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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7 悲伤流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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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春悄然而至,窗外杨絮纷飞,煞是好看。
一个小时前。水城节奏,1010房间。
谭澍旸三杯烈酒下肚,炽热又澡盛的情绪愈演愈烈,理智几乎要化为灰烬。
许秋季决绝的话语仍一遍又一遍地剐着心窝。过往的一切好似大雁飞掠时冲破的云霞,柔软过、灿烂过,如今却寻不回一片絮碎。
他始终摸不透Omega的心思,自负如他,也没想过真正去了解一个人。被生理性好感驱使着去接近,已经是他对他最大的“施舍”。可到头来,“穷困潦倒”的人居然是他自己!
许秋季浅笑时显现的酒窝,嗔怒时鲜活的眸光,在梦境中成了缠绵的热吻与全世界只注视一人的执着。
他以为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抓到他。
然而,每当他狂妄地以为自己要成功了,Omega便像一只伪装成猫的刺猬,刺得他满手是血。
又灌下一大口酒,痛可以被麻痹,痛感却又加深了一层。
猫,刺猬……
也许他一直都是错的、是反的:许秋季是一只伪装成刺猬的猫!天性难违,每当靠近掌心的温度,他都迫使自己披上尖刺的外衣,以至伤痕累累。
短短的时间内,谭澍旸想过几百个哄他丢掉尖刺的方法。
还有他的“腺体病”,旧病历的记录十分粗糙,检测设备也很老旧,难保不会误诊、错诊。身体健康从来都不是小事!
思及此,谭澍旸恨不得立刻飞去见Omega,哪怕他的眼睛是倔强的、冷漠的,他也想拼尽全力涉过皑皑白雪与冰峰,去拥抱他火热的心。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许秋季尽管跟天气一样难以预料,却也跟天气一样无可避免[注]!
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门,却被外面的“门神”堵了回去。
“你现在这副醉醺醺的样子,也不怕吓到人家!”
Beta秘书冷静地推了推眼镜,“我先给小许打个电话,约他明天吃个饭。他不理你,应该不会不理小满。”
谭澍旸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理,同时又感到十分挫败。如果他也有个孩子,才不会假他人之手!
“你今晚好好休息,把黑眼圈睡淡了,毕竟你的脸也算‘谈判’的筹码。”
邵翊一边藏酒瓶一边叮嘱,“记住,姿态要低。”
谭澍旸半眯着眼,歪在沙发上。
“你不干涉我?”
“为什么干涉?”
“你太积极了,让我有种违和感。”
邵翊手上一顿,半个头皮发麻,“祖宗”都喝成这样了,洞察力竟然还这么强!
不过,他一个头脑清醒的还对付不了个醉汉?
“小许是个好孩子,我对你也有滤镜。”他保持着标准语速,“所以你们如果想有进一步发展,我是支持的。”
夸Omega是直白的,夸Alpha怎么有点变味儿?
“对了,有个小事,我想向你汇报一下。”
谭澍旸不耐地拧起眉。
“几个小时前,小二爷的秘书打来电话,质问我们为什么动他们的人。”
邵翊注意到,“祖宗”虽眼神迷离,但在听到这句话时眸光却赫然变得锐利起来。
他不禁“咕噜”吞咽了一下,续道:“你不用操心,这件事交给我就好。其实,章连宙在小二爷那边已经犯了大错,才会狗急跳墙动了小许。就算我们不出手,他也‘活’不到过年的。如今他咬了我们的饵,反倒救了自己一命。还有章居安和韩优夫妇,我打算——”
“啧。”
他立刻改口:“我看着办吧,就不一一跟你讲了。”
“嗯。”
Alpha进入了浴室。
兴许是微醺的缘故,他的头脑和身体都燥起来。水温调至微凉,细密的水柱落在结实的肌肉上,慢慢剥离着疲惫。
关掉花洒,潮湿氤氲了双眼。他闭上眼擦拭着头发,丝丝的冷融入绵绵的润,头脑清醒了不少。新换的清新剂名为“苦行之林”,嗅起来很独特,却低调得容易被忽略。
蓦地,谭澍旸意识到了什么。
他急忙裹上浴袍走了出来,点开社交app。
许秋季的朋友圈他已经翻烂了,所以这次是直奔林暑雨的头像去的。连着大几十条的公司宣传文案,终于在除夕那天扒拉出一条私生活记录。
【配文:今天这馅儿绝了,我家孩子一口气吃了十二个!】
【配视频:精致漂亮的小Omega一口一个地吃着饺子。】
谭澍旸把视频下载到相册里,反反复复看了十来遍,最终把画面定格在一处,把Omega脖子上带的链子放到最大倍。
霎时,他只觉一道酥麻的电流顺着指尖直流向了胸腔最柔软的地方,震得他忘记了呼吸。
他好蠢!那么多证据早已清晰地摆在眼前,他却浑然不觉!就连刚刚分别时的异样也提醒着他的错过,他竟现在才恍然大悟!
“邵翊!”
Beta秘书心头一惊,赶紧转过身。
“谭总……”
Alpha的眸底掀起了飓风。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邵翊紧张地皱起眉,“什……没、没有很早……”
“他现在在哪里?”
“小许的手机关机了,我给他室友打了通电话,说他去参加导员组织的聚餐了。”
谭澍旸飞快地换好衣服,抄起外套,疾步出了门。
*
疼!!!
抽掉灵魂的悚然!
“别装死!”
钱延扼住滑跌在地的Omega的脖子,凶狠地往上一提。
“你不是不拿正眼看我吗?我今天非让你——”
喉咙像吞了块烧炭一般,他猝然发不出声音了。
侵略性超强的信息素瞬间控制了他的大脑,他感到每个毛孔都好似填满了炸药,松脂火焰掠过,皮肉炸开、血管爆裂。可怖的幻觉将他逼至了崩溃的边缘。
许秋季浑身无力,在失去暴力支撑的刹那,被拥入了温暖宽阔的怀抱。
熊熊燃烧的松脂香钝化了神经,暗沉的黑夜中漏下的一缕月辉朦胧了Alpha分明的脸廓。
“你、你让我走……”
他想推开这几欲令他沉沦的气味,却被抱得更紧了。
“乖,别怕,我们去医院,很快就会没事的。”
开车的Beta秘书通过后视镜望向后排,心头不由得一揪。
Omega的脸不见一丝血色,眼睫投下的阴影有种死亡笼罩的沉滞。裤子上殷出的血由猩红转为暗红,最后成了触目惊心的黑。
“还没到吗?”
紧抱着他的Alpha眼中含冰,声音是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颤抖。
“过了前面的红绿灯。”
邵翊猛踩油门,车窗外的风景成了扭曲的残影。
*
荒野寸草不生,但密不透风的压抑像是野兽的巨口。
许秋季跑啊跑,无法逃离漫长又没有边际的孤独。
“把他还给我!求求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回声一波又一波地弹回耳畔,但黑得依旧毫无波澜。
忽地,前方出现一星微光,他一动不动地胶着在原地,微光慢慢向他放大。他未能溺亡于黑暗中,却被光明一点点吞噬了。
许秋季幽幽醒转,刺眼的灯光、冰凉的输液管、和着消毒水味的被子,以及……红眼眶、黑眼圈、苍白脸的Alpha。
“秋季,你醒了!”
Omega眼神空洞地望着他,“我要见林暑雨。”
“他就在病房外,我让他进来。”
“你走吧。”
“……好,我去喊医生。”
很快,病房门口的两人打了个照面,一个往外,一个往里,很快分别了。
“你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吗?”
林暑雨的眼窝比平时凹得厉害,一开口,声音也喑哑得像干涸的水车,哪怕用尽全力去温柔,但仍挡不住凄涩的流露。
许秋季轻轻地喘着,气息却异常沉重。
“他呢?”
林暑雨咬了下唇,太过忍耐以至于口干舌燥。
“你……你不要太难过了……”
许秋季一下把被子举过头顶,只露出那只正在扎针的手。
林暑雨俯下身,想触碰他,却无所适从。终于,他的情绪爆发了。
“小枫叶,爸爸和雨爸好想好想你啊!你回到天上要保佑你爸爸快点康复。如果未来有机会,你再回来看我们好吗?”
幸好这里是特需vip病房,不用担心吵到其他病人。
缓缓的,一张泪痕未消的脸从被子中探了出来。
“你别哭了,吵死了。还有你哭起来真的特别丑,鼻涕也好脏。”
林暑雨胡乱抓了一团纸巾往脸上糊,“人家控制不住啊!”
许秋季伸出那只自由的手,轻拍他的胳膊,“是我没有福分能和他成为一家人。”
这句话一出,他哭得更厉害了。
正在这时,医生和护士赶了过来,他让开位置,站在角落里继续流泪。
问询很细致,许秋季没有拒绝,乖乖地配合。
医生表示目前看来不错,下午还有几项补充的检查。
“虽然很遗憾,但你还年轻,会再有孩子的。”
许秋季苦笑了下,等下午看到腺体的结果,估计医生就不会这样讲了。
病房内又变回了两人。
林暑雨鼻头通红,带着浓浓的鼻音,问:“大夫说你能吃点清淡的,喝粥不?”
许秋季眼睫动了下,“他还在外面吧?”
林暑雨瞳孔骤缩,“你问他干嘛?”
“你都知道了?”
“我……我……你……他……你们……我……”
林暑雨咬牙切齿了“你我他”半天,气愤无语到说不出第四个字。
许秋季的眼中又泛起了水意。
“也许,我把事情说开了,小枫叶就不会离开我了。”
林暑雨非常瘦,脸上没多少肉,此刻却见他的脸蛋在抖。
“你没有错!错的从来都不是你!”
尽管怒火已经烧到了脑瓜顶,他还是顺从了病号,把“罪魁祸首”给叫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