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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回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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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从回字窗棂射入,照在秦祝安详的睡颜上,忽然,秦祝哼唧一声,睫毛轻颤,似有被晒醒的迹象。
坐在一旁的裴韫连忙起身,轻手轻脚地去拉下帘子,随后转身看向睡熟的少年,清冷的眸子中浮现出暖意,他轻声道,“再睡会吧。”
从初见起,裴韫就知道自己的小徒弟身上藏着秘密,毕竟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年是不可能砸碎国师的结界,更别说他还能唤醒陷入狂化的自己。昨夜触目惊心的伤口便是最好的证明,奚予棠的药神奇不假,但也绝不可能一宿就让坏死的伤口生肉。
“麻烦鬼。”看着眼前熟睡的少年,裴韫神使鬼差地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庞,“一天天的,净让人担心。”
言罢,裴韫又想起昨晚奚予棠的话,喃喃道,“阿珞,如果你发现我接近你的动机不纯,你还会在如此意我吗?”
肯定是不会,裴韫嗤笑一声,自顾自替还在梦乡中的秦祝回答道,忽然,裴韫一双黑眸中闪烁着妖异的红光,他的手慢慢下移置秦祝白皙的脖颈,“没事,就算你发现了,我也可以再抹消一次你的记忆。”
“辰令?”秦祝迷迷糊糊出声,他原本在梦中美滋滋的抱着烤全猪啃,不料一股阴嗖嗖的大风忽的吹来,不仅把美味的烤猪吹跑了,还带来一阵暴雪,雪从脚踝积累至胸口很快把他整个人埋没,然后就被冻醒了,一醒来他便发现了罪魁祸首——裴韫的手,人的手怎么凉成这样!
裴韫迅速收回手,眉眼间恢复了往日的淡漠疏离,“既醒了,我便让奚予棠再给你检查一遍。”
秦祝乖乖点头,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的疼痛感消失了,他惊喜地欲坐起身看看伤口,但被裴韫赶来给按了回去。
“让你起身了吗?躺好。”裴韫语气不善。
秦祝刚想反驳,就看见了裴韫身旁的奚予棠,他两眼冒光,“奚神医,您的药真神奇,才一晚的功夫,我现在觉得我已经能徒手干碎东宫的宫墙了。”
“是么?”闻言,奚予棠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微笑,接着就按流程给秦祝检查身体。
将里衫退去,前天晚上还皮开肉绽的背部已然恢复如常,甚至肌肤还细腻了不少,四肢处暴露的白骨处长出了新的血肉,奚予棠让秦祝试着活动一下,秦祝直接掀开被子下床在原地跺了几脚。
“行了,别把才长出来的筋脉又折腾断了。”裴韫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套新衣服,扔在秦祝的头上,“穿好衣服,随我回宫”。
衣服穿到一半,秦祝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他开口问道,“辰令,灼玉姐找回来了吗?”
裴韫沉默了,他向奚予棠投来求助的目光。
奚予棠无语地还裴韫一记白眼,道,“在你失踪的第二天,戚家丫头身旁的侍卫就把她带回了。”
侍卫?秦祝第一反应想到了阿宬,上次分明还不敌三个歹徒,这次是怎么打赢能一招毒倒自己和潜卫的对手的?想到这,秦祝想起川谷他们还在这里接受医治,他问道,“奚神医,川谷他们身上的毒解了吗?”
“放心,他们早没事了,还有你身旁的那条狗。”
“玄炎?”当日它被那老头一掌扇飞,秦祝担忧道,“它没中毒吧?”
“没,你属下把他一道带走了。”虽说没中毒,但玄炎却被追杀了,奚予棠回想起前几日晚上,玄炎趴在药铺门口凄烈的哀嚎,吓得他鸡皮疙瘩都起了,推开门出去一看更是骇人,玄炎身后是一道血路,奚予棠连忙想把它抱回屋治疗,不料它一直在挣扎,艰难地向来时路挪了挪,直到他问是不是秦祝出事了,玄炎才安分下来。
“没中毒就好。”心中的大石头彻底落地,秦祝麻溜地穿好衣服,随裴韫上了进宫的马车。
路上,秦祝好奇裴韫是如何找到自己的,更想向裴韫道谢救命之恩,可裴韫一坐上座就阖眼休息,秦祝只得将此些事先放下,他刚想梳理一下绑架和巫族的事,但一看见裴韫出尘的容颜,就不觉回想起自己先前听到的对话,那两条蛇说裴韫是个混血种,也就是说裴韫不是凡人?那身为裴韫好友的奚神医和父亲的国师岂不是也非凡人!
那他们会是什么?神仙?妖魔?秦祝将在话本中看到过的一一代入了遍,他思前想后,最终把裴韫归为神仙,毕竟此等容貌气质在上,觉不可能是妖魔。
“你一直看着我作甚?”裴韫不解地看向眼前的小徒弟。
“啊。”秦祝心虚地挠了挠头,总不能说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吧。
见秦祝支支吾吾,裴韫只当是他在担心巫族一事,“此事你无需担心,凡事有我在。”
“其实.....”秦祝刚想开口道谢,外头赶车的侍卫就出声打断了,“辰令大人、太子殿下,到皇宫了。”
算了,等下次找到机会再言谢吧,秦祝看着裴韫先一步下车的背影,心中喃喃道。
皇宫大门处,皇帝身旁的大太监朱有德早就备好轿子静静等待着。
“奴家见过太子殿下。”
“朱公公许久不见啊。”看着眼前的老宦官,秦祝直接抱了上去。
“还好太子殿下没事。”朱有德伸手安抚上少年单薄的脊背,浑浊的眼眸中藏着泪花,顷刻后,他轻轻推开秦祝,“走吧殿下,陛下和大臣们都等着您呢。”
殿内的气氛十分凝重,迈入门槛的瞬间,秦祝便感觉有数十道目光同时落在自己身上,他大概瞄了一眼,三省总长官、刑部主管尚书及副官侍郎、大理寺卿、南北衙禁军总领,甚至还有骠骑大将军都到了。
看来大家还是蛮在意自己这个太子的嘛,也是,毕竟他可是三代宗室内唯一的孩子,任其他人在不服,也得憋着。
“儿臣见过父皇。”秦祝朝高座上的皇帝挑了个眉,行礼道。
秦轩尧见眼前嬉皮笑脸的小子,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平身。”
“臣等参见太子。”其他大臣行礼道。
“今日召见众爱卿在此,正是为了商讨如何抓住绑架太子的幕后之人。”
“陛下放心,臣等自当竭力而行。”
“太子,你可见着那绑匪的模样?”
哪怕那死老头化成灰他都认得,但眼下太多有谜团没得到合理的解释,要是真让他们查到了些坐实自己是巫族圣子的事,林家可就遭殃了,如今得给他们糊弄过去。
秦祝摸索着下巴,装作苦思,含糊道,“回父皇,您也知道儿臣拳脚功夫差,性子大大咧咧的,这次连犯人的脸还未瞧见,就被打晕了。”说罢,秦祝哀叹一声,捂着半边脸颊。
“事关重大,还请太子在好好回想一下。”说话的是大理寺卿陈默行,今儿要是从秦祝口中挖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他就真成无头苍蝇了。
“唉,陈老兄也来了,改日去喝花酒啊。”
“太子殿下!”一旁山羊胡的老者厉声呵道。
“啊。”看着眼前发鬓斑白的老人,秦祝收起油腔滑调的做派,稍微恭敬,“上官中书,我记性不好这件事,您不该比谁都清楚吗?”
中书令上官蜀,曾兼任皇宫中的教习先生,老人性子顽固了些,但很爱惜每一个学生,包括秦祝这个刺头。
“真是奇了,戚家那姑娘也说未看清。”本不该出现的骠骑大将军陆宇瓷道。
“灼玉姐也失踪了?”秦祝眸中闪过错愕,按理说戚家人不会大规模找人,陆宇瓷他是从哪得知?
一旁的侍中杜崇钊出声为秦祝解惑,“也是,太子才回来不知也正常。前几日有一浑身是血的男子背着一姑娘从郊外爬到了城门,当时驻守的侍卫被吓了一跳,连忙送二人去医馆医治,恰逢有位夫人去看病,认出那姑娘是戚家的大小姐。”
“啊,还好没事。”秦祝表面附和,内心早已骂骂咧咧,消息估计已经传遍全京城了,这让灼玉姐醒来后如何面对他人的嘲笑,想到这,他袖子下握紧的拳头渐渐发白,指甲陷入肉中。
始终一副置身事外模样的裴韫瞧见秦祝的小动作,眸光微动,朝秦轩尧拱手行礼道,“陛下,太子伤势未愈,经不起太久的审问,让其先回东宫歇着,余下的事由臣替太子来办。”
“裴辰令说的在理,如此太子先回去歇着吧。”
“多谢父皇。”走时,秦祝不忘向裴韫投去感谢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