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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箭证 ...

  •   穿天峰自山腰下青草委地林木稀疏,多为手腕粗细的杨树,偏眼前这片风鹤林杉树密密匝匝遮天蔽日,棵棵足有合围之幅,如巨伞自地底刺出张开,将四周铺出一片深深阴影。池凤翎在马上望去,只觉满眼杉影憧憧望不到边际,便要驱马入林,谁知遣不动坐骑。他提鞭轻轻一击,马儿却迟迟不前,四蹄刨地颇为不安。
      姜思齐勒住缰绳,见状道:“怕是此地果有特异之处。”池凤翎笑道:“难道还真有巨蛇不成?”看他似要开口便扬手阻道:“已到这里岂有过其林而不入之理?且我观秦总兵行事,绝不会存心加害。”他向旁边人扬头一笑,眸中攒尽日光,“若天命在我,又岂会折于途中!”说罢跃下马来,头也不回径自步入密林。
      前方年轻人背影挺拔步伐矫健,落进姜思齐眼里令他一瞬间怔忡,似是许多年前亦有人这般豪气冲天义无反顾,然而时至今日那人骸骨埋在地下早已不知几年。
      他暗叹一声,翻身下马,亦向林中行去。
      两人入林不久,秦粱和一干王府侍卫也已赶到,眼见两匹坐骑鞍空空无人,于赫大急,甩蹬入林,边走边用眼角睃旁边的秦粱,见他不紧不慢,虽然步履从容,却始终比自己只差半步,心里不免又急又恨:这人病歪歪的走得倒不慢,这一会儿敌一会儿友,到底耍什么把戏!
      他在这里揣测,深入林中的池姜二人已觉出异常。

      林中遍地花草欣欣向荣,比寻常花草要大出一轮,就连蘑菇亦极大,池凤翎更看到株野蘑,蓬大竟如磨盘,惊得他瞠目结舌,忙拉住姜思齐指给他看,又围着蘑菇啧啧称奇,看了一阵才向前走去,越走鼻中越嗅到股奇异气息,馥郁沁人偏不浓腻,似花非花似香非香。
      姜思齐微觉不妥,道:“此地甚为古怪,不如先出去。”池凤翎明知他此言有理,然而此刻林中阳光折折香气岑岑,枝头雀鸣百转千回,实在令人流连忘返,正犹豫间眼神忽一亮,脱口道:“好大的鸡!”。
      姜思齐顺着他目光探去,果见一片葱茏野草间伏了只野鸡,羽毛鲜亮比平常野鸡足足大上倍于。池凤翎见猎心喜再顾不得稀奇古怪,当下箭搭弓弦,嗽的一声向野鸡射去。那野鸡正自啄羽,全没料到天来飞箭,登时被射个对穿。
      眼见手到擒来全不费功夫,池世子哈哈一笑,向姜思齐道:“秦总兵说得不错,果然是打猎的好地方。”说着上前拾取猎物,孰料忽地劲风扑面银光大做,还未明白过来,腿上有股大力袭来正中腿窝。
      他猝不及防身体向后就倾,不待着地冷风已削面而过,似轮利刃生生从脸上刮过,大骇间鼻尖猛被狠击一下,唇间已沁满咸腥,蓦地心中一念横生:难道今日竟会死在此处!
      就在此时,他耳畔窸窣之音大作,模模糊糊间似见漫天枝干剧烈抖动,无数叶片纷扬落下。一片缭乱景象中,一道黑黢黢的铁影自眼前蓦地横过。
      池凤翎人在地上不辨情势,手已按上腰间剑柄,足跟同时用力蹬地,身体向后平滑出数尺,模模糊糊中已看个清楚,原来那黑影正是一柄长弓。

      姜思齐引臂张弓,双手纹丝不动稳如磐石,指间夹出一簇冷光,脸色亦也如冷光般凝肃,目光所凝箭头所向,竟是两根参天树间一条巨蛇!
      巨蛇不知其长,唯见其身将两条毗邻大树缠如一体,白花花数截悬于当空,自树干间探下的蛇头大如铜钟,头顶一圈猩红肉冠,两只眼睛大如灯笼通红雪亮,蛇信红艳艳收吐不绝,直似猛火即要舔人。
      如此惊世巨蛇饶姜思齐饱经世事再世为人亦是生平未见。此刻他与那蛇相距不出十步,一上一下,脸对脸眼对眼,清清楚楚看到巨蛇瞳孔黑窄如线,其余没入一片血红,偏偏这线瞳孔里正倒映自己的影子。他昂首引弓,任冰凉蛇息一波一波起伏而至,只觉腥气隐隐,一时汗透里衣。
      此时池凤翎已翻身而起,不远处一人一蛇对峙此幕正正落入眼中,不由得冷战直冲天灵盖,身上滚起层层鸡皮疙瘩。姜思齐听得动静,压低声音道:“世子速走。”说话间依然牢牢凝视那巨蛇,箭尖锁住巨蛇两眼之间。
      巨蛇横天,血瞳海口,蓄势待发。
      便是最深梦魇也不敌如此恶象。池凤翎口干舌燥,只觉血液逆涌心如鼓擂,明知该快逃,然而眼见姜思齐铁弓迎天茕茕独对,双足若铐千钧,竟是一步都动不得。
      姜思齐催他道:“快走!”竟不及回头一顾。
      这两字砰地撞进池凤翎心里,将他从怔忡中击醒。他一咬钢牙,拈弓搭箭,明知前方绝大恐怖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脚步仍向姜思齐接近。
      他每行一步,那种恐怖便重一分,额上汗水也多出一层,然而他一步赶一步,并无半点犹豫。姜思齐听到步声渐近不由心焦,见蛇瞳越缩越紧,随时都有暴起之势,只迭声催促池凤翎快走。池凤翎恍若不闻,来到他身旁站定,双臂发力将弓弦绷得极紧,箭羽直指蛇头,轻声道:“一起走!”
      姜思齐闻言讶然,虽看不到池凤翎的神情,却从这把声音中辨出无可置疑的坚定,他沉默一息,道:“好。”

      此时呼呼啦啦的林外一群鸟雀惊起展翅,随即许多轻重不一的步声此起彼落自远而近。池姜二人不敢放松,心底却不禁同时一喜:帮手总算来了!可一念尚未歇,忽地劲风凛冽,巨蛇已张开大口直向姜思齐袭去。
      嗖的一声,铁箭从姜思齐手中钻出,直取巨蛇双目间,铁箭夹风眼看就要击中要害。孰料就在这弹指之间,巨蛇竟将头一沉,如闪电般避开此箭,而蛇尾已从树后陡然支出,从侧面哗啦拍上箭杆,正正将铁箭拍落。
      姜思齐一箭不中,脚下发力急退,欲隐身最近树后,然而他快,巨蛇更快!蛇尾不收反伸,如生出眼睛真取胸口。这下力气极大又迅疾无比,若被击中胸口非多出个大洞不可,姜思齐不顾闪避,劲弓当胸,眼瞅着蛇尾尖袭到胸前那一霎,铁弓蓦地向前抹去,双手横绞,竟捉住这间不容发的刹那用铁弓弦攀住尾尖,硬生生在尾尖上拉出到深血槽。巨蛇冷不丁吃痛,蛇信簌簌翕动数下,头朝下急冲向姜思齐。
      眼见情势危急,池凤翎急急松弦,箭支直钻蛇头。这下距离极近,巨蛇登时被扎个正着,然而也正因太近蓄力不足,且那蛇头奇异无匹,木箭虽正中目标,却似击上石壁箭头咔嚓折断,耷拉下来与箭杆一起跌落在地。
      池凤翎大惊,待要再抽箭已是不及。那巨蛇晃了晃,拿眼将他一瞥,细细瞳线仿佛黑丝。池凤翎仅仅与他对视一霎,便觉无尽寒意侵上骨髓。那巨蛇竟不理会他,蛇颈伸缩又朝姜思齐袭去。
      此刻秦粱与一干侍卫已然赶至,见此情景都齐齐惊呼,万万没想到世间会有这等巨蛇,登时骇如泥塑。

      姜思齐趁巨蛇被箭射中的间歇已闪入树后,抄起两支箭在手扣紧弓弦,眼见巨蛇袭来,用力一踹大树,将这一踢之力灌注脊背——臂膀——双手——松弦!
      双箭一前一后射向巨蛇,第一支取其左眼,第二支取其右额。那巨蛇仿佛灵智极高,竟似早有防备,头急急朝右一偏意欲躲开,却不料第二箭竟后发先至,转瞬间就跃过先者,正逢巨蛇向右躲闪,正正刺中!
      铁箭力量霸道,饶是巨蛇周身如铸,也被札得向后耸去,额上瞬间多出一支铁箭。这下不过眨眼的功夫,众人还在悚然,姜思齐已是夺得先机。于赫最先明白过来,喝道:“射箭救人!”又冲池凤翎喊道:“少主快走!”
      他连连吆喝,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拈弓搭箭。唯有秦粱束手而立,目光微微一缩:并蒂箭!

      若是寻常蟒蛇早已被一箭贯地,偏这巨蛇委实奇异,又太过巨大,铁箭虽然扎透蛇皮却未伤及根本,吃痛暴怒之下蛇尾噼里啪啦拍在树干上,摇得参天大树扑簌簌落下无数枝叶。而众侍卫手起弦落已射出无数羽箭,只是恐怕伤及池姜二人,都尽量朝上空招呼。这些木箭虽对巨蛇全然无伤,然而终究烦扰,巨蛇不断摆头摇尾拍打来矢。
      一时间落叶飞旋,百千箭纷啸,如语如雨。
      姜思齐趁乱退到更远巨木后,伸手抽出最后一根铁箭。他拈箭在指勒紧铁弦,目光四顾周围情势尽收眼底,只见池凤翎箭射连环,不远处侍卫张弦此起彼落,唯有秦粱一人负手而立,既不动亦未语。他本已暗自揣测,见此情景扬眸朝上,就见原本栖伏枝间的鸟雀被箭雨惊得振翅而飞,当中更有不少猿猴松鼠惊惶之极四下奔窜,愈发笃定。
      众侍卫箭矢虽无法伤到巨蛇要害,却将它缠得怒将起来,蓦地蛇信簌簌吐出。众人只觉白影纷乱劲风扑面,更夹着无数枝叶飞尘,直令人睁不开眼。于赫站在最前,虽不辨情势反应却是快极,一把抓住欧阳循向下仰倒。欧阳循不防间登时仰面倒地,只感到一股巨力自头顶拍过,头上皮冠登时被扑落,一时头皮疼得发麻,同时听到噗通噗通接连数声,似饺子下锅一般,随即数人呼痛之声响起。
      原来那巨蛇不耐之下,巨尾横扫便要清扫这干喽啰,这下几不弱千钧,若非众人站得远早已筋断骨折,饶是如此仍有数人躲闪不及受伤倒地。余者大骇之下纷纷退后,箭矢立时便稀落许多。于赫见机奇快,趁蛇尾堪堪扫过之际,向欧阳循大喊一声:“走!”两人同时蹬地而起健步如飞,几个呼息已从蛇身盘旋的两木间穿过,径直冲到池凤翎身旁,一左一右护住自家少主。

      这阵蛇袭虽然伤了数人,却为姜思齐赢得一线先机!
      他猛低头衔住铁箭,将弓朝肩上带过,左手撑住树身,双足蹬地间已蹿高半丈,再飞起一脚踢上树干,在空中平滑出尺余,正撞到根垂下的粗藤。他一把揽住藤干,借余力顺势连绞,盘旋飞荡间垂藤已在臂上缠出数圈,将整个人又绕高丈余,腰间绷紧用力一挣,顷刻间身体上下倒转,双足攀住粗藤,反复蹬错十数下,整个人已来到藤木尽头。
      这株古藤攀住的参天大树正是那巨蛇蛇身盘绕双木之一。他腿弯勾住粗枝,一个旋身在枝间正身靠稳,左手拔剑而出在身上自上而下一割,霎那间缠身古藤被斩成数段。
      这下实在太快,池凤翎才从身旁披头散发的侍卫上收回目光,那边已不见了姜思齐。他引弓的手不禁一紧,忽见那巨蛇缓缓仰天伸颈,一动不动凝立如铸,不由随其扬头望去,只见微微晃动的枝桠间,一人衣袂飘扬张弓而立,不是姜思齐又是何人?

      天地皆远,万物如浮。
      耳畔风声凛冽如鸣。
      姜思齐随枝桠在风中颠簸不定,唯有手臂似与掌中弓同铸为铁。
      箭尖所向,直指蛇脊上一处。
      七寸!
      巨蛇一瞬不瞬盯住执弓者,瞳孔如丝寒意憧憧,姜思齐叩弦相迎,一切仿与瞬息前无异,只是这次却已调换了方位。
      蛇在下,人在上!
      一人一蛇距离如此之近,倘若巨蛇向上一耸,怕刹那间便已击到姜思齐面前,只消一口便会将他头颅咬掉。可它同时也会被铁矢射正七寸!
      蛇瞳对人眼,铁箭对七寸,凶兽对血肉。
      静默无声,万籁俱寂。
      午后阳光正盛,照得林间煦暖异常,而池凤翎冷汗如浆,几乎令弓箭滑脱。
      此种惊怖,生平未识。

      于赫怎知他心中所感?只觉此等天赐良机怎能放过,道:“少主快走!”也不容他回应,便与欧阳两人各架起他一只臂膀,疾步奋力挣回众人中。此时薛挺率众军也已赶至,见此情形惊骇欲绝,总算一股武将气尚在,勉强镇定下来,大声喝道:“护住郡王速速离开!”
      池凤翎被这一声吼唤得回过神,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被扯回侍卫中,而远处人蛇依旧静静相对。他急怒之下便欲前冲,却被于赫欧阳两人牢牢抱住,也顾不得喝斥其退下,径自拉弓引弦,箭头捉住巨蛇不放,只待射箭救人。
      无论箭雨也罢,蛇尾相袭也罢,即便薛挺赶来秦粱也只岿然不动,瘦脱了形的脸上眸子凛然生光,从头到尾须臾不曾离开姜思齐,眼看他箭开并蒂借藤而起,面上波澜不惊,眸色却是越来越深,直到此刻他箭指七寸,眉头才稍稍一皱。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一只竹哨,手掌反复张合许久,末了终于轻轻一声叹息,将竹哨凑到唇边,只待下一瞬便待吹响哨音。

      就在此刻狂风忽起,树枝被被这平地生出的大风刮得扑扑乱摇,直令林中诸人屏息,只觉也要为这阵狂风挟去。
      池凤翎屹立风中,身如磐石,目光与箭尖一同锁定蛇眼,
      巨蛇突然向上顶去,池凤翎同时松弦,利箭自下击出直取蛇眼。这电光石火的一瞬,自高处亦射来一道冷光,那是姜思齐终于出箭!
      铁箭自上而下,比电更快更凌厉,径直钉向巨蛇七寸。
      近,更近,再接近……
      七寸!
      就在即将触及巨蛇鳞片时,箭身陡然一折,从蛇颈处划出道墨弧,竟绕过巨蛇直朝池凤翎的箭头撞去,双箭相击,咔嚓响声中,木箭已被击飞。
      箭去惊鸿!
      哨子停在唇边,霎那间秦粱如被雷击。他耳边轰轰作响,浑忘了此身何时何处,只扬起头整整的望极高处之人。因逆了光,那人周身似泼了一层亮银,刺得他眼睛生疼,就如许多年前那个阴暗的马厩里,有人推门而入,引来一道光。
      那时阳光亦这般盛烈,从门后没来,映出熠熠生辉的银甲,似如堂皇光殿中人步入凡间。那时候他想这是天神下凡。
      天神下凡。
      秦粱想,我就知道世上终有神佛。
      他张嘴欲呼,却终于一丝音也滑不出。

      箭似生魂回旋复折。所谓神乎其技亦不外如是。众人目眩神迷之余,亦生起无限惊恐,上百双眼睛齐投向梢间人。此刻姜思齐箭矢已失独停枝上,只消巨蛇一袭,即刻毙命。
      正在此刻巨蛇已动!蛇头骤然向林梢一顶,银柱穿空眼看就将他吞入腹中。于赫失声道:“不好!”他话音未落,巨蛇蓦地停住不前,一动不动宛如冰封,唯有一双血瞳牢牢摄住姜思齐。
      这一动一收只在瞬息,树上树下,人人汗透重裳。
      姜思齐掌心早被冷汗浸得满把濡湿,几乎连弓都握不住,索性将铁弓掷于树下,单手把住树干,垂眼与那巨蛇四目相对。他情知成败在此一举,此时绝不能稍有迟疑,因此任心中惊涛骇浪,只面容冷肃,眼神似铁。
      此刻秦粱才从恍惚中醒过神,看清情势登时心焦无比,再也顾不得许多便欲吹响竹哨,偏这时那巨蛇绷紧的身躯忽地一缓,蛇颈渐弯,竟慢慢的矮去几分,头从树梢倾至树干,已于盘绕的蛇躯平齐。秦粱见状一愕,唇抵住竹哨难以发声。池凤翎本焦急万分,见状一怔,忙伸臂拦住张弓的欧阳循。
      姜思齐与蛇眼近在尺余,清清楚楚看到那漆黑一线的蛇瞳徐徐放松,逼人恶意潮水一般慢慢散去,刚松口气,忽见那巨蛇晃了晃头,又一点点向自己举头而来。
      这番剧变又生,远处池凤翎大惊下就要喝令放箭,忽见姜思齐向自己这方扬起手臂示意无事,不由一怔,就见那巨蛇舒颈在姜思齐面前停住,大大的脑袋左右晃了数下。他虽不明所以也看出无甚危厄,只能屏息而视。
      姜思齐与蛇头不过一臂之遥,早将一切看个通透,就见蛇头顶端那肉冠之中,正卡着一个钵大的鸟窝,里面六七只毛茸茸的雏鸟,大半在睡觉,仅有一只扑棱着肉翅,大半已探到窝外。巨蛇支棱着一双眼睛盯着他,几叉红信扑扑乱动,意思再明显不过。
      姜思齐稳住心神,抓住那只不老实的丢回窝内,又将鸟窝整个端出,塞入就近的一处枝桠。其间巨蛇一动不动,任他为所欲为,额头犹顶着一支铁箭,被阳光一照闪闪发光,说不出来的滑稽可笑。
      姜思齐放好鸟窝,回眼打量它片刻,伸手去拔铁箭。巨蛇初时朝后一缩,随即将整个头都挤了过来,似在催促他快拔快拔。姜思齐攥住箭杆用力将铁箭拽出。铁箭虽利,究竟只开三石,巨蛇又是天地异物,周身几近刀枪不入,倒也不曾伤其太深。他将铁箭夹回箭筒,心中暗叫侥幸,想不到这灵蛇皮坚至此,就算射中七寸也未必就能真令其重伤。

      巨蛇脱了箭矢亦甚欢快,蛇信扑簌簌吐个不停,向姜思齐觑了半晌,蛇尾啪的在地上重重一击,顷刻间尘叶飞扬,迷得众人睁不开眼。花飞叶落间那巨蛇已离开树干,忽忽数下游移便消失在远处茫茫草间,唯有树梢一对火红的雀鸟啾啾叫得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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