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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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红是污染原点。
在这一个瞬间，李初宁做下判断。
真正的薄红已经销毁，出现在她面前的薄红，是人形怨恨的集合体，是污染原点。
只是薄红为什么会找上她？对方目的是什么？
他被关薇薇带走，又为什么不反抗？
过去的画面逐帧出现在眼前，李初宁用手指缓缓拨动，企图代入薄红的角色，找出动机。
是了，薄红遇到关薇薇的时候，表现得异常安静。现在想起来，表情甚至蕴含着诡异的满足。
仿佛潜伏已久的猎手搭上自己的猎物。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关薇薇！
甚至于刻意接近她，也是因为她身上带着关薇薇的气息。
为什么是关薇薇。
因为她虐待人形？但是有这样癖好的有钱人，可不止关薇薇一个，否则当年人形馆也不会生意兴盛。
思路在这里中断了，一支武装整齐的队伍朝这边飞奔而来。为首一人远远地朝他们招手。
“大哥！”
李初宁注意到这支队伍的行进井然有序，即使是在兴奋中，也保持着队形，显然是一支训练有序的队伍。
而且这些人无一例外佩戴着便携插卡仪，制式却不尽相同，身上携带的装备也是种类不一。
浑然不似城安队队员的整齐划一，这不是官方组织。
至此，卡修佣兵团五个字浮上李初宁脑海。
“大哥！太好了，你没事！”
为首的人四十出头的年纪，尽管不再年轻，却看出来平日没少训练。体型健硕，两眼精光四射，整个人如出鞘的宝刀。
齐俊楠眼中射出深刻的感情，展开手臂搂了搂来人。
“梁城！可想死你们了！”
“大哥！我也想你！这个污染猎场太邪门了，我们一路走来，屡次碰上空间扭曲。就在方才，发现你的定位信息，兄弟们立即赶过来！”
“辛苦兄弟们！”
齐俊楠搭着梁城脖子，转身给李初宁介绍。
“梁城，我拜把子。也是天鹰佣兵团的副团长。”
没想到齐俊楠如此直截了当报出自己身份，梁城有几分不自在。
“嘿，都是当年勇。天鹰佣兵团已经是半退隐状态，现在就是跟着大哥讨一口饭吃。”
梁城暗地里观察李初宁，对方听闻天鹰佣兵团的名堂，只是礼节性点头，并无过多反应，心头不由得升起微妙落差。
唉，终究是人老了。
想当年道上的小年轻，只要听到天鹰佣兵团，谁不是激动不已。他还记得有个小年轻抢到他的亲笔签名，激动得当场晕过去了。
齐俊楠瞥他一眼，都是多年兄弟，猜到他想些什么。
“她不是佣兵团圈子里的人。看到她手腕上的插卡仪吗？”
梁城视线随即转到李初宁手腕，脱口而出：“黑星奈特AS型号！好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我借她的。她进来的时候，连个便携插卡仪也没有。”齐俊楠脸上露出一言难尽。
梁城慢半拍反应过来：“大哥的意思，她不是卡修？”
他惊讶的瞪大眼睛，再次细细观察李初宁。
这细皮嫩肉的娇气模样，不像风里来雨里去的卡修，倒像从前他侍候过的客户。这种人通常出没于高档会所，而不是这样的污染猎场，这太不寻常了。
这可是三级卡修也不敢造次的C级污染猎场！
“大哥说了这么久，不给我介绍下这位女士吗？”
“这位新……咳，朋友的身份，你就别乱打听了。”齐俊楠舌头一滑，差点说出“新人”两个字，幸好及时刹车。
对方很可能是内场大家族子弟，来卫星城是秘密行动，肯定不想对外宣扬。
梁城肃然起敬，能让齐俊楠称呼一声朋友，想必有过人之处，他自此已经收敛起轻视心理。
齐俊楠用着打商量的口吻问李初宁：“接下来怎么做？去哪里找污染原点？”
齐俊楠这份口吻再次惊到梁城，大哥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就喜欢在人面前显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真的对谁服气。
这位小友，不简单哪。
“去百花人形馆员工宿舍。”李初宁已经有了想法。
回到关薇薇的房间，这一切的起点。
在意识到关薇薇很可能是关键线索以后，她意识到此前可能遗漏了什么。
一行十七人浩浩荡荡杀回员工宿舍，途中遇到零零星星的蜥蜴人，都被梁城等人转眼灭了。
人多就是好干活啊，李初宁不由得感慨。
众人风风火火闯进员工宿舍，这里还是老模样，残缺的门，破旧的八张员工床铺，就连李初宁搜索过的小W的床铺，掀开的被褥都仍在原地。
“咚咚咚。”靠窗的储物柜再次传出来那种沉闷的，仿佛用□□撞击门扉的声音。
梁城四肢并拢如刀，虚空朝下一划。
立即两名卡修靠近柜门，一个激活攻击卡牌，一个支起防护。
往后一些，是扇形的队伍排列，五个卡修的卡牌全部蓄势待发，锁定柜门，防备突发状况发生。
一道梭形能量体击出，恰到好处削断柜门的锁拴，而不会伤及里面的东西。
李初宁侧目，好精准的操控准头！
她自己在卡牌能量收放方面远远不及对方。
断锁分开两瓣掉落地面，柜门却没有立即打开。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在场的人都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
呼呼呼。
一名卡修忍不住跨上一步，探出去的手掌摸到柜门。
“砰！”
一声巨响，木屑纷飞，卡修被巨力撞得往后倒飞，后背撞翻了一张铁床。
柜子里那东西微微蹲下，强壮的双腿突然发力，竟是高高跃起，凌空朝包围圈外扑去。
目标直指李初宁！
梁城瞳孔猛地收缩：“攻击！”
马上四种能量体，覆盖不同的角度，犹如花样百出的烟火，后发先至落在那东西身上。
耳朵再慢一点才听到尖利的嚎叫，似乎是人，又似乎是野兽。
嚎叫声持续了一段时间才停息，地面躺着的东西已经成为一条焦炭，布满坚硬鳞片的背脊上横七纵八地划着伤痕。
李初宁身前光刃组成的防护盾消失，她抬头看一眼齐俊楠，有点意外。
齐俊楠收起光盾，抬手指指自己的脑袋。
“我只是在保护队伍的大脑。”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说起来这招还是你给我的启发。”
身旁梁城在打招呼，确认污染物已经完全失去行动力，危险解除。
李初宁随着众人上前察看倒地的污染物。
那也是一只蜥蜴人，外表与其余蜥蜴人相差无几，只是头部的额发垂落下来，把右边脸颊遮蔽，奇异地保留了一点“女性”特征。
李初宁沉默半晌，走上前拨开蜥蜴人的额发，只见右眼眶的部位凹陷，伤疤陈旧，在受到卡修攻击之前，这只眼睛已经瞎了。
李初宁视线落在污染物的右爪，肿胀变形的肢体上，套着一只镯子，是碧绿色的，成色很新，与污染物格格不入。
李初宁认出这只镯子，它曾经戴在一个人的手腕，被漫不经心地拨弄过。
她……它是关薇薇！
污染物是关薇薇！
李初宁在关薇薇变形的尸身旁站了一会儿，很沉默，像是对身为人类的关薇薇，送上最后一程目光。
然后她就绕了过去，察看衣柜内部。
衣柜里撒着颜色鲜艳的破碎布料，东一块西一块，应该是关薇薇变成污染物过程中，从身上崩落下来的。
衣柜下方的三层独立小抽屉锁着，这难不倒卡修，三道能量刃飞过去，抽屉自己缓缓弹出。
里面收着一沓工资条，从一月份到十二月份，每一个月都有。
收款人编号W105，是小W的工资条。
工资条的领取人一栏手写着签名——关薇薇。
李初宁捏着工资条一角，脑子里有一瞬间混乱。
关薇薇就是小W？
但是，可能吗？关薇薇是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而小W，只是一个在人形馆打工，每天忧虑着会不会丢掉工作的保洁员小妹。
“关薇薇？关氏企业关戚的女儿？”梁城也注意到工资条。
“你认识关薇薇？”
“差点成为雇主。”梁城露出一个有点嘲弄的表情。
“关戚也算是一名人物，却是栽在关薇薇身上。他这好女儿自小被拐走，成年后才认回来。对她百依百顺，都说是女儿奴。”
“只是这位千金小姐委实不是好东西，家里钱多得花不完，却喜欢抢别人。一次看中了别人的传家珍宝，人家不愿意卖，就来让我抢。”
齐俊楠瞥了他一眼：“你接单了？”
梁城从鼻子里嗤笑一声：“大哥这是看不起我。”
“讽刺的是，拐卖关薇薇的人是关戚母亲派过去，她不喜欢关薇薇母亲出生低微。关戚也是孝子，一直忍耐到母亲百年归老，才把亲生女儿接回去。”
李初宁一直静静听着，此时忽然问道：“百花人形馆倒闭，是不是与关薇薇有关。”
“你知道。”
梁城眸子里划过一丝意外，来污染猎场以前，他做过很多功课，才隐约摸索到这条线索。
没想到李初宁一下子就联想到了。
“关薇薇是百花人形馆的白金客人，却因为一起意外被人形馆里的人形伤害。”他指了指右边眼球：“三级伤残，关戚像个疯子一样找人形馆算账。五百万赔偿金，他宝贝女儿也是够金贵。”
原来如此，李初宁垂下眼帘，最后一块拼图阖上了。
关薇薇认回了亲生父亲，从一名朝不保夕的打工小妹，摇身一变万人簇拥的千金小姐。
随着阶层改变，很多从前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都变得唾手可得。
于是她以另一个身份降临在薄红身边，高高在上，不可忤逆，不可反抗。
她变成了自己憎恨过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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