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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好，新邻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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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股浓郁的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季霖轻笑一声“妈，我回来了。好香啊。我都饿死了。”
季苏霞笑骂“臭小子，让你买包盐，你跑哪买去了，这么久，我饭都做好了！”
季霖委屈道“我为了买包盐都被雨淋了，你还说我。”
季母笑着摇头，从他手里接过那包盐，推了推他，“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一感冒就得好久才好彻底。”
季霖只能乖乖的去洗澡。
浴室里热气腾腾，和今天的天气一样闷闷的。
季霖不由得想起今天下午在便利店遇到的那个少年，周然。
看起来和他的弟弟季朝阳差不多大，但是脸上却伤痕累累，一个人面无表情站在便利店门口。
季霖回头看了他几次，也没见他有进便利店买个创口贴的想法。
于是他买盐的时候顺便拿了一份创口贴，就当是助人为乐好了。
没想到对方还追过来执着的问他名字。
他眼神深邃，仿佛仲夏季的雨天一样，沉闷而幽静。眸色深且黑，如点漆般厚重。
认真的盯着自己看时，莫名的像眼睛湿漉漉的一只小狗，认真的盯着主人。
浴室外传来季母的催促声，“洗这么久，还不出来，你弟弟都上补习班回来了。快点洗好了吃饭，就等你了。”
季霖不由得回神，瞎想什么呢，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
快速的最后冲洗一遍才穿上干净睡衣，推门而出。
“哥，你快点，我饿死了要。”季朝阳眼神幽怨的看着季霖。
“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我把头发吹干就吃。”季霖温声道。
季朝阳立刻摇头正色道“妈说今天你为了买盐都淋雨了，不行，我必须等你一块吃！你今天是大功臣！”
季母闻言笑了笑，表示赞同。
“诶，不至于吧你俩，快吃吧，我两分钟就好了。”季霖哑然失笑。
饭桌上，季朝阳眉飞色舞的讲述补习班发生的趣事，季母，季霖听的直发笑。
季母夹了块排骨放在季霖碗里，“多吃点，在学校总归吃不到妈妈做的饭，都瘦了。”
季霖眉眼含笑道“那当然了，谁做的饭也比不上妈妈做的饭好吃啊。”
“好吃多吃点，一返校就又吃不到了。”季母说着就不由得感到一阵惆怅，孩子都长大了，一个接一个离开自己，像只长大的小鸟一样飞离父母身边。
到了她看不见的地方。
季霖转头看向季朝阳，季朝阳心领神会，立刻嬉笑道“妈，你偏心！只给哥夹排骨,怎么不给我夹！”
季母被他吵的从情绪中回神，笑骂，“臭小子，排骨离你那么近不会自己夹？你哥这么久不回来一趟，你不想他吗？”
“怎么不想，我想死哥了。”季朝阳将头歪到季霖身上猛蹭。
季霖无奈“好了，你们快吃饭吧，一会都凉了。”
——
周然回到一片狼藉的家里，玻璃碎片散落在地板上，垃圾桶里的垃圾也散落在地上，很好猜出这里发生了什么。不过是父子俩打了一架。都习惯了。
周然拿起门口的扫把，将垃圾扫进垃圾桶。
又收拾起四处散落的玻璃碎片。
忙了一阵之后已经十点多了。
在浴室冲了个凉，洗去身上淋雨后的潮湿。
周然踱步走向阳台，抬头望着天空，下过一场大雨之后，天空仿佛被洗了个澡，澄澈空明。
繁星点缀在漆黑的夜幕，薄雾般的云也在慢慢的移动，一会遮住了这颗星星，一会又挡住了月亮的小尖角。
周然碰了碰颧骨的伤口，想起了季霖，季霖也像这片天空一样，温和淡然。
周然又想起来白天季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掺杂着雨天特有的湿润感。是什么味道呢？
周然回忆了很久，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味道，他也愈发好奇了。
想要再次见到他。或许也不只是好奇。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周然脸上，昨天半宿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比以往醒的晚了。
周然计划今天去看房子，前年周然奶奶林梅去世前把攒了大半辈子的钱都给了他，让他照顾好自己。
自己平时周末没课也有在打工攒钱，那时,林奶奶用干枯的手抚摸着周然，声音沙哑微弱“然然，奶奶…对不起你妈妈，你别怪她…奶奶也对不起你，是我没有管好周强生…奶奶要走了，这钱你就拿着吧…奶奶攒了好久…别让周强生知道…照顾好自己啊然然…我的乖孙…”
林奶奶临终前也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眼神浑浊流出泪来，周然紧紧握着奶奶的手颤抖“奶奶，你别说对不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林奶奶像是想笑，但是她已经没力气笑了。
林奶奶走后周然想了很久，他也记不清妈妈的样子了。
只是每每做梦会梦到大雨中妈妈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
他想，也许他并没有责怪过妈妈为什么走。
因为他见过周强生家暴的样子。
——
林奶奶走了也有三年了，周强生知道她留了钱给周然，隔三差五找周然要钱。
周然被他整的很烦躁，虽然周强生打不过自己，但是他嗓门大嘴又臭，什么脏话都讲。
污言秽语很是难听，周然觉得多听一秒耳朵就脏了。
是时候找个新住处了。
周然起身洗漱，一捧冷水泼到脸颊，伤口又隐隐作痛。
周然抬头看向镜子，水滴顺着脸颊滴落在领口，颧骨处一块红，已经不再流血了。
他和房东约好了，下午看房，周然囫囵煮了包泡面垫垫肚子，拿起手机出了门。
下过一场大雨后，南城的空气都变了清新了许多，弥漫着雨后的独有的味道，像是雨水冲刷青草地的香。
周然低头走到一家网吧前，推门而入，屋里冷气拉的很足。
“呦，周然来啦？”网吧老板约莫四十岁，姓李。
周然已经在李老板这里上了两年班了。
两年前的周然个子远没有现在高，周然是在去年才猛蹿个子的。
“嗯，来了。”周然接替老板坐在前台。“今天来的晚了点，老板你在我工资里扣吧。”
“说这话，我什么时候扣过你工资，你本来一个人就不容易，扣你工资我还是人吗？”李老板不赞同。
“老板，你不用顾及我这么多。”周然垂眸硬邦邦道。
“行了行了，你工作吧，我回家陪老婆去了。”李老板摸了摸头讪笑。
一下午过得很快，到了和房东约定的看房时间，正好接替自己班的其他员工也来了，周然下班回家。
夕阳将天空渲染成夺目的红色，人的影子也渐渐的拉长。
周然走到约定地点，是个比较老旧的小区。
楼下嬉闹玩耍的小孩在玩跳房子，大树下围了一群下象棋的大爷，老太太们摇着蒲扇坐在小马扎上唠家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香的饭菜的味道。
“哎呦，小伙子，你可算来了，走，我带你瞧瞧那房子去。”迎面而来一个走路健步如飞的大爷。想来就是房东了。
周然微微一顿后，点头跟在他后面，“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小区都几十年了，还有我不认识的人？你一看就是生面孔，不是你还能是谁？”大爷骄傲扬眉。
周然了然的点头。
“小伙子多大了？看你才十几岁，怎么就一个出来住啦？跟家里吵架啦？我说现在的小孩呦，都爱……”
“家里就我这人了，没和家里人吵架。”周然语气平淡道。
大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的闭了嘴。
沉默着走了几步，又道“小霖啊，去给你妈跑腿？”
周然垂眸走在大爷身后，并未抬头。
“这次不是，今天是下来散散步。”温和淡雅的嗓音，宛如水滴敲打在白玉石上，尾音又不自觉上扬，带着一种特有的味道。
周然猛地抬头，季霖也看到了他。
“你怎么在这？”季霖一脸吃惊道。
“呦，你俩认识啊？”大爷搭话。
“嗯，之前有缘见过一面。”季霖挑眉。
“嗯，见过一面。”周然面色有点红润，昨天还在想是否能再见面，没想到今天就又见面了。
“那正好，小霖,你正好没事干,带这小伙子去看看房子吧。没什么问题就找我签合同吧。哦对了，就是上个月你邻居刚搬走的那间。”大爷眉开眼笑，“我得接我小孙女放学了。”
“行。”季霖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带可能是新邻居的周然看看房。
“走吧，未来新邻居。”季霖回头朝一脸呆愣的周然眨眨眼睛，示意他跟上。
周然晃了晃神，将思绪收回，看着季霖，眼神亮晶晶的。
季霖又觉得周然像只摇尾巴的小狗了。
二人并肩走上楼梯，谁都没有说话，周然面色红润，掌心紧张的冒汗，忽然开口道，“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有见面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们还挺有缘分的。”季霖眉眼含笑。
周然紧紧盯着季霖含笑的漂亮眉眼，看着对方生动的表情，竟不自觉入了神。
“发什么呆呢？到了，就是这间房，你看看怎么样。”
周然回神，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
糟糕，不小心盯着看了那么久。
周然走进房间，一本正经的环顾四周，其实心中在见到季霖的那一刻就已经有答案了。
“我觉得很不错。”周然面上一本正经。
季霖狐疑的瞥他一眼，“你真的认真看了？”
周然僵直了身子，目光有些躲闪。
季霖看着和自己弟弟差不多大的少年，微微叹了口气，带着周然认真的看家具是否损坏，水压是否正常之类。
周然就在后面乖乖跟着，听季霖的喋喋不休,“家具什么的都得仔细看呀，毕竟是你自己以后的家，你可别嫌我唠叨…”
周然乖乖的听着，时不时嗯一声，表示自己记住了。
认真检查完一通，天色已经很晚了。季霖于是就邀请周然到自己家吃饭。
周然眼神微亮，虽然很想答应，但是他得早点回家收拾行李，争取明天就签合同搬过来，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下次好不好，我今天还有点事。”周然不舍的眉头紧皱。
“行，下次一定来啊，新邻居。”季霖看着周然可怜巴巴的眼神，忍不住笑。
又觉得周然是眼睛亮晶晶的小狗变的。
如果他真是小狗，此时身后的小尾巴应该早就萎靡得垂下来了。
周然走在夜色里，风轻轻的吹着，昏黄的路灯将影子渐渐拉长，想起季霖笑着叫自己新邻居，周然也忍不住笑。
周然忽然感到一种久违的幸福。
原来幸福是突然降临的，毫无预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