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空穴来风 ...
-
周末，小叔来家里吃饭，饭后只有我和他在沙发上时，他边嗑瓜子边看着我笑。
“叔啊，你这是有什么喜事吗？”我看着他嘴角的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事，听说我侄女儿最近桃花有点旺啊！”
你侄女？你不就只有我一个侄女吗？
我转头瞪着小叔，好奇地盯着他的眼睛。
“听你奶奶说，她把老姐妹的孙子都介绍给你了，还见面啦？”
“见过一次。”
“人怎么样？”
“还行。”我总不能捏造人家的坏话，打了长辈们的脸。
“还行？那后来呢，有啥新进展不？”
“没有，不喜欢。”
“不喜欢？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你的陈部长，喜欢杨钰，喜欢温柔漂亮体贴的，只是不能告诉你。我瞅了一眼小叔，抢过他手里的瓜子袋。
“我什么都不喜欢，我只喜欢工作，只喜欢钱。你要真关心我，什么时候该给我涨工资了？”
“诶？说起这，前两天在茶水间听到有人在说你和杨旭的八卦呢。你两到底咋回事？”
“杨旭？没啥事啊。”还好这总经理是我小叔，不然真以为我搞办公室恋情呢。
“杨旭这小伙也挺不错的，做事踏实，有上进心，虽然年龄大了你几岁，但是年纪大的会疼人啊……”
“李总，公司是禁止办公室恋情的。”我将瓜子塞回小叔怀里，知道他盘算的什么心思。
“没关系嘛，反正你也不打算在这儿长待，你的终身大事最重要。”
“我都不着急，你着啥急？”
“我怕你变成老姑娘，没人要。”
“没人要就没人要，我一个人又不是不会过。”
“一个人是会过，但是别人会在背后嚼舌根，说你要么身体有毛病，要么就是心理不正常。”
我知道小叔所谓的心理不正常指的是什么，不就是同性恋吗？他们甚至都避讳提及这个词，仿佛这是禁忌，说出来也会脏了嘴。
“不正常就不正常，我碍着谁了。”我生气地扔下没有嗑完的瓜子，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拿起手机，有杨钰的消息。
“阿云，下周开始我们可以递交调岗申请了，但是去本部的话，职级又要打回最低一档，工资福利都要少很多。”
“而且我看了目前给出的空缺岗位，几乎都是行政后勤类的，我还是想继续做研发，比较有前景。”
我看着杨钰的消息，心里五味杂陈。我们有机会离得更近一些，代价是杨钰一年多的辛苦和努力都要归零，甚至是放弃自己的前途。
“你好好考虑清楚，不要着急做决定。现在的工作你好不容易才步入正轨，冒然换个环境和岗位，又要重新来过了。”我快速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害怕杨钰已经做出决定。
“可是我不想再离你这么远，你没发现我们最近的感情淡了许多吗？我想尽可能地回到你身边。”
杨钰的回复没能让我感动，反而加重了我心里的压力。我们的爱不被世俗所理解和接受，她愿意为了这不知道能否有未来的感情，而放弃自己的前途吗？
她或许愿意，但我不愿意，也不敢。那可是她的人生，是她的未来，我不愿意别人因为我而舍弃她自己，我也承担不起这份沉重的爱。
我害怕，将来有一天我们没法走下去时，她会后悔，会责怪：“我为了你，放弃了我自己的前途。”
这样的责任，我担不起。
“阿钰，你不用为了我而改变，或是去违背自己的意愿，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想做的。”
“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要多考虑一些。”
“李嘉云，你怎么总是喜欢想那么多。我爱你，你爱我，我们过好当下不就行了吗？”
是啊，杨钰奉行的是当下主义，她性格不拘，今天的快乐今天享受，明天的痛苦明天再说。而我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喜欢做事有规划，尽可能考虑周全以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和伤害。
杨钰总说我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人，我又觉得她其实没有真的考虑过我们要如何走下去。只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能爱一天算一天。
“过好当下是没错，那以后呢，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你后悔因为我而放弃你的大好前程时怎么办？”
杨钰久久没有回复，不知道是有别的事，还是她也无法回答我的问题。
后来，她说她会好好考虑，对自己负责的。
公司因为开设了新的业务，所以临时招聘了一批人员，都是短期的合同工。其中有个女孩特别引人注目，她留着跟男生一样的短发，平常的穿衣打扮也比较中性。
中午吃饭时，同桌的两个同事便在议论她。
“你说小楠是不是有点奇怪啊？明明是女孩子家，非要把头发搞得那么短，穿的衣服也是，像个假小子。”
“是啊是啊，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样觉得。她好像比嘉云还大两三岁，但是都没谈过男朋友。”
“你们说，她不会是……喜欢女生吧？”
我夹菜的手微微一顿，默默听着没有插话。
“咦！这么恶心，那她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我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同性恋也不是见个人就喜欢的。
原以为到我们这一代，不说全部人可以理解和支持，至少大部分人不会再对同性恋抱有太大的偏见。
在这样的小城里，我还是太乐观了。
“嘉云，尤其像你这样的单身小姑娘，可别跟那样的人走太近，保护好自己。”
“嗯？”我看着女同事一脸神秘的样子，“我有啥需要保护的？”
“你不知道那些人，乱来得很，你看看，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怪恶心的。”
我强忍着心里的怒气，端着餐盘站起身：“不要在不了解别人的时候就评头论足，每个人都有她自己想过的生活。我饱了，你们慢慢吃。”
我不顾同事诧异的眼神，转身离开了。按她们的观念，那我也是不正常的，是惹人恶心的，可别脏了她们的眼。
下午，我和杨旭出外勤，结束时已经过了下班的点，他提出一起就近吃点东西。我不想和他有更多的私下接触，所以婉拒了，但他以工作为由，说要趁热打铁，吃饭时再复盘一下今天的情况。
我只好随他走进路边的一家餐馆。
“这家的牛肉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杨旭将我桌前的碗拿走，盛了一碗清汤牛肉。
“谢谢。”我微笑着双手接回。
“这么客气，感觉最近生疏了，你在躲我？”
“哈哈，有吗？”我尴尬地笑笑，埋头喝汤。
“有，以前咱两不是挺聊得来嘛，最近想跟你说上话都难。”
我觉得这也是一个机会，趁早向杨旭表明我的立场。
“旭哥，有天听见几个同事在传咱两的谣言，我就想着还是注意一点。”
“如果那不是谣言，是真的呢？”
我缓缓咽下嘴里的汤，琢磨着他这话的意思。他知道我说的谣言是什么？
“哈哈，你别逗我。”
“嘉云，我没逗你，我好久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了。”
这尴尬而奇怪的氛围让我差点将鞋底抠坏，我努力地思考着要怎么回答，才能既不伤了同事情谊，又能让他放弃喜欢我的念头。
其实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告诉他我有对象了。可他肯定又要继续追问我的对象是谁，在哪里，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为了圆一个谎，我又要编织无数的谎。
“旭哥，其实我以后不打算在这个城市的，我现在一门心思地只想好好工作，趁年轻有机会了去更大的城市看看。”
“这不影响，我也随时可以离开的。”
他的一句话，又让我词穷了。
“那个……旭哥，我现在真的还不想考虑这些，对不起。”
这次应该是拒绝的很明显了，杨旭给自己添了茶水，低垂着眼眸。
“没关系，喜欢上一个人是无法控制的，我争取过了，以后也不会去给她造成困扰，她过得开心就好。”
我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我对杨旭有几分愧疚，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如同当初我爱上陈晞那般，有爱而不得的遗憾，也有敢于放手的成全。
我又想到了杨钰，想到我们无法公开的爱情，我虽然拒绝了别人的表白，但愧疚之情仍然萦绕在心头。因为我不打算告诉杨钰我被男同事表白的事情，也不敢再提我被家里安排去相亲。
我仿佛成了这段感情里的背叛者。
我们快速地吃完饭便各自回家了，路上我给杨钰打电话，很想听听她的声音，同她说说话。打了两次都没人接，晚上她回我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表达的欲望。
杨钰说和同事在外面吃饭，没看手机，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没事，只是很想她。
她回了一个拥抱的表情，拥抱的温度却没能透过屏幕传递到我身上。
她不会知道，我今天被一个很优秀的男生表白了；我也没追问，她和哪个同事吃饭，两个多小时无法回复一条消息。
我开始怀念我们作为朋友时的状态，从感情到兴趣，从工作到家庭，无话不说无事不谈，没有猜忌，没有嫉妒，也没有对未来的期待和压力。
或许，我们还是比较适合做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空穴来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