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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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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闫雪拉上莺昭懿的袖口:“莺姑娘,对不起……叫你蒙受冤屈了,我甚至还怀疑你。”
“没事的。”莺昭懿拍拍她的手。
谢长楼视线触及到她们交握的手上,顿了一秒。
“莺昭懿。”
“嗯?”
他转念笑了笑,“无事。”
“谢郎君,无缘无故在侯府杀人,可不是一句理由便可搪塞过去的。”
莺永和打破他们一片祥和的氛围。
“皇上派的人就要到了,谢郎君最好能有好的解释。”
他瞧了一眼莺昭懿:“过来,我找你还有事。”
“等等。”陆川按耐下不满,“二小姐此事不能草草了结。”
“陆川哥哥……”莺昭雪不可置信,“你我二人之间的情分,当真要不管不顾吗!我一向……”
“我们从未有交集,何来情分。”陆川正直地打断她,“我所心悦之人,一直是闫雪。”
都闫雪没料到陆川在此刻表明心迹,她对他的心意心知肚明,但一直未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也都是以朋友相称。
后知后觉的,她反应过来,陆川应该是想借此机会上门提亲。
自从落水后,京中风言风语不断,都闫雪一度不敢出门。
闺阁少女落水被马夫轻薄,足以让任何一人沦为笑柄。
还是陆川亲自登门两次,才说动她来侯府还一个清白。
他说:“不明不白蒙受冤屈,我不接受,你也不能轻易接受。”
都闫雪顷刻热泪盈眶,只恨不能表露得太明显。
莺永和头疼:“那陆郎君意下如何?”
“按照方才说的,顺带着向全京城承认你的所作所为。”
陆川第一次正眼看着莺昭雪。
她眼底的光悉数破碎,自暴自弃:“陆川哥哥,如果这是你想的,那雪儿……豁出性命也要实现。”
她喜欢陆川,胜过生命。
好感人的画面。
莺昭懿默默吃瓜,果然看小说不如看真人,草台班子可以演电视剧了。
小说里没有这段剧情,原主替莺昭雪背锅后成为众矢之的,加速她成为谢长楼的挡箭牌,早早就下线了。
而恶毒女配是蹦跶到了小说结尾,亲眼看着陆川和都闫雪大婚。
在拜堂之前,她拿着一把刀抵住脖子,逼迫陆川娶她。
陆川自然是拒绝了,她就干脆利落地自刎了,正如她所说——
“陆川哥哥所想,我豁出性命也要实现。”
莺昭懿兴味盎然地吃瓜,正高兴着,余光瞥见谢长楼上前一步。
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谢长楼垂眼,道:“那嫡小姐呢,想要道歉吗。”
莺昭懿陡然发觉。
他卷着“嫡小姐”这三个字,多了几分先前未有的亲昵。
“我都可以的。”
她确实无所谓。
“自然是要道歉的。”陆川郑重道,“莺姑娘,实在对不起。”
谢长楼的目光落到莺昭雪身上。
“哈哈哈哈哈——”
她死死地盯着谢长楼:“凭什么要道歉?!”
“莺昭懿肮脏的心思不比我多,她不就是会投胎,得了个嫡女的身份吗!”
“若我是嫡女,陆川哥哥定会娶我,生来命运就是不公的!”
莺昭雪越说越激动——
“她享受了嫡女的身份,自然要庇护妹妹,这么说来,帮我遮掩也是理所应当!”
“凭什么要我道歉。”
她一字一顿,字字如同利刃。
莺昭懿瞠目结舌,她没想到恶毒女配心里的弯弯绕绕是这样的,简直三观炸裂。
原主也太惨了吧。
“够了!”
或许是嫌太丢人,莺永和破天荒地替莺昭懿说了话。
“我简直没想到,你恨你姐姐至此,还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哆嗦着嘴唇:“太恶毒了。”
莺昭雪身板挺得笔直,仍在癫狂地流着泪,让人觉着她整个人都是扭曲的。
“我生来便是庶女,娘亲自小告诉我,我要不择手段向上爬,虽然爹爹喜爱她,但总归不长久。我当时不相信。”
“可是,娘亲第二胎流产而亡后,爹爹就好像变了个人,我才明白娘亲苦心。”
莺永和气得手指都在颤抖:“你不知廉耻!我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
“爹爹的教导自然极好,雪儿铭记于心——”
“如果自己不争取,终是一场空……哪怕手段恶劣,对吗?”
“我没做错,我亦无悔!”
莺昭雪从袖中褪出她常用来扎人的簪子,鎏金奢华,在斜着打下来的日光下有种破碎的美感。
尖端细看有几道细细的红丝,已经泛起褐色,被她死死握在掌心。
“若有来世……”
莺昭雪指尖攥得惨白,一刻不停地笑着:“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死也不会……”
下一秒,簪子径直插入她的脖颈,雪白的肌肤上瞬间喷涌而出殷红的血液,像是被打破的红酒杯。
几道模糊不清的气音溢出来,簪子很钝,要扎破皮肤,插得如此深,非常不容易。
莺昭雪自戕了。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莺昭懿像个卡壳的机器人,她甚至忘记了闭眼。
只觉得日光很刺眼,仿佛比那些血红还要刺眼。
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只是这样的死亡——
好像一个漩涡,将人扯下去。
谢长楼平静自如地收回目光,内心丝毫没有波澜,甚至不能激起他的兴趣。
莺昭雪就像一朵腐烂的玫瑰,就算是枯萎,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在意。
和嫡小姐不同。
莺永和一错不错地站着,只是脸上的苍白和嘴唇细微的颤抖出卖了他的慌张。
他没想到莺昭雪会自杀。
他一向喜爱这个庶女,甚是不惜为了她诬陷自己的嫡女,她也在自己面前乖巧懂事。
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看着莺昭雪无法闭上的双眼,他顿时一阵恶寒。
“真是一出好戏啊。”
正在众人呆滞之际,门外传来一声又尖又细的声音,掐着腔调。
“没想到咱家一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侯府好不热闹啊。”
说话的人跨步进来,手握一柄拂尘,瘦瘦小小的身子,气场让人不敢轻视。
“苏公公。”
谢长楼拱手行礼,随即陆川跟上。
莺永和恍惚反应了一秒,也赶紧行礼。
“皇上遣咱家来侯府查查,那马夫死亡的来龙去脉,在这知会一声。”苏公公一甩拂尘,“那咱家可开始查了。”
莺永和道:“苏公公且慢,我们方才找到了证据,先禀明公公。”
“说吧。”
对方嫌弃地瞧了眼满是鲜血的地板。
很快,就来了几个下人,将屋子中央莺昭雪的尸身拖了下去,只是屋里都是人不好清扫,只能大概整了一下。
好歹是没有那么惊悚了。
不然像是刚拍完恐怖片的现场,白天天灵盖还平白多了一丝凉气。
全场只有莺昭懿最紧张,她知道莺永和所说的证据正是谢长楼方才的口供。
这是无法抵赖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原本的剧情里,谢长楼没有狼人自爆,始终都是全身而退,将别人耍得团团转。
不对,她突然想起来,谢长楼原本根本没有杀死那马夫和丫鬟。
是因为她才带来的蝴蝶效应。
“方才小女给苏公公带来不便了。”莺永和照例说着客套话,只是没说完就被打断——
“侯爷直说吧,咱家不吃人。”苏公公笑了笑。
“是这样的,”莺永和叹了口气,“雪儿一时间鬼迷心窍,与都姑娘发生口角争执后就叫了几个丫鬟将都姑娘推入湖中。”
“一同掉入湖中的还有懿儿,她不会水,差点出事。”
“碰巧被路过的马夫撞见,他就想下水救人。”
“这马夫虽说救人,偷偷抱着轻薄懿儿的心思下水的,任亲近的人谁知道不得生气?”
莺永和咬咬牙,继续道:“谢郎君看到了,为了不让他得逞,情急之下,便杀了那马夫。”
苏公公坦坦荡荡:“侯爷可有证据吗。”
莺永和支支吾吾半天,看向谢长楼。
关键时刻,陆川和都闫雪也都不说话了,他们都能分清孰轻孰重。
谢郎君与他们无冤无仇,更何况方才还帮了他们。
“谢郎君方才亲口承认。”他道。
谢长楼诧异地与苏公公对视:“怎么会,我当日并不在侯府,怎会莫名其妙杀了那马夫?”
莺永和一惊:“你方才明明!”
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让谢长楼骗了。
对方眼底明晃晃的笑意,如疏澈的清水。
他方才说话时,在场的只有他们几个,唯一会反驳他的莺昭雪已经死亡,自然无法证明。
况且凡事都讲求证据,无凭无据,当然没办法给他定罪。
“侯爷,话不能乱说。”苏公公似笑非笑,“谢郎君怎会杀人,更遑论亲口承认,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咱家时间有限,就不陪侯爷玩闹了,还得尽快回去同皇上交差。”
苏公公站起身,拂尘轻甩。
“搜吧。”
跟在苏公公身后的一群人训练有素,都是皇上身边的人,心腹之臣,效率也快。
莺永和脸色铁青。
只有莺昭懿悄悄看了眼谢长楼手上,之前惹眼的那个账本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被他悄悄塞到哪里去展现证据,好让皇上的人搜到了。
谢长楼感受到她的视线,微微侧目:“反悔了吗?”
他指的是账本。
窗外光线正好,莺昭懿没说话,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根手指。
对着他脸上荡漾的笑窝戳了戳。
不多时,便有人带着一本熟悉的薄册子过来,交给了苏公公。
莺永和神色骤变。
“账本?怎么搜出来的是这个。”
苏公公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