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曲终人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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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山，如山，义父唯一的期盼便是你好生活着，余生平安幸福便好。”柳大山的面容慢慢浮现，宽面浓眉，身姿依旧雄伟挺拔，依旧神采奕奕。
“爹，我......我很想你，很想念在柳氏客栈的那段日子，即使贫寒，我却甘之若饴。”柳筱筠急迫地说道，眼底也不自觉噙满了泪，“自从你去世后，我经历了许多，如今终于大仇得报，我......却不知何去何从，我的心里许是还惦记着沈自白吧。”
柳筱筠轻轻地笑着，记忆又不自觉牵引着她唤醒初次相逢的场景，鼻尖也慢慢盈满花香。
“你跳下来，我接住你。”少年的声音清润，还挟带着阵阵花香。
二人不自觉拥朗月入怀，悠悠飘曳的花瓣，悄悄落在少女的发间，更衬得美目盼兮。
“我知晓心中还是盼着他归来的，我从不去打听那儿的消息，一来是不愿心中还有过多念想，也不至于过多失望，二来是害怕，怕听到他......他的归宿，又怕听不到他的声息。”柳筱筠自嘲地笑着，手心里紧紧攥着的却是当年的那枚桃花。
“大人有令，宣罪犯柳氏上堂对峙，以示公正。”冷厉的声音唤醒了柳筱筠，她这才发觉自己浑身发烫，耳边也是窸窸窣窣的兵刃声。
前来押运的人见柳筱筠久久不起身，便粗鲁地将她拉了起来，拖着她前往县衙。
“堂下所跪何人。”今日竟换了长须白发的紫袍官员。
“请尔斋掌柜的柳筱筠，不——柳氏客栈柳大山之女柳如山。”柳筱筠沉吟着，浑身滚烫，只痴痴地说出这几个字。
又攸地磕了下去，坚定不移地说道：“求大人平了一年前柳氏客栈的冤假错案。”
柳筱筠依旧双目如炬，紧紧地盯着堂上之人，她却渐渐恍惚了，那人怎么.......
“好，本官恩准。”堂上的人白发又成了墨黑柔顺的长发，高高地绾起。
“你——”柳筱筠只觉得自己大抵真是烧糊涂了，先前分明是紫袍官员。
可堂上那人却离自己越来越近，墨青锦袍配上温润的笑，活脱脱浪荡公子，可他的眼底却只有面前的人，清清浅浅地看着她，像涨满水的荷塘。
“我见这位小娘子生得甚好，可否愿意嫁于本官为妻？”那人却轻薄地便牵起了柳筱筠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又扬起不怀好意的笑。
“你......怎么回来了？”柳筱筠依旧痴痴的，喃喃说道。
眼前如一幅笔墨画泅了水，不紧不慢地溢了出来，却又相得益彰，栩栩如生。
沈自白却将人横抱了起来，怜惜地吻了吻柳筱筠身上的伤口，步伐稳健地走了出去。
只见衙门外停着的是那匹枣红色的马，一路的沧桑依稀可见，两边的衙役都垂着头不敢张望。
门外的百姓却都惊呼着，一是惊久别重逢的端王竟然能从漠北回来，二则是叹竟又是二人的纠纷，果真是情深义重啊，全然忘了从前非议端王的浪荡行径。
“筠儿，我回来了。”沈自白轻轻地将柳筱筠抱上马，伸手摸了摸她发烫的脸颊，便心急如焚地策马离去。
“召御医!”沈自白大步走进端王府，形色慌张，却全然不顾，他只恨自己未早日归来。
端王府又复了往日的灯火通明，可却不是人人心中雀跃，月光洒在沈自白焦急的神色上。
从早至晚，从大小御医至民间神医，皆到这端王府走了一遭，可皆长叹息。
“公主不知什么毛病，分明只受了些外伤，至多内伤受损，可却呼吸异常，恐怕是.......”耿直的御医不知死活地开了口，却被沈自白一脚踹了出去，还是离慕拦住。
“你们开了药方都走。”沈自白头也不回地挥了挥衣袖。
“筠儿，你不是说好的等我回来吗？为何你如今却醒不过来？你发现，我一定会等你醒来。”沈自白紧紧攥住柳筱筠的手。
床边的油灯忽闪忽闪，人影一闪而过，一向警觉的沈自白却丝毫没有留意。
“在漠北的这几年我天天盼着你的口信，却从来不敢给你捎一封，我怕自己回不去，却给了你念想。”沈自白轻声叹道。
“我带兵前去突袭那一回，是抱了死志了，可临死之前脑海里却一直念着你，浮现出你的音笑容貌，好像又回到了你我初遇之时。”
“你那时不过三尺，却叉着腰站在我身前，你或许不知，那为我遮挡了不少风雨。宫人不敢再将冷掉的饭食给我和阿娘吃，不敢在冬天少炭缺衣。可我最在意的是，我有了玩伴。”
“父亲与阿娘从来都是严格管束于我，我便也循规蹈矩，练武习字，只盼着他们能多看我一眼也好，可阿娘似乎眼里从来都没有我。”沈自白轻笑着，眼底却泛着泪。
“后来我便变得荒诞无度，以此期盼着引目着，可换来的只有冷眼相对。”
“我是恨他们的，可如今人已故去，我也便渐渐忘了。”
“如今我只念着你。”沈自白起身在柳筱筠额间轻轻落下一吻。
床上的人睡颜乖巧，面如菩提，沈自白却浮想起她活蹦乱跳的样子。
油灯又晃了晃，映出灯下人的影子，攥紧了手心，面色苍白。
“谁？”沈自白猛地将茶杯掷了出去，阴影处传闷哼一声。
“王爷，事关如山的安危，顾来此，盼见谅。”竟是安以淮，捂着方才的伤口。
“你能治好筠儿？”沈自白拧着眉盯着他，怀中抱着柳筱筠。
“斗胆一试，草民一定会竭力救活如山。”安以淮拱着手说道。
沈自白只冷冷地盯着安以淮，对峙几瞬后，才让出了身旁的位置。
安以淮不卑不亢地道了谢，替柳筱筠把了脉。
“可以治好。”安以淮忖度着，只放出这句话，又默默地拿出随身的针灸包。
“本王不否认，派人查了你，若你治好了筠儿，我便引荐你去皇宫。”沈自白蓦地出声。
“多谢王爷，草民乃愚钝之才，不堪重用。”安以淮轻笑了笑。
沈自白默了声，只一心看着柳筱筠。
若不是知晓他对筠儿的爱慕之心，他是万万不会让他出手的。
柳筱筠缓缓有苏醒的迹象，安以淮的针却没有停下，依旧往不同的穴位扎去。
只见柳筱筠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又直直地躺下了，丝毫不见好转。
沈自白怒极，狠狠地攥住安以淮的领口，斥道：“你莫不是想害死她？”
安以淮本就虚弱，这下更是面色若白纸，只徒然地挣扎着。
“她若死了，你以为你和你的师父能逃？”沈自白手上青筋暴起，紧紧地抿着唇。
“她不过是吐出淤血罢了，你若杀了他如山醒了不更难受？”深夜客不独至，墙头隐匿着一身蓝衫的陆如霜。
“陆如霜。”沈自白抬眸淡淡地看了看她，深呼吸后松开了安以淮。
“我这次来也是给王爷道个谢，若不是王爷出手相助——”陆如霜依旧抱着剑，扬了扬眉。
“不必，我都是为了筠儿。”沈自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视线又转向床上沉睡着的柳筱筠。
陆如霜又从墙头蹿了出去，果是来无影去无踪。
“王爷，如山的病不是一日能好的，草民还要日日给她施针。”安以淮面色依旧惨白，嘴角还沁着血。
“好。”沈自白答应道。
“今夜还请王爷先行休息，草民怕如山有何变故。”安以淮神色平常。
沈自白皱了皱眉，门外的离慕叩了叩门，才应声要离开。
“筠儿，等我回来。”沈自白俯下身落下一吻，一旁的安以淮攥紧手心。
沈自白轻轻关上门，又派人在外看守。
月色渐凉，几串星星点点挂在天边闪烁着。
“如山，怕是你醒来也不愿看见我。”安以淮苦笑着，伸出手想抚摸柳筱筠，却又迟疑着缩了手，徒留一抹冰凉的衣袖掠过。
天光乍现，柳筱筠悠悠转醒，鼻间盈满的却是桃花香，醉人得很。
她又做梦了，似乎还是一个很长的梦。
“筠儿。”一白衫男子缓缓而入，手捧大束桃花，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像画卷里的仙人走了出来。
“哪位郎君，我不识得。”柳筱筠撇着嘴说道，可眼神依旧忍不住往那边瞟。
“娘子，莫不是忘了我，做个负心汉？”沈自白也配合着，还抹了抹泪。
“哼，我的小郎君多得很。”柳筱筠气鼓鼓地将头别到一旁。
柳筱筠忽然嗅到那股桃花香，扑鼻而来。
“我错了。”沈自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还将灿漫的桃花放在她的怀中。
“我不想看到你。”柳筱筠莫名就气恼起来，尽管桃花的确明媚动人。
柳筱筠刚爬起来就一阵头晕，又软弱无骨地被沈自白压在床上。
“沈自白，你——”柳筱筠脸涨得通红。
“筠儿，我很想你。”沈自白的吻清清浅浅地落了下来，伴随着桃花香。
花瓣洒了一床，被二人反反复复地碾着，桃花汁泅着粉色。
回应沈自白的是更为紧密的吻和拥抱，二人形影不分。
娇艳欲滴的桃花又开了，落在二人肩头。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曲终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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