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赛博十三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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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戛然而止。
只余无边无际的恐慌与黑暗在静静延续，带着让人心颤的安静。
“这是什么情况？”陈琛听完广播分析道，“我们进入联邦政府大楼被发现了是吗？”
“对。”祝姣抬眼，看向电梯。
陈琛：“你现在的身份是清洁工，所以我们应该听那个广播的去顶层集合？”
“会不会太危险了一点，我们对这里根本不熟悉。”他有些担心。
“危险总是伴随着收益。”祝姣轻轻喟叹，“你不觉得，联邦政府大楼的顶层很重要吗？”
“在外人闯入的时候，所有工作人员都要到顶层戒备，而且——”她顿了顿。
“为什么西装人换班的规律和顶层的灯光有关系？当然是因为顶层重要，或许可以比肩副本的核心。”
陈琛怔然，他竟然一点都没往这个方面想，只是本能觉得要先从底层开始探索。
而祝姣已经深入联邦政府大楼的核心部分了。
何其恐怖。
“我会去顶层集合，如果你不想去，可以拒绝。”祝姣掀起眼帘。
陈琛摇头：“核心就更有必要探索了，我和你一起。”
“换皮有时间限制，很可能过段时间会融化。”祝姣说，“我们坐电梯。”
他们一起走向大厅正中央的电梯，但还有点距离的时候，电梯突然传来“叮咚！”的一声。
毫无征兆的，静止许久的电梯开始运作起来。
猩红的电子数字不断跃动，像是心惊肉跳的死亡倒计时。
“广播不是说过在原楼层保持警戒吗？！”陈琛吓了一跳，“怎么会有人搭乘电梯！”
5、4、3……楼层还在不断递减。
祝姣没说话，她清晰地感觉到，那是一道规则的力量，不容拒绝——
“叮咚！”电梯停下来，金属门缓缓开合。
她的面色一凝，看到电梯里面走出一个身着工作制服，头发盘得一丝不苟，面戴白色陶瓷面具的女人。
女人的面具和别人都不一样，西装人的面具模糊了五官，而她的面具却截然相反，五官清晰可见——嘴角勾勒出诡异的微笑弧度，眼部被掏了两个洞，露出僵硬的眼珠，泛着幽幽的暗黄。
她慢慢迈步出来，电梯再次被拉上去，鲜红的光线在她脸上异常可怖。
空无一人的一楼骤然一寒，微笑女人机械地抬手，直愣愣指向祝姣脚下。
祝姣飞快倒退两步，原本她所在的位置，机油流淌了一地，甚至还在向远处攀行。
微笑女人的鞋尖慢条斯理地一点点截断它们的路径。
紧接着，不知何时出现密密麻麻的西装人一拥而上，他们面目狰狞地抢夺机油。
手上、脸上、嘴角周围，都被黑色粘腻的液体覆盖，和白色陶瓷面具形成鲜明对比。
下一秒，微笑女人的嘴角裂开，她的面具鼓胀，连带着鼻腔、眼睛、面颊都鼓起来，像翻涌的海浪，却被厚厚的人皮阻隔。
她开始不断吞食着……那些西装人面具上的黑气。
“当啷啷——”此起彼伏的金属落地声响起。
不知多久，微笑女人终于停止吞食，那些疯狂的西装人都消失了，只剩下满地散落的金属心脏无端滚着。
一颗机械跳动的金属心脏“骨碌碌”抵到陈琛脚边，他深吸一口气——
他刚刚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渴望，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去舔舐地上蠕动的机油液体，还是用了道具才勉强抑制住这股渴望。
要是他没有反抗，此刻是不是也沦为微笑女人的盘中餐了？
他顺着微笑女人的目光看向祝姣，她一动不动，甚至连发丝都维持绝对的静止。
祝姣有些诧异——
西装人喜欢舔舐机油，这好像是他们一种来自本能的诱惑，为什么？
是因为清洁工所带的机油不属于这里吗，还是因为机油别有用处？
祝姣静止的片刻，微笑女人慢慢走上前：“为您增加工作量，我深感抱歉……维护十三船秩序，高于生命。”
她缓慢地弯下腰身，一阵令人牙酸摩擦声响起。
祝姣注意到，她胸前挂着一个金属牌子，泛着屏幕的荧光，上面写着——“前台”。
前台幽幽盯着祝姣，祝姣的san值在她的凝视下缓慢下降1点。
她似乎在无声地催促，催促祝姣履行清洁工的职责，处理地上那一堆金属心脏。
“请您尽快处理，我需要完成我的工作。”前台黄澄澄的眼珠转动，仿佛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促使祝姣一步步向金属心脏走去。
去啊……去啊……尽情舔舐秩序的果实，销毁一切罪恶与狂欢。
下一秒，祝姣眼珠骤然翻起，她激起一阵细小的电流，电流顺着紧捏的指尖自上而下贯穿她的身躯，被蛊惑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这是仿生人的自我保护机制。
地上冰凉的心脏泛着金属的冷光，中间一点机械被黑气慢慢吞噬。
“维护十三船秩序，高于生命。”祝姣一字一顿道，“我会完成工作的，但不是现在——”
“顶层更需要我。”
“不是吗？”
她扬起笑容，从容不迫中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压制。
前台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与不甘心，清洁工的身份确实比她高很多，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前台。
“祝您工作顺利。”她阴森森道。
祝姣无声微笑：“当然。”
对话结束。
陈琛骤然从发冷的感觉中解脱出来，他也算经历过挺多副本的玩家了，自然也清楚地知道，要是祝姣去清理那一地金属心脏，会直面什么样的危险。
那绝对不是他们能承受住的。
“走。”
黑暗中，祝姣的声音更具诱惑力了，仿佛是一束光，一根救命稻草，让人情不自禁想要追随。
他们靠近了楼梯间，但没有完全进入，金属门板隔绝了楼梯间与一楼大厅，门板上方“逃生通道”几个字被染成刺目的墨绿色。
陈琛：“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既然电梯行不通，那就从楼梯上顶层。”她缓缓开口。
他们就在楼梯口，墨绿色的荧光虚浮地勾勒出两道人影，祝姣抬手扣住金属门把手——
金属门板纹丝未动。
黝黑蠕动的机油迫不及待地缠绕上门把手，她攥着把手向下压，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门开不开吗？”陈琛看了看。
祝姣巩膜的朱砂红点闪过，她抬眼：“楼梯门是金属感应的……”
“在这里。”她手指顺着门框游走，碰到长方形的凹槽后停下，轻轻摸了摸，大小似乎和微笑女人写着“前台”的胸牌吻合。
祝姣顿了顿，另一只手往前胸探去……如她所料，摸到了一只冰凉的胸牌，是清洁工的。
胸牌拿出来却只有断掉的一半，断口处歪歪扭扭爬满黑线，带着一股腐臭酸涩的气味。
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员工编号打头的“13”。
“西装人没有身份牌。”陈琛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他们应该没有身份这个概念，但需要遵守的规则非常多，且没有反制的方法。”
简而言之，天选打工人。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人数众多，而且没有身份牌……
“为什么只有一半呢？”
祝姣把胸牌收回去，提步向电梯口走去——
没办法，只能再次尝试坐电梯了。
电梯停在四楼，开始往下降，在他们等电梯的途中，前台阴冷的视线不间断地盯着他们，眼角随着黄澄澄的眼白抽搐，好在她没有别的动作。
“叮咚！”电梯门缓缓打开——
里面空无一人，却骤然寒气逼近，给人一种毛骨悚然，被持续注视的感觉。
陈琛跟着祝姣进入电梯，他沉沉道：“我的san值快要进入危险值了，而且感觉到受到的规则限制在慢慢减少。”
这是危险的信号，规则限制被剥蚀意味着规则无法保护自身。
等失去所有规则限制，也就失去了西装人的身份，届时会成为副本中毫无反抗之力，堪比蝼蚁般脆弱的存在。
祝姣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在进入电梯的一刹那，她的san值就下降了一点，进入了真正的危险区域。
此刻她敏锐地觉察到，电梯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地苏醒——她眼疾手快地摁下顶层楼层。
陈琛深吸一口气。
电梯开始上升，失重感异常明显，细细密密地啃食着思绪。
是错觉吗？
祝姣看到电梯壁像食道那样蠕动，金属隔板上渗出粘腻的水渍，无声地蚕食着什么。
金属反光杂乱无章，像是干枯的树皮突然变得湿润，皱了起来。
“这个电梯有问题！”陈琛突然向前一步，他在靠近电梯壁的位置，手肘的皮冒出一缕黑气，然后慢慢融化。
“它在收缩！”
祝姣感受到胸前发烫，定睛一看，那身份牌又被黑线吞蚀了一截，同时感到头晕目眩。
电梯四壁正在无限度收缩，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逼近，伴随着腥臭和寒冷，像吐着毒液阴毒的蛇。
楼层还在缓慢上升，虽然已经跳到15楼，但顶层在36楼，以电梯收缩的速度，恐怕只能坚持到30楼——
怎么办？
祝姣双手飞速弹出粒子切割枪，她冷静地扣动扳机，荧光蓝色的子弹旋转飞出，却好像落入棉花那样，静静地消失了。
墙壁吸收子弹的凹陷处又迅速弹出一道蓝光，她眼疾手快地堪堪躲过。
下一秒，电梯剧烈一震！
顶部赫然出现密密麻麻的血红探头，红线布满整个电梯！
“我们触发了危险机制？！”陈琛拿出一个布袋子，袋口抽动着，似乎想要蛮力吸收红色光线，但都是徒劳。
“c级道具不管用，这些东西产出于b级副本！”
通常一个副本通关后会奖励道具，级别分为从f级到sss级，而且道具的级别限制很大——
低一级的道具无法抵抗高一级的道具。
要知道，陈琛也只是个c级玩家，所能拿出的最大道具等级只有c级，更别说还是d级玩家的祝姣了。
谁能想到c级副本中会出现b级副本的造物！
电梯还在剧烈晃动，顶头汇聚了层层叠叠的粘液，相互挤压吞并，正在往下滴落。
祝姣脑中程序疯狂预警，尖锐的警报声加上san值的下降让她头痛欲裂——
这个电梯是干什么的？为什么那么像食道？它起到的作用是什么？
为什么必须身份牌才能进入安全通道，电梯却不用，而且前台为什么可以安全通过电梯……是她的身份牌不同吗？
红色光线极其细微地晃了晃。
祝姣的思绪骤然抽回，下一秒，她猛然抱头蹲下：“趴下！”
陈琛反应及时，下一秒，密密麻麻的红线将空间挤压变形，电梯上半部分已经裂开，墙壁蠕动也更加剧烈。
同时，祝姣眼瞳中异色的朱砂飞速闪动，她调出了储存在记忆空间里逐帧逐帧的所见图片。
前台的身份牌上工号开头同样是“13”，而下面是一行黑色小字——
燃料运送工作者。
电梯是运送燃料的！怪不得前台能够完好无损从电梯中出现，因为她受到规则的保护，能够在电梯中运送燃料。
那燃料是什么？！
“祝姣！我们必须出去——”陈琛的声音将她拉回，“来不及了！否则我们都会被困死在这！”
他的道具预测到未知危险，数值正在直线上升，陡坡的斜率直逼垂直，几乎是一个必死局。
陈琛心里突然有几分茫然，或许是预见死亡了，竟然有几分放松。
他已经准备放弃了，却突然感觉到身旁的人一动，她的手腕折叠成诡异的九十度，绕过密密麻麻的红线，死死摁住电梯的警报呼叫按钮。
电梯的运行突然停滞了两秒，红线也停止在空中，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滋滋……”声响起。
诡异地静止席卷了整个电梯空间：“滋滋……您好！可以听见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陈琛如梦初醒，转头看向祝姣，她简直完全像个npc，几乎融入这里，她幽幽出声：“可以听见，我要举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赛博十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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