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没有恋爱》姜时茫

9、第九章

　　又到周五，孟蕴却没能和傅泊舟一起看上那部恐怖片的续集，主要原因在她。生理期如期而至，孟蕴整天都坐立难安，提不起精神，回到家就去床上躺着了。

　　她给傅泊舟发消息：【我不太舒服，还是下周再看电影吧】
　　傅泊舟带糯糯打疫苗去了，还没到家，但消息回很快。

　　F：【怎么了？】
　　晕晕：【就是不舒服】
　　F：【我知道，我问的是哪儿不舒服】

　　真相说不出口，孟蕴胡扯：【头晕】
　　F：【我快到家了，陪你去看医生】
　　晕晕：【不用】

　　回完这句消息，孟蕴没再看手机了，她闭上眼睛，努力想让自己睡着。可小腹阵阵绞痛传来，刺激大脑皮层，根本就睡不着。

　　孟蕴躺了一个多小时，迷糊中听见房间门被敲了两下，不用猜也知道是傅泊舟。
　　隔着门板喊她：“孟蕴，开门。”

　　孟蕴不想动，有气无力回了句：“干嘛？门没锁。”
　　敲门声停下，傅泊舟没有立刻进来，而是询问：“我进来了？”
　　孟蕴咬牙道：“进！”

　　旋即，门被推开一道小缝，客厅的光源涌入房间。
　　孟蕴在被窝里拱成一团，听见傅泊舟走到她床边停下脚步，嗓音有点沉，口吻不容置喙：“去医院。”

　　孟蕴撑开眼皮，那道颀长落拓的身影挡住光线，也占据了视线。
　　傅泊舟正敛眼俯视她，下颌线条绷得紧，五官立体分明，但有几分不近人情。

　　孟蕴烦了，口不择言：“傅泊舟，我生理期！看医生有用吗，还不如让我躺着。”
　　傅泊舟想过来拉她的动作明显滞了两秒，手指在半空尴尬地握了个拳后收回，他清清嗓子，脸往旁边侧了侧：“那我能做点什么？”
　　孟蕴冷漠道：“出去，然后安静点。”

　　傅泊舟缓慢点头，脚步很轻地走出去，带上门。
　　孟蕴听见糯糯的喵喵叫唤，被一声压低的“嘘——”给制止，然后就什么也没再听见了，静得没有一点其他动静，好像这个家里只有她自己在了一样。

　　孟蕴再次闭上眼睛，这回真正睡着了。

　　这场睡眠总计持续了五六个小时。
　　半夜，孟蕴被饿醒，身体已经没那么难受，她想起入睡前连房间门都没锁，一边感叹自己心真大，一边到外边客厅找吃的。

　　但也是没想到这个点了还能在客厅碰见傅泊舟。

　　傅泊舟坐在常坐的沙发一角，脸上映着投影的光，眉目冷峻。
　　孟蕴顿生被背叛的感觉：“你背着我在偷偷看《夜半见鬼》第二部啊？”
　　“没看。”傅泊舟捏了捏眉心，似乎有点疲惫。

　　投影里放的是一部地理纪录片，纯英文字幕，没开声音，除了自然景观养眼些，内容枯燥乏味。

　　孟蕴不困，找了盒pocky到沙发坐下：“怎么没声儿？”
　　傅泊舟调了两格音量：“你不是让我安静点。”
　　孟蕴理亏地解释：“不吵到我就行，也不是让你必须一点声音都没有。”
　　傅泊舟转头问：“不难受了？”
　　孟蕴给他分了根巧克力棒，草莓味：“睡一觉好多了。”
　　傅泊舟没接，眼里写的意思是不想吃。

　　孟蕴别扭开口：“傅泊舟，我当时不是凶你，就是语气有点儿不好。”
　　傅泊舟浅浅嗯一声：“听出来了。”
　　孟蕴又把巧克力棒往前递了递：“那你不会生气吧？”
　　傅泊舟说：“不会。”但却没伸手来接这根示好的巧克力棒。

　　孟蕴没法子，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威胁说：“你不吃是等着我喂啊？”

　　巧克力棒外裹层粉色的草莓酱，草莓香味很淡。
　　傅泊舟没忍住，喉结滚了滚，然后唇畔稍稍张开一些，内双眼型偏冷淡，直白的眼神却像勾引。

　　他不紧不慢问：“怎么不喂？”

　　孟蕴手一抖，巧克力棒掉到了地上。
　　傅泊舟收回眼神，弯腰捡起那根巧克力棒丢进垃圾桶，表情有点懒地责她：“出息。”

　　“……”孟蕴气得一口气吃三根巧克力棒，腮帮子鼓起，说话含糊不清，“傅泊舟，我给我们看恐怖片的日子取了个好名字。”
　　“什么？”
　　孟蕴每断一个句就点一下脑袋：“见、鬼、日。”
　　傅泊舟反应很平静：“有了命名听起来像传统。”
　　“可以变成传统啊，以后我们每周五晚上有空都能一起看恐怖片，周五不就是固定的见鬼日了。”

　　“孟蕴。”傅泊舟声音放慢，“你这么多时间跟我呆在一起，男朋友那——”

　　“他现在不在沂海，去平京了，找的工作和公司在那边。”
　　孟蕴自我唾弃，撒谎水平怎么能这么炉火纯青的。

　　“你们异地恋？”傅泊舟话里加了重音。

　　“异地恋怎么了？”孟蕴不服。
　　这副轻蔑带笑的神情给谁看呢。

　　傅泊舟唇畔弧度未曾收敛：“没怎么。”
　　“我们感情好，异不异地的，没什么影响，就算异国心里也能时刻想着对方。”

　　孟蕴夸大其词，把自己都给说恶心了，没注意到对面的傅泊舟，在听见“异国”这个词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傅泊舟想——
　　如果，当年他没出国，现在陪在她身边的应该是他。

　　孟蕴吃了两盒pocky，肚子没那么饿，打算回房间睡回笼觉。
　　她问身边的人：“你还不睡？”

　　傅泊舟深深地看她一眼：“看完去睡。”
　　孟蕴点头，不多管闲事。

　　-

　　组里最难搞的客户项目完成那天，出门聚了次餐。
　　组长邀请了许雪，但她没来凑这热闹，要他们好好玩，经费届时可以走报销。

　　聚餐地址定在公司附近的一家烤肉店。
　　大家都是几个要好的人坐在一块儿，把中间位置留给组长。

　　苗苗灌了口啤酒，感叹：“sherry姐真好，完全是女神级别的。”
　　孟蕴帮着烤肉，点头表示赞同。
　　“等会儿你怎么回去？”
　　“走回去，我就住附近。”
　　苗苗不可置信：“这地段房租很贵吧？”
　　孟蕴：“房东人比较好，给我打折了。”

　　“我让我男朋友等会儿来接我。”苗苗扶着额头，作弱不禁风装，语气却很凶，“喝酒了头晕，不能一个人回家，他要是敢不来就死定了。”
　　孟蕴被逗笑。

　　苗苗问：“你也有男朋友的吧？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有。”
　　孟蕴实话实说：“我没有。”
　　“没有？可是你看起来很乖，挺多男生应该都喜欢这种。”
　　孟蕴摇头：“我不乖的。”
　　“我上次听组里几个男生私底下讨论，对你都挺有好感的，就是觉得你肯定有男朋友了，才没表现得太殷勤。”

　　孟蕴一听，立马改口：“有的，那我有男朋友的。”
　　她宁愿假装有男朋友，也不想在同事关系上越界。

　　那边，组长突然站起身来，喝了几杯酒就开始讲一些颠三倒四的废话，包括但不限于总结工作、展望未来、Pua洗脑……到最后，还扯到了孟蕴身上。

　　“我们组里新来的孟蕴，这段时间工作接触下来，大家应该也挺熟了。”
　　同事们都很给面子地点头微笑。

　　“孟蕴，来，给大家敬个酒，意思意思。”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孟蕴酒量并不差，以前在家，孟德渊每顿都会小酌几杯，趁董思文不注意，偷偷给她渡一点，次数多了自然就被练出来了。但孟蕴在外人面前隐藏了这个技能，所以时至今日，连董思文都不知道她会喝酒。

　　在同事们的目光下，孟蕴端起酒杯，很痛快地来了一圈。
　　她讨厌职场的劝酒文化，但不代表讨厌酒这种好东西。

　　组长很满意，连说了几个“好”。
　　同事们也没想到孟蕴一个小姑娘这么能喝。

　　苗苗还担心孟蕴会醉，问要不要送她回去。
　　孟蕴很认真地问：“你看我像喝醉的样子吗？”

　　“一点不像，脸不红，说话不结巴，眼睛还亮亮的。你这跟喝了几瓶水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所以不用担心，我到家给你发个消息。”

　　凌晨之前，聚餐终于结束。
　　孟蕴带着一身酒气和无比清醒的头脑回了家。

　　她在玄关处，还没开灯，先摸黑给苗苗发消息说到家了，苗苗回了个ok。正要熄屏，看见傅泊舟九点左右发的消息：【在哪儿？来接你】
　　通知栏往下拉，还有几个未接通话。

　　孟蕴莫名心虚，听见壁灯开关被摁下。
　　灯光亮起，傅泊舟视线打量过她全身，距离一米之远，鼻子却很灵：“喝酒了？”

　　孟蕴不敢看他：“就喝了一点点。”
　　傅泊舟无情拆穿：“酒味这么重，不像只喝了一点点。”

　　跟熟人合租就是这点不好，干什么事都得打个交道。
　　孟蕴最近的生活里，董思文管的少了，傅泊舟倒是无意中管了很多。

　　孟蕴走到净水机旁，给自己灌了几杯凉水解渴。
　　傅泊舟站着没动，见她脚步还很稳，多余地问：“醉没醉？”

　　孟蕴原地转了个圈，回答全在这套动作里。
　　傅泊舟脸色却更难看了：“谁教你的？”

　　傅泊舟也不觉得孟蕴这个乖乖女会喝酒。
　　他知道她骨子里是有叛逆在的，但无法揣测能到什么程度。

　　孟蕴有点气，抬一抬下巴，语气自负：“这还用人教？傅泊舟，你酒量不一定比我好，要不下次咱俩试试。”

　　“我问。”傅泊舟重复道，“谁教你的？”
　　谁教她喝的酒？为什么要教她喝酒？多久才把她教成这样？
　　关心则乱，他没法不多想……

　　孟蕴瞅他一眼，莫名其妙：“我爸。”
　　傅泊舟可耻地松了口气。