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苗疆竹马复活了！》哐当二声

53、第五十三章

　　暑假的时候，黎宿带着林朝去过户，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在一个月前被黎宿买了下来，现在上面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放假期间，林朝每天都过着重复的日子，吃饭吃药睡觉，偶尔和两个室友及杨婕在手机上聊两句，日复一日没有变化。

　　幸运的是，流鼻血的频率开始逐渐变得有规律，大部分时间都是三天复发一次，有准备之后，林朝更不会让黎宿发现。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朝也不是没想过跑，可黎宿每日和他形影不离，他根本没机会。

　　只一次，趁着黎宿做饭的间隙，把小紫、小黑和手机都丢在家里，自己拦了辆车往城外开。

　　天气很热，但林朝开着窗，风呼呼地打在脸上。终于有机会离开黎宿身边，不必再担心被他发现移花蛊的事，心里乱糟糟的，说不清是快意还是难过。

　　车还没开出二里地，林朝便被发现了。

　　黎宿没那么快能跟上，但林朝在车窗玻璃上看见了他的虫蛊。

　　他叫停了司机，付钱后下车，毫无形象地坐在路沿上，等黎宿过来。

　　黎宿到后，见着他那幅可怜样，没说什么责难的话，只问他怎么不到树荫下等。

　　林朝没理他。

　　两人没回曲城的家，而是转车回了重云寨的吊脚楼，这里很湿很热，回来一趟要出很多汗。

　　黎宿拽着他往浴室走，“先去洗澡，那车那么多人坐过，不知道多脏，下次别再一个人了。”

　　林朝受不了他，以前坐过那么多次公交，也没见他嫌脏。

　　“你要干什么！”林朝猛地甩开他的手，朝他吼道：“要洗你自己去洗，我没空陪你发疯！”

　　“……”黎宿目光沉沉地看他，“你呢？你出去是想干什么？非要离开我吗？阿朝，你离不开我的。”

　　“我想干什么？”林朝冷笑，“黎宿，你自己就没有发现吗？你每次问我我想干什么，可不可以这样可不可以那样的时候，都只是问问而已吗？你问我想干什么，我说了，然后呢？你要帮我实现吗？”

　　“……只要不是离开我，只要你说，我都会同意。”黎宿认真地看着他，仿佛真的能为他办到所有事。

　　林朝冷笑，“那我要杀了你呢？可以吗？”

　　黎宿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但已经想不到他为什么生气，就因为没让他从自己身边离开吗？

　　那就生气好了，只要还能留住他，其它的他都不想管了。

　　“你离不开我的。”黎宿笃定地说，“就算我死了也一样。”

　　这样的语气让他想起黎清，又想到他好像很久以前跟林朝说过，自己绝对不会像黎清对楼于明一样对他。

　　那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久到黎宿都要忘记了。

　　“我一定会离开你的。”林朝歪头看他，声音像是在叹气。

　　“为什么？”黎宿听见自己问。

　　“你想不明白吗？”林朝捧着黎宿的脸，仔细端详，“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我所有想要的，但是在得到的过程中，只有你见过我最肮脏最狼狈的一面，每次看到你都会让我想起那段不堪的过往，你说我还会想要见你吗？”

　　黎宿没有回答，其实他想问，阿朝想要的东西里，包不包括他。

　　可竹楼灯光昏暗，少年眉眼迤逦，眼神却如坚冰一般，刺在黎宿心口。

　　静默许久，他将身上蛊虫放走，卸下所有防备，单膝跪在林朝面前，微微仰头，露出自己的脖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朝。

　　“如果你想杀我，”黎宿说，“那来吧。”

　　林朝愣住，他看着黎宿温和又认真的目光，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来吧。”黎宿将不知从哪抽出的刀刃递到他手中，又牵着他用刃尖对准自己的脖颈，而后缓缓闭上眼睛。

　　他鼻尖还能闻到林朝身上的香味，耳朵还能听到林朝清浅的呼吸，手还能触碰到林朝温热的肌肤。

　　这很好。

　　黎宿嘴唇动了动，再次催促道：“阿朝，动手。”

　　他能感觉到林朝呼吸停滞了一瞬，而后他手中的刀动了，一阵刺痛从喉咙处的皮肤上传来，伴随着这阵疼痛而来的，是唇上温热湿润的触感。

　　“唔。”黎宿下唇被狠狠咬了一口，却没有睁开眼睛。

　　“叮咚”一声，那把小刀掉在地上，林朝双手按在黎宿肩膀上，将人往地上一推，黎宿便毫无抵抗地躺倒在地面上。

　　林朝的唇紧跟着追了上去，他顺势跨坐在黎宿腰腹上，大腿内侧柔嫩的肉被黎宿银质腰链膈得生疼也没有离开。

　　疼痛有时候能让他清醒，有时候却只能让他更加沉沦。

　　直到快要窒息，林朝才松开黎宿的唇，喘息着直起上半身，眼神并没有落在才接过吻的人身上，只平视着前方，没有焦距。

　　黎宿睁开眼，不舍得将视线从林朝身上移开。

　　他屈起一条腿，让林朝的后背靠在自己腿上，臀部坐在自己胯上，而后支起身体，用略显坚硬的胸膛贴着林朝近乎赤裸的上半身。

　　“别靠这么近。”林朝推了他一下，这次没能推动。

　　黎宿不肯后退，他将头靠在林朝肩上，深嗅着那股令他着迷的气息，喉结攒动了一下，才朝着林朝侧颈吐出一股热气。

　　“阿朝，”黎宿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我能□□吗？”

　　一如既往的直白，让林朝忍不住掐住他的喉咙，威胁道：“……你敢！”

　　黎宿亲了亲他的手，退而求其次道：“那舔舔呢？”

　　如果是以前，林朝此时应该要软软地靠在黎宿肩头，任他摆弄。

　　但林朝已经变得不像林朝，黎宿也快要不像黎宿，两人对视良久，林朝从黎宿身上起来，去洗澡。

　　.

　　那日被带回去之后，林朝开始失眠，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睡不着。

　　除非困到极点，他才能睡一小会。在黎宿看来，那都称不上睡，倒像是撑不住昏过去了。

　　黎宿只能让眠茫蛊咬他。

　　自强行将林朝留在身边后，黎宿再次强行将人带到曲城医院。

　　还是上次那位心理医生，可这次林朝拒绝和他交流，无论医生或是黎宿说什么，他都不肯开口。

　　林朝自知不是心理医生的对手，干脆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他不是不想睡觉，而是不能确定，移花蛊的事会不会因此暴露。

　　他这样，黎宿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先带回去。医生重新开了药，较之之前的，味道有些腥，放在舌尖特别苦。

　　林朝对吃药是不排斥的，黎宿给他多少，他就吃多少。

　　医生开了一些安眠药，但黎宿没给他用，算起来，还是眠茫蛊要安全得多。

　　心病蛊难医，即便是黎宿，也只能求助于现代医学，他顶多能帮林朝入眠。

　　林朝则认为，能睡着就行，什么心病，都是庸人自扰，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不得了的问题。

　　医生将他不能□□的原因归结到心理上，但事实上林朝觉得医生开的那些药还没有一颗□□来得有效果。

　　失眠同理。

　　被小紫咬了一口后，林朝如愿睡去，但梦里并不安稳。

　　他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连哭还是笑都分不出，只记得难受得很，大口喘着粗气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发现黎宿并不在身边，反而坐在床边地毯上，轻拍他的胸口，在月光下温柔的看着他。

　　“……”

　　林朝觉得他墨黑的瞳孔中，仿若灿烂星河，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林朝本应坚决地推开他，但突然不忍心像白天一样对他恶语相加，没有人会不沉溺在这样的目光中。

　　胸口像是被汹涌的爱意堵住，却不能泄出而产生强烈的窒息感。

　　林朝闭上双眼，眼泪代替他无法表达出来的感情从眼眶中流出，沁湿枕头。

　　黎宿拍着他胸口的手停了一瞬，没问他为什么哭，只缓缓低下头，亲吻了他的额头，轻声道：“别怕，只是在做噩梦。”

　　林朝再也忍不住，从床上翻身而下，跨坐在黎宿身上，将脸埋在他颈窝，湿润的灼热的不愿意被人窥视到的眼泪，顺着黎宿的脖颈流到胸口。

　　“我不怕……我一点也不怕……”

　　他一点也不怕死，他只怕黎宿死。

　　也有可能他是怕死的，自从知道自己要死之后，眼泪总是不停地流。

　　不止是死亡，还有一件让林朝更加害怕的事情，那就是黎宿发现移花蛊。

　　从前林朝之只想着藏起来，不让黎宿看见就好，但两人越来越近，越来越亲密，有好几次都差点被黎宿看见自己流鼻血。

　　现在，林朝想到了另外的办法，一个再也不会被黎宿发现的办法。

　　.

　　等到开学的时候，林朝的失眠症状好转许多，不需要每晚依靠小紫。

　　但他精神不济，这一学期的课半点没听到心里去，上课状态和高中大相径庭，等期末的时候只险险及格。

　　十二月份的曲城很冷，但温度不是骤降的，林朝和黎宿都能很好的适应。

　　同样的，黎宿也渐渐习惯林朝的冷漠，只要林朝不再想着自己偷偷跑掉，他甚至能自顾自地对沉默的林朝说上几个小时的话。

　　林朝想，要是杨婕在这，见到这个曾经说话只回“嗯”字的人，估计要惊掉下巴。

　　过两天要回重云寨，林朝现在表现得再叛逆，过年也得回黎家，也得去祭拜黎清。

　　原本他还想说李婉萍的墓在曲城，他过年要留下来。

　　但黎宿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李婉萍的墓迁到了重云寨，就在黎清旁边，林朝看过，那里山清水秀，位置还很空旷，要是他也能埋那就好了。

　　可明明楼于明死后，都不能埋在寨子里，怎么李婉萍就可以呢？

　　看来规定并不是死的，端看寨里人愿不愿意。

　　对于黎宿私自迁坟这事，林朝自然要表现得恼怒万分，但他感觉黎宿好像变了。

　　在他日复一日的折磨下，黎宿也开始变得冷漠。

　　和林朝不理人不说话的态度不同，黎宿的心开始变得冷硬，他还是会做很香的饭，不厌其烦地带林朝看医生，哄他睡觉。

　　但在他责问黎宿为什么都不和他商量，便把李婉萍的坟迁到重云寨时，黎宿却很冷淡地说：“重云寨很安宁，李阿姨会喜欢的。她在这里，你就走不了。”

　　“……黎宿，你别这样。”

　　闻言，黎宿突然笑了，他也和对林朝说过同样的话，“阿朝，如果你说你再也不会离开我，我就什么都听你的，好吗？”

　　这一刻，林朝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明知道自己是个要死的人，还非舍不得，非要待在他身边，把好好一个人都变成什么样了？

　　明明是有办法离开的，只是他之前不舍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