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债》破嗓就破嗓

16、16 苏婉秋

　　“婉秋，你不要这样，其实我跟芸香…我俩相识相交…在你之前…”他艰难的抬起头看我，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指，我一挣，没能挣开，“婉秋，我欠你很多，可是我不能负了芸香，就当我对不起你，我日后会对你好的。”

　　我怔怔的，“顾云铮，你真是不明白啊。君若无心我便休，你何苦再说这样的话来让你我难堪。我苏婉秋的喜欢，不是那么廉价的。”

　　顾云铮走了以后，晓云进来收拾屋子，见了一地的碎片和桌上的残局，怯生生的问我，“小姐，刚才我见姑爷头上有血…”

　　“恩，我不小心把茶盏砸到他的头上了。”我淡淡扫了她一眼，“怎么？”

　　晓云低头不说话，我知道她心疼我，没等她扫完便挥手让她下去了。

　　曾几何时，我苏婉秋也活到连最亲近的人都开始同情的地步了。

　　第二日，府里的下人便开始议论，那苏家的小姐看起来挺文静的一个人，怎么做出这样没有教养的事，下起手来这么狠，少爷的头被砸了一个窟窿呢。纳个小妾而已，大户人家哪个不这样，何况这几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的…

　　大户人家，我解嘲般的轻笑，突然想起娘亲。

　　芸香过门的当天，我盛装坐在主席上，接过她递来的茶盏时，我还是忍不住笑了，不意外的听到周围人惊艳的抽气声，顾云铮不悦的朝我看来，我佯装不知的回望他，突然一阵恶心，皱眉捂住胸口想将这种感觉压下去，却不想恶心的感觉越发强烈，就这样干呕起来。

　　顾老夫人看着我，先是皱眉，尔后便喜笑颜开，我怔怔的看着周围人群形形色色的表情，不自主的将手抚上了小腹，这儿…难道…

　　顾云铮在我房里守到半夜，才回去。临走时，他神色复杂，却最终没有说什么。他走了没多久，后院里便哔哔啵啵的传来敲门声，我让晓云轻声去开了门，进来的是纪文春。

　　“你怎么来了？”我皱眉。

　　“我来带你走。”他的头埋在我的颈部，“你跟我吧。”

　　我没有挣扎，轻声说，“你醉了。”

　　眼前的男人即便是喝醉了，也是翩翩公子的模样，京都里不知有女子为他倾倒，可是他…唯独对我一人赋予真心。我千百次想告诉他，纪文春，我也替你不值，你不该爱上我，不是我不配，而是，我不能。

　　我睁着疲惫的眼，“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婉秋，我喜欢你。”

　　他的脸渐渐凑近，我躲开，冷冷道，“可是，纪文春，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其他的借口都是虚无，只有这一句…

　　我同他相识了这么多年，现在才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比对顾云铮的要多得多。

　　纪文春果然不再多话，离去的背影有点萧索，我认识的那个纪文春从来都是体面儒雅的样子，我站在黑暗里看着他走远，开始落泪。

　　我说谎了。

　　晓云踱步进来，眼睛通红，却是激动的语气，“小姐，你终于熬出头了。”

　　熬出头了么。

　　我轻笑，不过是怀孕了而已。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呢。

　　没过几天，我入了宫，娘来看我时，说姐姐病了。其实她入宫的这三年以来，一直都是小病不断，可是这一次，小病拖成了大病眼看是拖不下去了，我眼圈一红，娘拉着我的手，“秋儿，别哭，对身子不好。”

　　这样安慰我，娘亲却是自己哭的越发厉害，我安抚她，“过几日，我进宫去看看姐姐。”

　　入宫之后去了一趟御花园，那里木槿全数没了，晓云见我停下来，以为我是看见那些花草心里欢喜，便说，“宫里就是不一样，连这花也长得这样好，小姐你要是喜欢，也让姑爷给你在院子里重上几株吧。”

　　我转身低声道，“别没个规矩的，这御花园的东西哪是我们寻常百姓家能羡慕的。宫里人多口杂，小心着说话。”

　　姐姐果然是病重了，即便是这样，院子里能伺候的还是寥寥无几，她见我心酸便握住我的手反过来安慰我，“你也知道，姐姐喜欢清静，这样挺好的，能在我离开之前看看你和娘亲。”

　　到最后她忍不住还是问我，“他还好吗？”

　　我仔细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说的是李家的公子李佳鹄。

　　“他成亲了吗？”

　　“恩…”

　　在姐姐入宫之后的一年，他便娶了美娇娘，夫妻二人好不恩爱。我将话咽在肚子里，对姐姐说，“虽然他娶了妻，但是还是念着你的。”

　　“是吗…”姐姐说，气息有些虚弱，“我倒希望他不要再念着我了…

　　“在宫里这几年，每每想起往昔我都会心痛，等到这心痛成了病，小病拖成了大病，我才好笑，为了一个不能再奢望的人将自己弄成这样…咳咳…可是，秋儿，我不悔，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我今生过过的最快乐的日子…你…你帮我告诉他…让他不要再念着我了…我不想他同我一样…我想…让他高高兴兴的活着…生儿育女…子孙…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