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不来的甜饼》查一蘼

5、第 5 章

　　看到莫承芯默不作声专注吃饭的样子，丁伽伊突然生气地把筷子往桌面上用力一“啪”：“莫承芯！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我很是心痛啊！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对你有多用心良苦，有多么关心你紧张你呢！”
　　“嗯？”莫承芯茫然地抬起头，筷子还停在嘴巴里。听到“这副模样”的时候，她的心跳早就从窦性心率整齐跳成窦也不信心率整不整齐。为了调整自己的状态，也为了试探对方到底是在套话还是真实了解到了她目前无业状态，莫承芯用力眨了眨眼，然后假装不经意地翻着白眼，用筷子挑着自己碗里的葱沫，闷闷地说：“什么鬼，你在瞎说八道什么。”说完，她马上把一块鱿鱼肉丢到嘴巴里，五官用力而且夸张地嚼着。鱿鱼肉确实没做错什么，只是刚好莫承芯需要一点东西掩饰紧张地接近发抖的下巴。
　　“你现在这样子哪里好了！”丁伽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直腰杆，挺起胸脯，说：“看看现在这身衣服，是你难得女人味稍微多一点的衣服吧。看看那满柜子的套头卫衣，宽松得像是你怀孕十个月都还能穿，一点都看不出你是哥女生。”看到莫承芯猛地把头低下去，她更是端出一副长辈式说教口吻：“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穿得这么邋里邋遢……这么不修边幅，哪有男生会看上你这模样。男生都是看重外表的肤浅人……多穿穿小裙子，修整出一点女生的生理曲线，增加点魅力，吸引一下异性的目光，这样对你毫无坏处。我跟你做了这么久的朋友，就念叨了你这么久，你是怎么听不进去一星半点呢？！”
　　莫承芯低着头，双眼疲惫地盯着干干净净地碗底，暗自庆幸着对方只是还是念叨这么老几样。调整了表情和状态，她还是抬起头，挤出一个职业微笑，似有若无地反驳：“我就一普通美工，说得最实在也算是半个计算机民工，穿的衣服太贴身会妨碍我砸鼠标的速度。而且，”她刻意顿了顿，“我的条件也没你天生条件好，也不像你这么能说会道，需要面对客户施展魅力……现在这样就刚刚好了。妆发爱弄不弄，衣服咋舒服咋来。”看着丁伽伊眨着夸张的长眼睫毛和努力拧在一起的眉尖，莫承芯急忙补上一句：“咱们工种不一样，天赋也不一样嘛。你嘴甜貌美身材好，我怎么也比不上，就不瞎折腾了。”
　　看到丁伽伊舒展着眉眼，展示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莫承芯内心猛送了一口气。终于达成任务，不仅需要把自己的形象降低到对方觉得毫无威胁到程度，还要猛猛把马屁精准拍到对方最高兴的舒适区。她微微摇着头，这比抽卡不歪还难，不过还好是老三样，不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果然如莫承芯料想一样，也正如过往无数次的交谈一样，丁伽伊放下筷子，双手微微托着腮，歪着头看着前方：“确实，我怎么都比你好看，也确实比你嘴甜。”她得意地扭头看向之前服务员小哥哥走动的方向，再回头挑着眉说：“连刚刚那位小哥哥也主动走过来找我搭讪。”
　　莫承芯用眼角余光看了看桌上水杯，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喝一口，听到这话，果断决定放弃。为了性命安全，呛不了半点水。
　　丁伽伊打开手机，端着水杯开始自拍。部分角度，她甚至强行把莫承芯扫进取景框。莫承芯苦笑着，抿着嘴配合她一次次的自拍和合拍。
　　拍着拍着，丁伽伊的手机镜头开始逐渐从仰视，到平视，最后到了俯视，莫承芯老神在在地端着杯子喝水，并招呼店里空闲的服务员帮忙把空盘子撤走。估计一时半会完结不了，莫承芯甚至还对起了点菜单，看看菜品上齐了没有，看看还有没有甜品。
　　“我觉得你可以点一份甜品。”丁伽伊边调整着角度边指挥：“刚刚其实我没点很多。这里的甜品很精致很好看，我觉得你可以吃得下。而且，”她刻意地用眼扫了一圈莫承芯全身，“你吃了也不怕裤子勒得太紧。”
　　莫承芯认命式点点头：“好。那你想拍哪一份？”
　　“哎哟，你别这么说嘛。咱们是最好的朋友才提醒你这里的甜品不错，你在说什么。”丁伽伊冲莫承芯撒娇地嘟起了嘴。
　　可惜，莫承芯不仅性取向为男，审美也不走网红小娇妻那挂。她直接把头扭开，招手找来服务员小姐姐：“给我一份这个吧，可以现在上。”
　　等甜品上来，服务员小姐姐丝毫没有意识到对面丁伽伊炽热的目光，径直放在了莫承芯面前。
　　“承芯……啊！！我还没拍照，我还要端起来自拍啊！你怎么就挖了这么一大勺！”
　　“刚刚你没说要拍，而且这是我点着想吃。”莫承芯头也不抬，打开手机继续消消乐。她不是不知道丁伽伊的行为习惯，只是看到当前时间接近平时YOYO上线使用机器人的时间，她内心急躁不安。
　　丁伽伊看到莫承芯吃甜品的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忍不住叹气说：“唉，算了算了，就不拍这个甜品吧。你啊，还是回家好好收拾收拾衣柜，捯饬自己，跟上我的脚步，和我一起做对貌美嘴甜姐妹花，早日钓到金龟婿嫁入豪门，成为人生赢家……这样就可以天天甜品不重样呀。”
　　莫承芯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向着丁伽伊说：“豪门、金龟婿，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突然想起来等会有事，你让服务员过来结账吧。”
　　丁伽伊欣喜地点着头，并且让服务员直接拿着机器走到莫承芯旁边结账。她双手交握，放在脸颊旁，深情地看着莫承芯：“承芯这顿饭是不是吃得比平常还要开心愉悦呢？！那是因为我的美貌加持……没有单独向你收取美貌欣赏费，这是因为我们之间深厚的友谊。”
　　莫承芯忍下了不断向上翻涌着的白眼和恶心感，打开了付款码。
　　服务员小姐姐把打折券取来的时候，丁伽伊一把抢过，说：“这种看着这么贵气高端的餐厅，估计承芯是不会来第二次。这几张优惠券我就勉强收下，不要浪费了。”
　　“你高兴就好。”莫承芯像是提早进入了AI模式，说话丝毫不带感情。
　　丁伽伊笑得更灿烂了些：“这样，下次我带别人来，就可以打折，省点钱。这种甜品，下次再拍吧。”
　　“你确定豪门富二代会看得上这种餐厅吗？”莫承芯忍不住用力怼了一句。
　　修长的美甲被伸到莫承芯的眼皮子底下左右晃动，丁伽伊自信地抿着嘴说：“不需要他看不看得上，只需要让我这种勤劳灰姑娘展示自己的诚意就行。这当中的弯弯道道，是你这样的普通颜值不懂的领域。”
　　莫承芯丝毫不走心地点着头。

　　好不容易把丁伽伊这尊大佛送走，莫承芯飞速跑回家，打开电脑。登录页面把所有信息加载完成后，使用文档里只留下冰冷的几行汉字：「用户YOYO已经使用机器人，并已留下输入文档。」
　　莫承芯沮丧地吹出了一口气：“唉，还是赶不上。早知道就不点甜品，让她没有宣扬豪门贵妇的口子。”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拉开椅子坐下，点开文档，一行一行仔细检查着YOYO的使用记录。今天的YOYO似乎是在分辨着自己是不是正面对着机器人，经常上一句和下句毫无逻辑关系，把机器人的词库烧得在后台日志里出现了好几次「耗时30秒，完成题库全面搜索三次，没有答案。」。莫承芯看着前台因为没有搜到答案而显得特别牛头不对马嘴的：「HELLO，YOYO。Nice to meet U」，苦笑得只好不停摇头。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YOYO则像是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开始下一个问题……直到机器人第三次重复「HELLO，YOYO。Nice to meet U」，YOYO才放过机器人：「看来今天是培训师没空……我的问题，机器人回答不了。下次，希望是培训师在场。」
　　莫承芯双手插到头发里，毫无规律地抓了几下：“大小姐，不是我不想陪您聊天，是丁大小姐不放人呐……唉，算了，对方也听不到，明天赶早吧。”正标记着问题和填充词库答案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满脸疑惑地看着来电显示：“不是刚才一起吃过饭吗？怎么这么快又打电话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还没有完全断绝关系的时候，莫承芯还是苦着脸点了接听。
　　“承芯啊……”丁伽伊的哭腔几乎要冲破莫承芯的耳膜，“怎么现在的人都这么自私，明明说好的分享会员，现在一声不吭就收了回去……承芯，我的命好苦啊。”
　　“伽伊，这个……我也没有会员，”莫承芯对着电脑屏幕翻着白眼，“你要不直接给会员持有人打电话吧。”
　　“呃……”丁伽伊的哭腔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其实，我跟这个人不是很熟。要不，承芯，你开一个，然后分享给我吧？”
　　莫承芯已经见怪不怪：“我没有任何视频网站的会员，也不准备开。伽伊，真的很想看的话就自己开一个，或者找哪个谁一起平分会员费。”
　　“不要！”丁伽伊如莫承芯意料一样尖叫起来：“我要是愿意付费怎么不跟你平分，我要的是不付钱还不用搜资源的正规高清！”
　　莫承芯默默叹了口气：“伽伊，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忙，就先挂了哈。视频网站的会员，是真的帮不上忙。”
　　屋子里再次回归安静，莫承芯却没有了训练机器人呢的心思。她关掉电脑，准备洗漱，晚点玩会手机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