似乎也不太清楚了，我凑近了听她唤我“婉秋”，那话语说的倒还利索，“听芸香说，铮儿昨晚是在你那歇下的？”

　　“是。”

　　“他昨晚可吃饭了？”

　　“没有进食，只些微喝了点儿汤水。”

　　她的身子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起身，我忙将她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上枕头，听见她说，“你帮我告诉铮儿，其实我不是怪他，怨只怨他大伯不争气，给顾家丢脸了，顾家的家规那样说了，我知道铮儿只能照办，所以我不怪他。我只是…一看见他，就想起绍祁的十根手指头，做梦都看见绍祁他断着十个手指头跟我哭，我是怕啊。绍祁他已经疯了，我也快死了，等我死了之后，你让铮儿把他姨娘打发了出去吧，如果她不肯走，你就告诉她，她和她那个老相好的相会顾家不是不知道，不过是念在她早年在铮儿他爹身边侍候，是尽了心的，所以顾家没追究，如果她不识好歹，要撒泼，就让铮儿按规矩办，将她和她的奸夫脚上套上石头，一起到湖底做鬼鸳鸯去。”

　　我连连点头，喜鹊端了药进来，我接过，一勺一勺喂到她嘴里，她喝完了药，突然道，“你是个好孩子，我走了之后，你要对铮儿好。”

　　“我自然会对他好，奶奶您放心吧。”

　　半夜里，顾老夫人去了。

　　顾云铮听到噩耗之后僵在原地，我让晓云将丧服取来，伺候他换上。

　　刚搭好了灵堂，一个下人突然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少…少爷，不好了。”

　　京都大乱，叛军快攻进城了。

　　顾家一干奴仆听说叛军就要攻打进京都，顿时作鸟兽散。顾云铮吩咐晓云和在芸香身边伺候的丫头，“你们二人快回房收拾东西。”

　　又看了看那已然凌乱的灵堂，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朝守在一旁的管家道，“拿火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